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如果人生有走馬燈的話,鼬覺得一定就是此時此刻的情景了。 靈魂的世界是什么樣的,沒有人知道,除了已經死掉的人。靈魂脫離身體的時候是輕松的,擺脫了沉重的負擔,輕盈的飛向溫暖的歸處,這是一種自然而然的渴望,而要同它抗爭是非常困難的事。 但制止他的是另一個身影,鼬靜立在一片虛無之中望著幾步之外的人,那人也在望著他,依舊是記憶里熟悉的模樣,深色的長發落在肩頭,眉眼溫和,目中含光。 好久不見,小久。 好久不見,鼬。 二人的聲音接替著響起,在這仿佛沒有盡頭也沒有起點的空間中無法激起一絲浪花。他們是并肩而立的,而在他們之外卻有兩道光影的長河,每一幀都是他們在世時的畫面,鼬的在左邊,久的在右邊,劃定了道路一般,前后卻仿佛長的看不到盡頭。 相互對視一眼,似乎除了一起向前走也沒有其他的選項了,他們便在兩條長河之中徒步行進起來。 時間是倒退的,不論從哪邊去看都是這樣,鼬頗有驚訝,轉頭便看到久那邊的畫面是跳躍的黑貓,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的畫面重合了起來,那是十陪伴他在曉基地度過的時間。久沒什么表情,也仿佛不好奇他這邊的故事一眼,慢慢的走過這一段去。 莫名的,鼬心里一陣苦澀,他默不作聲地咽下去,抬腳跟上她的步子。 曉的基地,做任務,封印尾獸,同鳴人的戰斗,鼬突兀的停下腳步,轉頭便看到久抑制不住的戰栗,畫面正中是她撕心裂肺的哭喊,以及渾身是血的嬰兒閉著眼睛的啼哭。 別看。久只用兩個字制止了鼬,用背影對著他重復了一遍,別看。 在他身為曉同木葉的眾人戰斗的時候,她正在木葉經受非人的磨難,只為了將他的骨rou帶到這世上來。 鼬垂下眼睛不去看,視野里只有她顫抖的手,他伸手去捉住它,仿佛這樣就能平息她經歷的痛楚一般。 可他們都知道,這只是微不足道的徒勞之舉罷了。 走吧。最終她這樣說著,走過了這段痛苦的經歷,卻沒有甩開鼬的手去。 和久的人生不同,鼬這邊的光影是單調而枯燥的,唯一的亮色是鮮血,有他自己的也有別人的,日復一日的任務和殺戮連他自己都不想去看。那是離開久之后的日子,徹底放棄了希望的他活得像是傀儡一般。他轉頭去看,懷著孩子的久在木葉,有卡卡西的照顧,似乎過得還不錯。他稍稍安心一些,再往前走又止不住的尷尬起來。 年輕的身體碰撞著,泄露了破碎的呻【和諧】吟,明明是他再熟悉不過的身體,另一方卻不是自己。鼬適時的垂下了眸子,抑制著心底的不悅,卻感覺到久掙脫了他的手,徑自向前走略過了這段難堪的經歷。 也許是有些顧慮,她走的很快,畫面如同流水一般飛快的淌過,那些同鼬一起的經歷仿佛對她并沒有什么值得留戀的一般。放棄了仔細查看的念頭,鼬快速追了上去,走了一陣又突兀的停下了腳步,畫面里依舊有他,對面的卻變成了別的身影。 在木葉的甜品店慘死在鬼鮫刀下的少女,彼時鼬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也未曾想到之后還會同她相遇,甚至相愛。鼬同她并肩而立看了一會,突然明白了她未說出口的意圖,她是在用這枉死的結局同他生硬的劃分界限。 算起來,他害死過她兩次了,仍能心平氣和的同他站在這里,的確是有十成十的勇氣和溫柔,果真是他中意的模樣。 抱歉。鼬慢慢的說著,這一句輕飄飄沒有什么分量的道歉卻是他所能付出的一切了,甚至他這條命還要她來搭救。想到這兒,鼬心里難過的仿佛要把五臟六腑攪碎了一般,可表面上卻依舊云淡風輕。 他沒有資格顯露出痛苦來,在她的面前,他沒有這個資格。 我們還要在這里呆多久?她突然發問,走了這么久,你不覺得奇怪嗎? 什么? 也許大蛇丸的術失敗了,我們兩個是真的死了也說不定。 鼬努力去思考她話里的光景,一時間竟然覺得,那也是可以接受的結局。 一想到如果活過這次,他就要看著她同別人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至少在這里他們仍是親密無間的。 不會的。最終他選擇用謊言遮蓋自己的真心,虛偽的安慰她道,即使我死了,你也仍舊能活下去,就像從前那樣。 是嗎?她似乎并無欣喜,言語之間只有疲憊,這沒有盡頭的人生仿佛詛咒一樣。 如果一直走到盡頭,是不是就結束了?鼬直視她的眼睛說,你想試試嗎? 她沒有回答,眼神之中卻浮現出痛苦和掙扎,鼬無視了它們,平靜的質問她,你敢試試嗎? 是了,她對世間仍有眷戀和期待,她舍不得同他一起死在這里。鼬一時間心有不甘,卻又如釋重負一般她會活下去,因為她的眷戀和期待已經不再是他了。 宇智波鼬,你可真是敗的徹底啊。他在心里自嘲著,表面上卻露出溫和的笑意,最后一次了,他不想在她面前輸的太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