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李兆中道:“你不如先解釋輕弩一事,幾位將軍都在這,若是肅北四大營的主帥真是個貪污納垢之流,我們只當看錯了你,但看在昔日與你爹爹的幾分情面上,定然能保你一命,你至此離開肅北就別再回來了!” 孫木泉重重一嘆:“乘風,你就聽我們的,你爹爹曾作做出誅九族的死罪,陸家現下只有你了,活著比什么都重要?!?/br> 陸乘風卻道:“說我搜刮民財?證據在哪?” 李兆中道:“否則你這十多萬兩從何而來?當真是謝家給的錢?謝家當真好手筆!大筆一揮十多萬眼都不眨,若真是如此,我得替肅北士兵們好好敬謝一番,這番恩惠真不愧是燕京的高門大戶!” 陸乘風五指嵌入掌心,刺得rou尖銳的疼,一時間又怒又笑,怒他此番興師問罪般的動靜,竟然想要利用謝家來妥協,這一番話可謂是一石二鳥,若認下弓弩的錢是謝家所予,那今夜后謝家大名必將響徹肅北,皇帝本就對謝家忌憚,再有這一舉動后果簡直不堪設想!若不認這一說辭,那這筆錢只能是陸乘風的,更需一五一十說清楚十余萬兩來龍去脈,陸家家財早已被沖入國庫,陸乘風出天牢時一個銅板也沒有,這筆巨財從而來?若說不出緣由那便是暗地搜刮所得! 李兆中打定了主意,陸乘風于此時上不會牽連謝家進來,謝岑是她的未婚夫婿,陸乘風這種人,說好聽點是赤子之心,說難聽了就是狂妄拖大,總覺得自己能解決各種事,就算解決不了也一定會先撇除掉旁人,省得旁人受牽連。 他心中不由冷笑,看陸乘風陷入一陣沉默里:“怎么?說不出來?” 杜如風就站在她身旁,見她臉色發寒,便道:“幾位將——” “杜先鋒?!崩钫字谐鲅源驍嗨脑挘骸拔覄衲氵€是莫要受人蒙蔽的好!” 陸乘風哈哈笑了兩聲,卻是嘲諷居多:“三位將軍是認為,我給輕騎專門配制的弓弩與戰馬,是我搜刮民財所得?是覺得我此舉不配為一地主帥,是也不是?” 身后二人互視一眼,鄒顯威道:“正是!” “好!”陸乘風走了兩步,越過李兆中與二人平視一眼,目光看向答話的鄒顯威:“可倘若我確實有錢呢?” “那不可能!”鄒顯威語氣篤定。 陸乘風扯了扯嘴唇,露出個轉瞬即逝的笑,最后一絲顧慮也沒有了,她又看向李兆中,說:“所以,陸乘風搜刮民財,該當如何?” 李兆中對上她:“杖責一百軍棍,交出兵符!” 陸乘風聞言點了下頭,也不惱,道:“三位將軍這般信誓旦旦,可想過后果?” 李兆中道:“我三人并無污蔑之意,只是想讓你交代一下輕弩一事,若真是謝家所——” “與謝家無關!”陸乘風打斷他的話。 她看著李兆中:“我不得不再次提醒三位將軍,隨意污蔑揣測主帥可不是件玩笑事,國有國法軍有軍規,我若是清白的,三位將軍該當如何?” 三人雖然知道商行的事,但商行一直是周放在出面,她也只是露面與蘇家厲家交談過,言語中也并未袒明自己才是商行背后的人,商人重利,更何況是聞名四方的周放,肅北藥行是一筆巨大買賣,就算謝家與陸家有親事在,周放也不可能放棄這天大的利益,放棄肅北藥行的掌控權,這不僅僅只是失去商行,還意味著從此周氏與肅北往來的任何生意,都會直接或間接落入商行里,按照周氏與肅北各大藥行的往來,每年便是百萬賬目的流水,這件事換成誰都不會輕易松口的! 李兆中道:“你若是清白,那怎么罰你,便怎么罰我三人!” 第162章 天窗(下) 陸乘風在桌面上擺出一份紙書,孫木泉離得近,見她動作不由上前接過查看,表情瞬僵,瞳孔劇烈一縮:“這——這——” 鄒顯威見他神情,不知紙上寫的何物,道:“怎么回事?” 說罷扒過一看,視線先掃向紙末,那里簽著陸乘風與周放的名字,再一看紙鄒顯威神情頓時大變,快走兩步遞給李兆中,他一目十行—— 陸乘風道:“看清楚了嗎?三位將軍?!?/br> “這——這不可能!”李兆中質疑道。 “白紙黑字,蓋著周氏的印鑒,你當是過家家?”陸乘風冷漠睥視:“字據在此,商行籠絡了平庸三氏百年老字號藥鋪,其余大小鋪子以及臨**庸的定安總共二十三家,這樣規格的商行,有沒有能力拿出十萬多兩來?” 這件事問題根本所在便是,只要商行背后的人是陸乘風,不是周放也不是謝九霄,這件事就算被燕京知曉,皇帝也不會有微詞。秦之恒忌憚的是謝家名望與底蘊,謝益的死雖令其有所沖淡,可謝允謙這些年奔走間屢破多樁奇命案,百姓之中威望已立,若是跟肅北軍需扯上關系,得士兵尊崇,那秦之恒便真留不得謝家了。 秦之恒自然也不傻,商行建立時間太短,一時之間怎么會有十幾萬兩銀子,可生意之事本就復雜,只要陸乘風尋個說得過去的借口,這事定然不會有意外。 李兆中顯然也明白這一點,這份字據上清清楚楚的列明,陸乘風是商行的主人,并加蓋了周氏印鑒—— 三人沒想到會有這么一張字據在,一時間皆不知如何是好。 陸乘風目光如炬,沉聲道:“再說回十萬兩軍需一事,這件事我倒想要問問你們,西大營的槍頭去年夏天才換置的吧?南大營的戰車去年不是也打造了?怎么才過一年時間就全部廢了?入夏后到現在,我們與羗胡正面交鋒的戰場幾乎沒有,槍頭與戰車什么時候損耗得這般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