第67章
朝蕓縣主有些不自在地捂著肚子,“雖然晦氣,但為了博得同情,也只好用這個辦法了?!濒[得越大,彈劾袁浩的聲勢就越浩大,皇上自然也越安心。 朝蓉:“……”虧她還傷心地哭了幾個晚上。 她仍有不明白,“可這我要進宮有什么關系?” 既然要消除皇上戒心,又為何要讓她進宮?這不是適得其反嗎? 大長公主卻在這個人問題上沉默了,她不知該如何與小女兒解釋。 大長公主府到底和袁家不同,大長公主府能維持今日的榮耀,靠的是她這個大長公主的身份,靠的是她乃當今圣上的姑姑。一旦日后皇位換了人,大長公主府就和現在保和殿中那些落魄的宗室別無二致。 而袁家,靠的是政功,只要袁浩一直在,只要大皇子日后能……袁家就不會衰弱。 可凡事都有萬一,萬一袁家倒了呢? 到時大長公主府能靠誰? 而兩家之間能維系如今的關系,靠的只是袁子實和朝蕓的婚姻。 姻親關系有時很牢固,有時也沒那么牢固。 大長公主府得有自己的打算,送朝蓉進宮,就是打算之一。 這些話,大長公主不好和朝蓉講。 她憂心忡忡,袁子實一事決策匆忙,以至于讓朝蓉進宮的事也被迫提前,她還沒來得及好好教導這個小女兒。朝蓉空有傲心,卻沒有適應深宮的心計城府,只怕日后會吃苦頭。 她現在唯愿,太后能幫襯一二。 大長公主不忍心講的事,朝蕓縣主卻不怕,她環抱著雙臂,直言道:“自然有關系,誰叫母親只生了我們兩個女兒呢?我們考取不了功名,更上不了戰場,想要維持大長公主府的門楣,就能只能用自己的婚姻來換。我已經嫁給了袁子實,你,便只有進宮一條路?!?/br> “說起來,若非我已為人婦,還輪不著你進宮呢。我以后只是一介白身的妻子,連聲夫人都撈不著,你卻能被喊一聲主子。朝蓉,你知足吧?!?/br> 朝蕓的話太過清醒直白,猶如一柄利劍射向朝蓉心頭,剎那間臉色蒼白。 用她的婚姻換大長公主的長久?憑什么?這是朝蓉腦海中最先冒出的想法。 可看到不知何時已有了白發的母親,和梳著少婦頭的jiejie,朝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jiejie已經做到了,她有什么理由說“不”呢? 從小肆意驕傲的大長公主之女朝蓉,第一次痛恨自己不是男兒身。 保和殿,祁黛遇早沒聽墻角了,連邊上的苗美人都沒興趣看,她正興致盎然地看著殿中歌舞,幾乎挪不開眼。 何德何能她何德何能! 這算是國家歌舞團在給她表演吧?如此高水平的表演,她就坐在這么近的位置! 光屏上的錄像機打開后就沒停過,祁黛遇不止一次嘆息,這些珍貴的記錄只能自己看,要是能聯網就好了…… 祁黛遇看翩翩起舞的舞姬時,最上首的皇帝正好也看向了她。 每年年宴的歌舞都是老一套,沒什么新意,蔣淵注意力不在這上面,而是借機觀察殿中眾人的神情。 疑心重大約是每個皇帝都有的通病,蔣淵也不例外。 他總是喜歡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暗中觀察他那些臣子、妃嬪的神情,企圖從他們放松無意時暴露的本性看出什么來。 也不用擔心被發現,因為他敢看每一個人,卻不是所有人有勇氣直視他。 對蔣淵來說,這種觀察,有時候是件有趣的事,會有一些意外的發現。 比如他剛剛就發現,家有悍妻的通安伯對著一舞姬咽了咽口水。此人有色心沒色膽,也許日后可以利用。 再比如,晟王世子與延平長公主的駙馬一前一后出去,一刻鐘后,又一前一后回來,形跡可疑,可以查一查。 又或者,某個小妃嬪眼睛發光、無比專心地看著殿中歌舞。 蔣淵目光一頓,一時有些不解,這些歌舞很好看? 下一刻恍然,前幾年的年宴,祁婕妤只能在衍慶居聽個響兒,今年第一次欣賞難免新奇。 可未免也太投入了吧? 蔣淵皺眉。 他偏頭,淑妃給他剝了一個葡萄遞過來。 而祁婕妤在專心欣賞歌舞。 他抬眸,苗美人紅著臉朝他敬了一杯酒。 而祁婕妤在專心欣賞歌舞。 桌上佳肴無數,他面前的桌上尤勝,有皇后送來的錦纏鵝、淑妃送的五絲肚絲、寧妃送的如意面、安嬪送的熘雞脯、秦昭儀送的桃膠醪糟湯、苗美人送的八寶鴨、曹才人送的紅豆糕。 以及祁婕妤送的空氣。 蔣淵瞇著眼看向祁婕妤面前的桌子,很好,吃得很干凈,干凈到盤子送回膳房御廚都要磕頭謝恩。 她竟一點也沒有想給朕送心意嗎?! 這女人現在裝都不裝一下了! 蔣淵咬牙切齒,招來全福海,“將這盤金桔給祁婕妤送去?!?/br> 全福海笑道:“這金桔是新供上來的新鮮貨,甜得很,祁婕妤一定喜歡?!?/br> 蔣淵:“嗯,讓她全剝完,再送回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