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易簫道:道別?您和安叔要去哪兒嗎? 我們一直定居在美國,這趟原本回來是為了看兒子的,結果那小子忙得見不到人影,這不也到時間該回去了。 下午易簫送了安嬸一本diy的菜譜,并在最后夾了張支票。這些天在醫院花了不少錢,看安叔安嬸的衣著家境應該不俗,易簫知道如果當面給他們肯定不會收,只好通過這種方式還給他們了。 這兩天有安叔安嬸陪著,分散了易簫的注意力,易簫自己也在盡量避免想起最近發生的事。 現在他們走了,那些痛苦的記憶瞬間在他心里扎下根,并以幾何倍數飛速蔓延。 他忍不住打開了手機,通訊記錄顯示剛進醫院那天,安嬸給滕洛煬播了八個電話,滕洛煬至今沒有給他回復過一個字。 滕洛煬不相信他。 他只幫著沈逍,他的朋友也幫著沈逍,還有沈逍的粉絲 那他呢,他究竟做錯了什么? 易簫的病床靠著窗口,他捧著正顯示滕洛煬電話的手機,從下午坐到夜幕降臨。 對著滿天星空,易簫突然產生了一個幼稚的念頭,天上那么多星星,會不會有一顆是爸爸? 幾個月后他也會變成星星,到那時他能回到爸爸身邊嗎? 回到爸爸身邊這是一個相當誘人的假設,易簫目光緩緩下移,從八樓的窗口盯向地面。 如果就這樣跳下去,是不是就不用等到幾個月之后了? 這個念頭一出來便瘋狂生長,樓下黑漆漆的一片就像一個被下了蠱的巨大魔窟,正叫囂著要讓他一起融入黑暗深淵。 易簫下床走到窗前,雙手扶上冰冷的金屬框,外面正寒風呼嘯冷得刺骨,正好將他吹出了一絲清醒。 可是,他做了這么多錯事,他把自己變成了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他對不起爸爸爸爸還會想見他嗎? 這時易簫腹部一陣絞痛,喉口涌入一股濃烈的腥甜,接著便控制不住地噴出一口鮮血,雪白的病床上瞬間染上觸目驚心的殷紅。 易簫完全直不起身,只能半跪在地上,扶著床沿摸到手機看時間。 這個點醫生們已經下班了,他的這個病也沒必要打擾值班護士勉強治療了,于是易簫只給自己相熟的主治醫師打了個電話,簡單說明情況。 醫生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半晌才緩緩開口,關于你的身體狀況,我們交流過很多次 我也就不瞞著你了。 易簫渾身痛得難受,連呼吸都尤為困難,一個人蜷縮在黑暗的角落,艱難點頭,嗯。 以你的病情而言吐血是遲早的,但按照我原本的估計,至少是七個月之后才會出現這種情況?,F在看來,你的身體狀況惡化得很快,以這種速度發展下去 后面的內容醫生沒有說下去,但是兩個人都懂。 我知道了,謝謝醫生。易簫努力讓自己的情緒盡量平和,但掛斷電話的一瞬間,眼淚還是洶涌而出。 明明早就知道結果,為什么還是這么難過? 可是一個人守著這寂寂寒夜,又冷又黑,真的好絕望好絕望。 易簫努力爬回病床上,被子裹得嚴嚴實實,身體卻怎么都暖不起來,連呼吸都是痛的。 他睡不著,當身體被病魔催殘得要自然失去意識時,床頭柜的手機突然響起一串急促的電話鈴。 是一種特別的鈴聲,他專門給滕洛煬設置的。 即便對這個人早已心如死灰,身體的本能反應一時卻改不過來,忙起身抓過手機。盯著屏幕上的名字看了兩秒,才把電話接通。 阿,阿煬?易簫捂在被子里,剛哭過的嗓音又低又啞,即便絕望至斯,滕洛煬依舊是唯一能給他希望的一束光。 之前安嬸打了那么多電話他都沒接,現在卻主動打過來,是終于相信他了嗎?還是滕洛煬查出了那天的真相愿意相信自己了? 你到哪去了?滕洛煬聽起來情緒不太好。 我我在家啊,怎么了?易簫不想讓滕洛煬覺得自己是個沒用的麻煩。 我現在就在家。滕洛煬聲音立刻有了怒意,我再問一次,你在哪? 回想起發怒的滕洛煬,易簫不敢再繼續騙他,只好如實道:我在醫院 醫院,和誰啊?滕洛煬冷笑了一聲。 沒,沒誰,就我一個人。 別裝了,是和郁寧珩吧?滕洛煬嘲諷道。 我沒有!易簫生怕滕洛煬再次誤會,忙解釋。 我都問過鄰居了,你這些天一次都沒回過家,除了他你還能和誰在一起?你還要嘴硬嗎?!滕洛煬此刻就像一個手握鐵證的法官,正迫不及待想把判決書塞給易簫。 不是,不是這樣的易簫情緒一激動,腹部的絞痛就更為劇烈,他使勁咬緊下唇拼命忍著,艱難地發出聲音,不是的,我前幾天在超市,遇到了沈逍沈逍的粉絲,他們說 第三十八章 阿煬讓我去死 滕洛煬聽著他結結巴巴就煩,打斷道:行了,網上有圖有視頻,都上熱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