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這個人,非常想認識一下。 兩首曲子行云流水般完成,臺下掌聲經久不息。 演出結束,易簫趕緊回后臺接水吞了兩把藥,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快速衰敗,不過兩首曲子罷了,彈下來竟也覺得勉強了。 也罷。 易老師。 易簫聞聲回頭,竟是上臺前與他相撞的男人,你怎么到這兒來了,又迷路了嗎? 拜托人指的路。路癡郁寧珩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笑道:這回我的目的地就是你,沒走錯。 易簫不解:找我做什么? 我還欠你一包紙巾。郁寧珩的笑讓人多看一眼都會陷進去,回答卻莫名其妙。 易簫道:你也對鋼琴感興趣嗎? 郁寧珩沒忍住笑出了聲: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對你感興趣呢。 區區一包紙巾,你沒必要欠到現在才還。 郁寧珩覺得對易簫不能那么輕浮,特地解釋道:我就開個玩笑,易老師別放在心上。 怎么會。易簫溫和地笑了,目光投向他耳垂,主要是你耳朵上這對耳釘,是去年佛羅倫薩一對老鋼琴家為新作準備的紀念品,千金難求,若不是真喜歡鋼琴,不會千方百計戴上這對耳釘的。 郁寧珩越看越覺得易簫像天鵝,又聰明又難接近,讓人忍不住駐足欣賞。 郁寧珩道:不知易老師剛才彈奏的曲子,出自哪位大家之手,我以前竟然沒聽過。 易簫有些慚愧,不是什么大家,是我自己編的,很高興你能喜歡。 如沐春風。郁寧珩由衷道。 他從小鐘愛鋼琴,只是在此一道實在沒有天賦,只好被迫回去繼承家業了,一聽這話對易簫的好感更是增長十分,可以麻煩你再彈一次嗎? 見易簫有些猶豫,郁寧珩又問:易老師不方便嗎,是我太心急了麻煩你了。 沒,我也沒什么事,咱們去琴房吧。易簫今天狀態不太好,一整天才喝了點紅豆湯,不知道還能撐多久。但二十歲出頭的年紀,像極了他求知上進的學生,易簫為人師表,實在不忍心拒絕。 兩天共同分析了易簫的兩首曲子,郁寧珩越看越喜歡,又拿出自己平日的作品與易簫商討,在易簫的建議下修改了兩處地方,果然流暢不少。 郁寧珩對著譜子試彈,滿臉欣喜,這就是我要的那種感覺,請好多鋼琴大家看了都沒提到點子上,易老師你真是我的天使。 你又不是我的學生,叫我易簫就好了。除了滕洛煬,易簫也只能在鋼琴中汲取一點正面情緒了,能和郁寧珩聊得投機他也很開心,后半段如果用小提琴伴奏就更好了,你追求的自然元素會更和諧。 你還會小提琴?郁寧珩越看易簫越覺得是個寶貝。 會一點 兩人從不協和音作曲家巴托克聊到拉威爾與德彪西的合作,最后談到巴洛克古典歌劇改革時,外面天色已經擦黑,還下起了暴雨。 見易簫準備走了,郁寧珩忙道:我覺得跟易老師挺投緣的,剛好我meimei也是這個學校鋼琴專業的,要不一起吃個飯吧。 不了,家里還有事?;蛟S是今天心情很好,并沒有什么不適,但要是再拖拉下去可真要出事了。 那加個微信吧。郁寧珩掏出手機,我還有很多問題想向你請教呢。 微信加上后郁寧珩終于心滿意足了,郁寧珩是個從不信緣的唯物主義者,直到今天遇到易簫。 他的容貌,他的談吐,他的學識,他的鋼琴,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上,這個人,似乎從頭到腳都在發光。 他郁寧珩平時多冷靜自持的人?泰山崩于前尚且面不改色,從沒有他應付不來的人解決不來的事,可到了易簫這,卻連說話都要字字斟酌,總覺得怎么說都不對勁。 原本今天郁寧珩是要來抓他那個不成器的弟弟,那小子雖然跑了,但能重新遇到易簫,實在是意外之喜。 少爺,你怎么來到這兒來了?打你電話也不接,小少爺找到了嗎?司機見下雨了,趕來送傘接他。 郁寧珩一把奪過司機手里的傘,急忙奔下樓給易簫送去。 司機看得目瞪口呆,少爺,你把傘給別人了,你怎么辦? 我淋點兒雨沒事。郁寧珩看著易簫撐傘的背影,笑容溫柔得有如三月晴空暖陽,他別淋到就可以了。 司機奇了怪了,他家少爺性子內斂沉穩,從來都只圍著公司和音樂轉,對誰都是淡淡的,旁人費足了勁也難以接近分毫。今天是怎么了,臉上笑開了花不說,還上趕著討好人,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易簫回到家,珂珂貼著他蹭了蹭,又探頭探腦往他身后看。 別看了,爸爸工作忙,沒時間回來。從前兩人如膠似漆同進同出,珂珂早已習慣等待走在后面的滕洛煬了,即便后來滕洛煬十天半月才回一趟家,珂珂也改不了這習慣。 一陷進沙發里易簫腦袋就開始發昏,和郁寧珩聊那么久還是勉強了,熟練地燒水拿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