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他原地站了一會,今夜風大,吹的衣訣翻飛,月光之下謝九霄整個人俊美得不像話,那是一種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感覺,他的眼神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思索神色,望向玉盤般的月亮。 談程頤只有一個嫡親的哥哥,本名談戍,可因為常年經商的緣故,生意場上的人更喜歡叫他談大,久而久之,談戍這個名反而鮮為人知了。 陸乘風猜得沒錯,談程頤雖然人不在肅北,收到的消息卻也很快,早在周放到肅北之初的動作,他就隱約猜到了會有今日。 —— “肅北之勢已不可擋,陸乘風必然要躍于四將之中,將來她便是肅北說一不二的人物,為官之道凡事留余地,多條朋友多條路,她從不輕易欠旁人人情,這次這機會叫談家撞上了,可謂是個好機會?!?/br> 談大雖是長子,但遠見不比談程頤廣闊,聞言點頭道:“這個忙談家可以幫?!?/br> 談程頤微微一笑,沉吟片刻,說:“這件事一旦達成,往后談家與陸家便算是朋友,與謝家的關系便也能再緩和幾分,有了這兩大助力,以后推行新法便能順遂許多?!?/br> 談大見他話里話外全是朝廷律法,想來是皇帝又同他說過了什么,自己這個弟弟聰明絕頂,卻總是心事深重,早些年還清閑有時間寫幾封信同他閑聊,自從出了翰林院后卻是忙得不見人影。 權力越大,肩上的擔子也越重。 談大沉默了一會,忽然想起一事來,道:“我聽說你曾同陸乘風求過親?” 談程頤差點被入喉的茶水嗆到,猛的咳嗽了兩下,放下杯子看去:“這事……” 談大那叫一個心直口快:“你鐘意她?” 談程頤難得沉默了一會兒,在談大的注視下緩緩思索著道:“也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br> “這是什么話?是不是你還不清楚?” 談程頤卻不大愿意再說此事,道:“怎么忽然提起這茬事來了?” 談大道:“你說呢?你已經二十五了,過了年就二十六,你自己看看,像你這個年紀的,娃娃都該有好幾個了,娘一直讓我催催你,你年紀也確實不小了,該成親了?!?/br> 談程頤頭疼,說:“大哥,我這——” “不許再找借口,你好歹也先看著再說,或者你有什么鐘意的樣子,我照著給你找一找也成?!?/br> 談程頤搖頭:“沒有?!?/br> 談大道:“天天就cao心公事,我回頭親自物色物色,尋幾家家世不錯的名門閨秀讓你看看?!?/br> 談程頤推脫不過,只得應下,將談大送去休息,談程頤一個人提著燈走在廊下,路過拱門時夜風驟然拂過,燈籠搖晃起來,他低頭看著搖曳的燭火,眸光忽明忽暗,一時間覺得沒什么樂趣。 名門閨秀,琴棋書畫,這些他皆擅長,自然更知道這當中的枯悶,日后難不成二人要相對無言? 陸乘風。 陸乘風。 談程頤心底默默念了兩遍這個名字,忽而笑出聲。 他又怎么會不知道當初就差那臨門一腳呢?陸乘風這個人雖然心狠手辣,卻也十分重諾,答應的事輕易不會變卦,當初若是定下親事,眼下燕京只怕已是另一番光景了。 謝九霄這人看著性格乖張頑固難訓,沒想到眼光這么厲害,竟能讓冷漠無情的陸乘風也動了心。 —— 談戍不可能親自走一趟肅北,卻派來了他的心腹楊寶善,楊寶善是個近四十歲的中年男子,將談程頤的親筆書信帶到,言明談家的立場自然是會鼎力相助,便靜靜等候陸乘風的話。 陸乘風一目數行,很快看完信,抬起頭說:“那就替我捎話給談尚書,多謝他的援手?!?/br> 楊寶善以為陸乘風起碼要回一封信,沒想到卻只是回一句話,礙于身份,他不敢多言,點頭應下。 陸乘風道:“那就請談家即日起宣布,以后凡是蘇、厲兩家,談家都不會再向之供應藥材?!?/br> 楊寶善微一沉吟,道:“那周家?” 想要從根本上解決蘇、厲兩家,晉西單單靠一個談家還不夠,可若是加上蘇家,那便完全沒問題了,這樣一來,屆時談判的主動權便完全落到了陸乘風手中來。 陸乘風道:“周家自然也同談家一樣?!?/br> 下午的時候陸乘風便與周放說過此事,他自然毫無異議。 楊寶善揖手道:“陸大人放心,談家答應的事一定說到做到?!?/br> 第153章 覆巢 有時候謝九霄忍不住會想,陸乘風到底要走到什么程度才會停下?到底是什么樣的訓誡,才讓她義無反顧將這一份責任移到自己身上,那些細枝末節里似乎都有跡可循,卻又在自身的安穩面前顯得不足言說。 肅北的八月已經不復往日的炎熱,月亮都掛得凄冷,滿天漆黑,這幾日實在太累,他等著等著倚著床沿睡過去,夜半察覺到人回來后,費力睜開眼,見陸乘風坐在床邊,悶聲道:“談完了?” 陸乘風笑了聲,摸著他顯著困倦的眼臉,說:“睡這么歪也不怕掉下來?” 謝九霄道:“等你半天了,實在是困?!?/br> 陸乘風一時不說話,屋內的燈已經被陸乘風過來時就熄了,只有微弱的月光照在地上,謝九霄又道:“幾時了?” “差不多丑時?!?/br> 謝九霄道:“這么晚了,睡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