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在她看來，公主再好終究是公主，不像皇子能夠分封諸侯，更不可能繼位成為皇帝。 將后宮慣例給生下公主的后妃的賞賜頒下后，衛子夫又以皇后的身份對王夫人說了一些表面鼓勵其實暗藏嘲諷的場面話，禮節性地看了看襁褓中的五公主，隨即回宮。 王夫人目送皇后離去，雙目燃起火焰。 她發誓，她下次一定會生下皇子，比皇長子更優秀更得陛下喜歡的皇子！ …… …… 衛青率大軍打了勝仗，劉徹很開心，但財政告急的問題也緊隨其后。 考慮到四月份還要對匈奴用兵，劉徹恨不得立刻完善武功爵制度并把這一制度頒布推廣全國！ 為此，他連續數日不眠不休地和內臣們開會討論如何搞錢，偶爾光顧后宮也是小坐即走，以至王夫人所生的五公主直到滿月都沒見過生父一次，王夫人因此惴惴不安，擔心紅顏未老恩先斷。 偏是此時，王夫人的母親進宮照顧女兒，日常言語間難免感慨娘家貧窮，過生日都不能像別的外戚那樣置辦體面的宴會。 王夫人聞言，更加難受了。 她知道她的父兄沒能力，無法被皇帝委以重任，更不用說像皇后的弟弟那般封侯拜將，但想到衛家已經連襁褓中的孩子都被封候，自己娘家卻辦不起體面的宴會…… “如果我這次生下的是皇子，我的娘家必不會這般可憐……” 王夫人暗暗嘆氣，憂愁模樣被在附近放風箏的李令月瞧見。 回想史書，李令月生出一個大膽想法！ …… 這一日，衛青結束軍政議事，從未央宮中出來，突然聽見清脆可人的聲音！ “舅舅！舅舅！” “四公主？” 衛青回頭，面露驚愕。 他快步走向女孩，彎腰，抱住跑得都額頭冒汗的四公主——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因為被劉徹歸在衛子夫名下，劉嬌見了衛青也要喊舅舅的。 “公主找我有什么事情？” “舅舅，嬌兒剛才看到王夫人的母親在哭……” “哦？” 衛青柔聲道：“她沒有嚇到四公主吧？” “嬌兒膽子大得很！怎么可能被她嚇到！” 女孩一臉驕傲，然后神色困惑：“舅舅，你為什么是大將軍？因為母后嗎？” “公主為什么這么說？” 衛青覺得很奇怪。 “是王夫人的母親啦！我聽見她說——” 四公主昂頭，繪聲繪色：“皇后的弟弟可以做大將軍，我們家也是皇親，卻窮得生日宴都辦不起！” 第24章 衛長公主的心事（上） “王夫人家中當真如此貧苦？” 衛青有些詫異。 旋即，他意識到四公主能記住王夫人母親的喃喃自語并把這番話如實轉述給自己，不是四公主天生聰慧就是王夫人的母親有意為之！ 不論哪種情況，他都—— “明白了?！?/br> 衛青低頭，親了親四公主：“都是皇家的親戚，我不能坐視不理王夫人的娘家如此困苦?！?/br> “舅舅打算怎么做？” 李令月明知故問。 衛青笑道：“自然是送些金銀接濟?！?/br> 他如今官拜大將軍，封長平侯，三個兒子還在襁褓中也都已經被封侯，單封地每月的錢幣財物就數以百萬計，庫房里更堆滿了朝廷賞賜的黃金，沒必要因為小事得罪后宮婦人。 …… 得知衛青派人送來五百金，王夫人的母親笑逐顏開。 一方面，衛青的五百金解了家中的燃眉之急，另一方面，五百金表明衛青的態度：雖然他貴為大將軍、長平侯，還是皇后同母異父的弟弟，但他從未因此輕蔑怠慢王夫人一家。 “大將軍不愧是大將軍，胸襟廣闊，寬厚待人！女兒，你以后一定要多多尊敬他?！?/br> “可是他——” 王夫人想說衛青是皇后的弟弟，他們是一個陣營的。 王夫人的母親看出女兒心思，提醒道：“陳皇后被廢一年多，衛皇后才因為僥幸生下皇長子被立為皇后。她成為皇后的時候，衛將軍已經因為戰功被封侯?？梢姳菹码m然倚重衛青大將軍，但他不會因此對衛皇后多加青睞?！?/br> “母親所言極是，陛下喜歡大將軍是因為大將軍的能力，與大將軍是誰的弟弟無關?！?/br> 王夫人大悟，再次為自己沒有才華卓著可堪大用的父兄而捶足頓胸：“如果我有衛青這樣的兄弟，我……我……我們一家都……” “誰讓衛皇后命好，有這么厲害的弟弟?！?/br> 王夫人的母親抱著女兒慟哭。 恰是此時，處理完國事的劉徹來后宮休息，路過王夫人的宮殿，聽見里面傳來女人的嚶嚶哭聲，猛然想起王夫人生下五公主至今已有月余時間，而忙碌國事的自己竟從孩子出生到現在都沒有來她這邊看過一眼。 難怪她在宮中哀怨哭泣。 念及此處，劉徹走進王夫人的宮殿。 “陛下——” 宮人大驚，紛紛倒頭就跪。 與母親抱頭痛哭的王夫人更是花容失色，一邊擦拭眼淚一邊下跪迎接：“陛下，您終于想起妾身了！妾還以為陛下您再也不會來妾身這邊了！” “愛妃過慮了?！?/br> 劉徹不置可否地說著，扶起眼眶泛紅如梨花帶雨的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