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她這話說得太狂妄,當即有人不滿皺眉。 陸乘風微微一笑,掃過韓樹山,說:“韓同知?!?/br> 韓樹山抬頭看她,目光含夾冷意。 陸乘風看著人,緩緩道:“你可是不服?” 舟山圍場的事情雖然隱晦,但韓樹山聽到了風聲,宿王還被關押在天牢,太妃被軟禁宮中,宿王府被禁軍看押起來,這一切的一切,與陸乘風有著不小干系。 韓樹山盯著那雙冷靜的眼,他不得不在這樣的對視著敗下陣,因為陸乘風如今已在他之上,她也不再掩藏自身的鋒利。 韓樹山低下頭:“屬下不敢?!?/br> 陸乘風盯著他,無聲笑了笑,目光看向眾人,又道:“我是個很講道理的人,若有意見者,提出來便是?!?/br>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謹慎不言。 陸乘風道:“既然如此,挨個報名諱,大家日后行走,我也好知曉,韓同知,就由你先來吧?!?/br> 韓樹山動作一滯,緩緩抬手:“錦衣衛同知韓樹山?!?/br> 他既開口,便默認了低頭,身后的人交換神色。 “僉事金城?!?/br> “鎮撫汪寧?!?/br> “十四所千戶韓笑?!?/br> “十四所千戶……” 待二十余人一一自報家門,陸乘風保持著微笑:“我是陸乘風,你們當中或許有人聽過我,不論以前,今后大家都是同僚,好了散吧,各自忙活?!?/br> 眾人散去,韓樹山落在最后面,陸乘風叫住人:“韓同知?!?/br> 韓樹山止步轉身。 陸乘風走上前:“我剛來不熟,帶我熟悉熟悉環境?” 韓樹山疏離道:“屬下還有公事在身,我讓汪寧帶陸大人逛一逛?!?/br> 陸乘風收回目光,率先跨出廳去,說:“也好?!?/br> 汪寧便奉命帶著陸乘風在指揮所轉了一圈,每到一處,汪寧便出言講說,態度既不諂媚也不敷衍,他余光小心注意著陸乘風的神色。 二人走到一處橋面,陸乘風靠在一處,笑盈盈道:“逛完了,你來同我說一說錦衣衛的情況吧?!?/br> 汪寧一愣:“……大人要聽什么情況?” 陸乘風道:“所有你知道的,事無巨細?!?/br> 汪寧怔住,很快回神:“大人,這屬下實在不知?!?/br> 陸乘風勾了勾唇:“你不知?那不如聽我說一說,不過換成我來說,話可就不那么好聽了?!?/br> 汪寧抬頭看她,像是好奇從她嘴里會說出什么來。 陸乘風與之對視,輕輕一笑,卻有些不懷好意:“你與韓樹山不和?!?/br> 這在錦衣衛不是什么秘密,稍微一打聽都知道的事。 汪寧便沒搭話。 對于陸乘風而言,敵人的敵人便暫時是朋友,韓樹山他與樊捷一伙,便暫時是陸乘風的敵人。 “旁人都道你們不和,是因為公務上意見相左,孟凡忠在時他明顯更重用韓樹山,你能力并不比他弱,雖管著詔獄,但處處被他壓一頭,心底想必不好受吧?!标懗孙L拉攏人時,耐心收起鋒芒,仿佛只是一個同汪寧推心置腹的朋友,她右手攀在拱橋石桿,望向底下魚兒,說:“但其實還有另外一件事,是你們二人不和的原因之一?!?/br> 汪寧眸色轉深,卻沒漏一丁點,他在錦衣衛這么久,若是因為三言兩語就被框出什么,這么多年便白混了。 陸乘風沉吟片刻:“因為陳英?!?/br> 這個名字很久沒有人提了。 汪寧下頜不自覺繃緊,抬頭看著陸乘風的背影。 肅北陸乘風,鼎鼎大名。 “韓樹山能一朝升任鎮撫,后至同知全都因陳英此人,也就是當初與他有過命交情的兄弟?!?/br> 陸乘風轉過身,神色平靜地說:“韓樹山曾與陳英情同手足,而陳英曾對你有恩,韓樹山自己大概都不知道,為何你總處處不服他的真正原因吧?!?/br> 汪寧神情未變,說:“這又如何?他是同知,高我一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br> 陸乘風倏然一笑:“我喜歡這句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你說,韓樹山現在在誰的屋檐下呢?” 汪寧面色微變。 陸乘風走了兩步,說:“韓樹山沒坐上這位子,你說這是不是你的機會?” 陸乘風留他在原地,進了門去。 第50章 做客 其實錦衣衛這個位子還有一個好處,不用天不亮就趕著早朝。 夜晚沐浴后,整個院子靜悄悄的,只有夜風刮過園子內的梧桐時發出一絲聲響,陸乘風坐在書桌旁,慢慢又翻看著樊家賬目。 二更天,青楓敲門入內,捧著熱茶近身:“主子?!?/br> 陸乘風抬起頭,接過茶水飲了半杯,說:“我想從這賬本里找些樊捷與韓樹山之間的牽扯,不過一無所事?!?/br> 她又咽了口茶,干脆合上賬本:“既不在冊子上,那他當初追得那么緊,難道是為了他人?” 青楓說:“這范圍可就大了?!?/br> 陸乘風往后靠:“韓樹山此人心思深沉,又有幾分傲骨,這樣的人最固執,用我們的話來說便是死心眼,這樣的人想要撬開他的嘴,不是易事?!?/br> 韓樹山明顯對肅北的事有所了解,陸乘風到錦衣衛來,便也存著這個目的,她要撬開韓樹山的嘴,可她明白,此事不易。 陸乘風起身推開窗,夜風驟入,她望著夜色,說:“汪寧重義氣講情義,他以為自己偷偷埋了陳英尸體的事不會有人知道,卻沒想到我為了肅北之事,連一絲一毫的線索都不能錯過,他能力不差,不然也不會在不受孟凡忠重用的情況下依舊穩坐鎮撫這個位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