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受寵若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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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鳳梧此刻的心情非是“驚詫”二字可以比擬,實在難以把眼前這個男人,與之前冷漠無比的公子顏劃上等號。 如天空般湛藍純凈的眼眸中無意中流露出一種柔和,那是對她的么?方才還因為她隱瞞身份一事惱怒不已,現下又是這番姿態,實在教人不解。 “公子!你沒事吧!可是也受了傷?”離鳳梧終于忍不住想要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于是冒著掉腦袋的危險,抬起左手輕貼住他的額頭,摸了又摸,最終在楚顏略帶冷意的注視下訕訕地垂了下來。 她強忍著心里的懼意,提著嗓子道:“不燙??!公子可是受了什么內傷?難道那內傷傷及腦部?才會讓公子言行舉止都與平日有異?” “離鳳梧!你才傷了腦子呢!快趁熱把藥喝了,少廢話1楚顏頭一偏,將她的左手緊拽住,將藥盅硬塞了過去。 說完已起身拂袖往殿外走去,留下離鳳梧一人頓時石化。 須臾,自殿外進來一個錦衣侍女,手中拿著一件暗紅色毛氅朝離鳳梧走來。 “奴婢見過姑娘!這是公子特意囑咐奴婢給姑娘趕制的大氅,姑娘看看可喜歡?”那侍女在她榻前微微施禮,不等她回話,便已起身將手中的毛氅披在她的肩上。 鳳梧還沒從方才喂藥的尷尬中調整過來,自然也不明白,這侍女又是唱的哪一出。 先前楚顏的送藥、喂藥已讓她頗感不解,如今這侍女之舉,更令她一頭霧水。雖然這毛氅披在肩上,暖意nongnong,連帶著右肩的酸痛仿佛也有些許緩解,可畢竟是無功不受祿,她只享受了片刻那毛氅的暖意,便已忍著酸痛,將那毛氅取下,遞到侍女跟前。 “謝謝姑娘!姑娘只管替我謝過公子一番好意!只是無功不受祿,我卻是受之有愧,還是請姑娘拿回去吧1鳳梧雖舍不得那股暖意,卻也不敢再承受來自楚顏這莫名的恩澤。 可沒想到那侍女非但沒有拿著毛氅離開,反倒又給披了上來,將她左手上的藥盅接了過來,一臉笑意道:“姑娘不必推辭!這是公子的一番心意,姑娘有傷在身,仔細著涼1 “這……”離鳳梧肩上有傷,實在擰不過這侍女,只得隨她去了。 見她不再推拒,那侍女這才放心的將手中藥盅放到一旁,復又走到榻前,屈身跪下,恭敬叩首道:“奴婢四喜,奉公子之命,從今日起專門侍候姑娘的起居。姑娘但凡有何需要,只管與四喜說便是?!?/br> 鳳梧愣了一愣,侍候她?她沒聽錯吧?這個楚顏究竟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分明先前對自己隱瞞身份一事很是惱火,如今卻又是喂藥,又是送衣,甚至還特意安排了一個貼心的侍女來照看她? 離鳳梧在心里來來回回思索著這件事,可一時也想不明白個所以然,最后只得對四喜說道:“四喜姑娘,你可是聽差了,公子他當真命你來侍奉我嗎?不是府中旁的貴人?我看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誤會,姑娘還是自去忙吧,這藥我喝了便是1 說罷,離鳳梧淺然一笑,自四喜手中將藥盅接過,一口喝下。 好苦,離鳳梧正在心里叫苦時,唇角突然一涼,抬眼一看竟是那四喜遞過來一枚蜜餞,此間正笑嘻嘻的看著她。 “姑娘就是四喜要侍奉的貴人,絕對錯不了的!四喜原本是公子的貼身侍女,如今公子既將四喜撥給了姑娘,以后姑娘便是四喜的主子,主子有事只管吩咐。只是萬不可說不要四喜的話就是了!否則四喜可就只能被公子趕出府去了……”她說著說著,居然撅起了小嘴,連帶著眼睛都有些紅了,仿佛離鳳梧若再趕她走,她就當真會被楚顏掃地出門似的。 離鳳梧心下一軟,看這四喜不僅機靈,便是一張小嘴也是能說會道,竟讓她莫名想起了赤炎的清歌來,如今她來了碧水,清歌也不知道如何了。 四喜雖生得不如清歌清秀,可一笑時有兩個小小的梨渦,眸子清亮,總是帶著笑意,也不似往昔在麒麟府里見過的那些侍人冷漠,讓她覺得心里頓時有些暖意浮起。 也罷,她既非要跟著自己,就當是做個伴也好。 離鳳梧笑著張嘴,將四喜遞來的蜜餞咬了去,隨后又道:“好吧!那以后,就有勞四喜了1 “呵呵!姑娘可真客氣1 四喜一笑,兩個小梨渦甚是可愛,倒讓離鳳梧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是松懈了下來,將手里的藥盅遞給了四喜。 四喜接過藥盅,放回桌上后,便拿起火鏟子將盆中的木炭撥松了些,火苗瞬間燒得旺了許多,遠在榻上的離鳳梧立時就覺得暖和了許多,裹著毛氅靠在錦被上,突然就覺得愜意起來。 這時,只聽四喜歪著頭與她說道:“這幾日,姑娘重傷昏迷,可把公子急壞了。沒日沒夜的守著姑娘不說,連平日里給宮里夫人們瞧病的太醫都給請來了,生怕姑娘有什么閃失。如今姑娘醒了,公子也能好好歇息歇息了?!?/br> 離鳳梧聽四喜說著這幾日公子顏如何憂心她的身子時,一時間腦子里那個大大的問號又不自覺冒了出來。 難道她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不成?分明與這個公子顏并沒多少交集,實在要說,也不過就是主仆之誼罷了。 是以,那夜她與刺客周旋時,不得已想出來自保的法子,也是因為他的冷漠方才毫無效用。 他若真如四喜所言,這般在意她的生死,便絕不會如此。 可如今看著四喜說的頭頭是道,仿佛她口中的楚顏與自己認識的那個完全不是同一個人一般。 這個狀況又是唱的哪一出呢?真是愈發的教人摸不著頭腦。 “四喜,你們公子從來都是那樣冷漠不愛說話的,怎會突然對我這么……”說到半截又覺得這話說的不對,畢竟這四喜是那楚顏的貼身侍婢,今日才來侍奉她,離鳳梧這下舌頭好似打了個結,吱唔著沒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