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知道的必要?！瘪谊糖逅坪醪惶胝務摯耸?。嚴格來說，褚晏清抗拒談論一切有關于焦慮史的人或事，如果他主動問起，才會對他吐露一二，“是在我們分手之后認識的病友。通常我說我有性/功能障礙，對方就都該跑了，白忍冬比較不信邪。但我沒有騙他，我對他確實一點也起不了反應，吃完鎮靜藥就是這個死樣子，尤其是看他剛往身上剌了一刀。他堅持了兩三個月，還是放棄了?！?/br>
    程醒言險些要懷疑故事的真實性：“我可沒覺得你有障礙?！?/br>
    “也許真的有過吧?！瘪谊糖遴?，“后來我找到了你沒帶走的存儲卡，你某次結束之后隨手拍過幾張，我就對著那玩意解決了……我當時想，我必須回來找你，不然這輩子都洗不清了?！?/br>
    程醒言動作頓了頓，轉而問：“那你今天和他說什么了？”

    “很簡單。我說和我談戀愛要收費，他自然跑了?！?/br>
    “你壞透了。我呢，也要給你付費嗎？”

    褚晏清懶散道：“不錯。但你欠得有點多了，所以做好準備一直養著我吧?！?/br>
    程醒言思索一番，“但我不得不說，白老師長得挺好看的，而且天生適合上鏡。是你不懂憐香惜玉?！?/br>
    褚晏清有點躺不住了，揪著他的衣擺問：“等一下，你不該吃醋嗎？”

    “我還能懷疑你不成？”程醒言說，“你都能在臺風天出門去找我，我不會懷疑你?！?/br>
    褚晏清依然不滿：“不是同一回事。你沒有占有欲嗎？沒有就代表根本不愛我?！?/br>
    程醒言笑了：“吃啊，酸得要死。你趕緊把這人微信電話統統拉黑，不準再聯系了?！?/br>
    “真的酸了？過來讓我嘗嘗?！?/br>
    褚晏清往他唇邊壓過來，斟酌道，“沒嘗出什么滋味，讓我再試試?！?/br>
    一陣不合時宜的咚咚聲在這時傳來。兩人皆是一驚，褚晏清頓時以保護的姿態將他緊箍在懷里，如同受到死亡威脅的獸類，向門外吼道：“誰？”

    回應他們的是幾聲清脆的犬吠。接著傳來趙春桃的聲音：“程醒言，是我啊?！?/br>
    程醒言有些茫然，他摸了摸褚晏清緊繃的脊背，小聲安撫道：“怎么了？是我媽，不是別人?！?/br>
    眼見褚晏清從應激態中慢慢松懈下來，程醒言先理了理上衣的褶皺，才敢動身去開門：

    “媽，你怎么來了？”

    趙春桃瞪他一眼：“我怎么不能來？你上次說又換回原來的出租屋了，我和你爸就要來看看，一直沒抽出空閑時間?！?/br>
    程醒言回避著母親的注視：“……我也說過不用來啊。我好著呢?！?/br>
    “拿去，給你帶的凍餛飩和墨魚片。我等會倒要看看你冰箱里還剩什么，不會都是碳酸飲料吧？”

    趙春桃還沒換好鞋，小柯基率先飛進屋里，已然撲到褚晏清的腿邊，動作熟練地向他作揖求食。

    都怪褚晏清每次給狗賄賂太多吃食了！程醒言大感不妙，趕忙將狗拎起來抱回趙春桃身邊，趙春桃則往小柯基的頸后掐了把當作懲罰：“橙皮不準打擾別人休息，太沒有禮貌了?！?/br>
    “抱歉，它就是對陌生人好奇，不會咬人的?！壁w春桃的目光在屋內游離一遍，最終定在褚晏清的面上，“你是程醒言的室友？以前你們也一起租過房子吧，看起來挺眼熟的?！?/br>
    褚晏清不是第一次應付程醒言的父母抓包，就順著趙春桃的意思接話：“是的。阿姨您好，我是程醒言的室友?！?/br>
    趙春桃略微點頭：“你們一起住的時間也挺久了，謝謝你對程醒言的照顧?！?/br>
    褚晏清也表現得從容：“沒有，您客氣了。平常都是他照顧我?！?/br>
    “他前兩年沒跟你一起住，屋子都亂得跟狗刨過的一樣。至少得謝謝你督促他收拾?！?/br>
    程醒言聽不下去了：“媽，墨魚片應該放哪一格??？冷藏還是冷凍？”

    褚晏清明智地準備離場：“我去給您泡茶，你們先聊吧?！?/br>
    “放冷凍啊?！辈恢獮楹?，趙春桃連檢查冰箱的興致都沒了，“不用，我馬上就走。你們好好休息?！?/br>
    程醒言暗自松了口氣，又聽見趙春桃問：“程醒言，你元旦會回家嗎？你爺爺肺里的腫瘤又長大了，幾次化療效果也有限，現在必須住院了。你如果有空，還是回去看看吧?！?/br>
    程醒言將那口剛緩和的氣再度提了上來，“怎么早不說呢？我過兩天就回去?！?/br>
    “還不是你爸擔心你忙?！壁w春桃語氣平緩，“還有，你交女朋友的事也和老爺子說了，他想見見那女孩子，就怕以后沒機會了。剛好我和你爸也沒見過，你就帶回來讓我們都看看吧?！?/br>
    第46章 第41條 戒煙要從娃娃抓起

    程醒言喜歡逃避和拖延，是本性如此。據他總結人生經驗，大多數事拖著拖著就自然有結果了，何必人為加速解決過程呢？雖說順其自然的結果有好有壞，但他的介入也不見得能把壞的變成好的。

    就比如，他曾經明知道和褚晏清之間的嫌隙積重難返，也絕不會主動提分手。因為結果已經注定是壞，他寧愿在拖延中麻痹自我。

    再比如，他也明知道他的工作環境和家庭環境不能同日而語。在娛樂圈，喜歡多人運動、毛絨動物或者某一人體部位等等都不算稀奇，喜歡同性算什么，他從沒覺得被誰歧視過。在他家中，老一輩對同性關系可沒那么習以為常，頂多夠得著尊重，離接受還遠得很，他就遲遲沒有坦白。因為結果也注定是壞，他不可能改變取向，父母也不可能平靜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