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進沁園第一天十三曾給過她五十兩銀子作為日常開支,燕京城雖地大物博,陸乘風卻沒有花錢的地方,五十兩沒怎么動。 陸乘風答道:“夠的?!?/br> 謝九霄放下書,在屜子里翻了翻,隨即將一張銀票遞到她眼下:“既是做給我吃的,制餅用的物件買好些?!?/br> 謝九霄抬頭看了眼人,沒什么情緒:“順便去一趟城東的顏潤堂,那里專門售賣姑娘家養顏膏物,你臉上這疤留得太久的話日后難去?!?/br> 陸乘風目光在那張一千兩巨額銀票上停了一瞬,不動聲色將之收過,細聲應道:“是?!?/br> 陸乘風退出門去,站在臺階前看著手里輕飄飄的銀票,無聲勾了勾唇。 世家子弟可真是有錢??!一千兩……在肅北可以置辦一處相當不錯的宅院了。 陸乘風將賬本帶上,極為謹慎的多跑了幾家鋪子,好說歹說一副虛心請教的模樣,將那些晦澀難懂的記賬法聽懂幾分后,花錢讓人譯半頁,自己拼湊另半頁,在確定自己能看懂大概后,才匆忙去市集買些制餅用的東西,這么一通折騰,回到園子時天已經黑透。 主屋內燈火明亮,謝允謙坐在主桌旁,神色微慍。 陸乘風將購置的東西放好,去小廚房取來簸箕,折了一大把桃花,坐在園內亭子里掰花瓣。 從這里看去,正好能看見謝九霄站在男人面前,模樣像是在……挨訓? 第12章 賬本 據說謝家兩兄弟年齡差了十歲,謝允謙自小對這個弟弟寵愛有加,有求必應。 不過看謝九霄模樣,似乎還有些不服? 十三垂著腦袋從屋內畏懼著退出來,一見到陸乘風便朝人走來,看著一簸箕桃花瓣,坐下拿起一枝花學著她慢慢掰著,說:“乘風,摘這么多花瓣做什么?” 陸乘風說:“明日做些鮮花餅?!?/br> “鮮花餅?這不是南嶺美食嗎?你竟會這個!”十三回憶了一下鮮花餅味道,頓時有些期待:“做好后給我留兩個唄?!?/br> “當然?!标懗孙L笑了下,目光望向屋內,問道:“少爺是不是挨訓了?” 一說起這個,十三頓時苦笑一聲:“可不!昨晚少爺和王家少爺動手的事被大公子知曉,現下少爺正挨著大公子訓呢,說少爺不該在勾欄之所公然鬧事?!?/br> 原來打架去了,怪不得傷口裂開。 陸乘風面上浮現一絲疑惑:“少爺跟人打架?這是為什么?” 十三說:“好像是因為所宅子吧,少爺不說我也沒問?!?/br> 陸乘風沒有再問,垂眼遮住了所有神情。 宅子?難道是湖心小筑? 將所有花瓣掰完,陸乘風將其放在屋門前的架子上,推門進屋,收拾完一切后謝允謙已經出了沁園,待主屋的燈暗下后,陸乘風將桌上燈芯挑亮,將賬本重新拿了出來。 陸乘風一頁一頁慢慢翻著,窗戶開著一條縫,有風徐來,緩輕拂過書角、墨發……陸乘風神情專注,一個時辰后她將書合起,目光落在某一處片刻,忽然嘲弄一笑。 翌日。 一紙奏章由臺院呈遞至御書房,奏章彈劾樊捷任禮部侍郎期間貪贓枉法,存在買賣官職之嫌,并與朝中官員有不正當錢財往來,樊捷暫被收押,此案發往大理寺由之主審。 早朝剛過,現任大理寺丞衛宗德便緊步跟在謝允謙身后,官員散去,衛宗德曲行一禮,說:“下官見過謝大人?!?/br> 謝允謙微點頭:“衛大人?!?/br> 二人緩步往宮門外走著,衛宗德說:“皇上命大理寺查樊家一案,下官剛剛升任不久,一切還請謝大人多多提點?!?/br> 謝允謙笑說:“衛大人客氣,大家同朝為官都是替天子辦事,談不上提點?!?/br> 衛宗德點頭附應,站定說:“聽聞謝大人愛美酒,我上任時從家鄉帶了兩壇晉西美酒,燕京城酒色自是醇香,不過我們晉西美酒也不遑多讓,下官在一品閣靜候謝大人大駕?” 謝允謙哈哈一笑,說:“不是我拂衛大人美意,實在是家中夫人管得嚴,不許我夜里外出飲酒,衛大人好意我心領了?!?/br> 衛宗德面露憾色:“那可真是可惜了,改日休沐,下官再邀?!?/br> 謝允謙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十九牽著馬車候在宮門前,衛宗德目送人上馬車遠去,含笑的神色漸漸淡下幾分。 馬車內,謝允謙閉目小憩。 不一會便停在刑部門前,刑部侍郎錢海青早已等候,見他回來上前稟道:“大人,有關樊家案子的一干東西都整理好了?!?/br> 謝允謙沉默片刻,在公堂前思慮停下腳步。 錢海青見他面色有異,不由問道:“大人,可是衛宗德說了什么?” 謝允謙搖頭:“不是衛宗德說了什么,而是皇上的心思?!?/br> 謝允謙沉吟片刻,說:“皇上命我秘查樊家,本就是顧忌著證據未確鑿。一個二品官員,一本蹤跡不明的賬目,這當中牽連怕是只有當事人知道,皇上就是怕牽一發而動全身啊?!?/br> 錢海青推敲著說:“這件事當有幕后推手,不然御史臺怎么突然發難?!?/br> 謝允謙進了內堂:“樊捷的那位宋姨娘是東宮太子妃的旁系,誰也不知道樊捷到底是不是太子黨,但是一定會有人自發將他歸入太子黨派,又或者他就是。曹右的解官文書皇上已經批了,禮部尚書一職已經空出來,曹右一走,樊捷便是第一人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