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掐著我脖子威脅過我卻放了我一條生路的青年。 一臉漠然注視著即將上演的屠殺的叛忍。 夸獎我做飯可口卻搶我床的無理醫患。 殺人放火毀掉小久退路的惡徒。 威脅我逃走就殺了我的家伙。 無償給我優渥生活的男人。 哪一個是他? 哪一個都是他。 走了幾步意識到我沒有跟上,他回頭來看我,鴉黑的長發從肩膀滑落,身穿常服的鼬就那樣站在原地,眉目平靜,同我自然的招了招手道,快來。 那一刻,我仿佛慢慢的意識到,他對我的所圖,無非便是這般平和日常的生活。 孤立于被他已經規劃好的短暫又殘酷的一生之外,如同幻影一般不真實,卻又無比渴望的和平。 意識到這一點,我的心臟仿佛被揪起一般,在某個隱秘的點蔓延開疼痛?;剡^神來我已經拾起了腳步,跑去他所在的地方,在夕陽的余暉中展開了笑容,晚上吃火鍋吧。 好。 第43章 【醫館湯藥七碗】 短暫停留了兩日,鼬又離開了這里,他走的沒有那樣早,先下來吃了早飯。我穿著那日新買的裙子,艷麗的顏色讓他初見時愣了一下,隨即垂下眼掩飾了一瞬間的失神。我看著好笑又不戳穿他,等一頓飯都快吃完了,他才仿佛剛意識到一般,同我稱贊道,你這樣穿,很合適。 多謝。我收拾了碗筷,見他拿起早就準備好的黑袍穿好,我站在門口拿下他回來時掛在那里的斗笠,等他走過來時遞給他。有些詫異的接過來,鼬一時間沒有說話,只是眼神透著遲疑,我笑了,怎么了? 不沒有。 鼬戴好斗笠,推門走出去,我跟上他的腳步站在門口望著,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武運昌隆。 然而鼬沒能在夏日祭趕回來,我穿著準備好的浴衣獨自去了祭典,浴衣淺藍的底色上繡著一只紅色的蜻蜓,我還配了一只珊瑚色的發釵,學著將長發盤了起來。逛了大半的路程,我在飲品店坐下,點了冰飲來解渴,天空中便爆開了絢麗的煙花。我記得那日的閑聊中,店員熱情的期待著,說煙花秀的壓軸是罕見的八尺玉,囑咐我一定要看到最后。我端著冰鎮的紅豆湯走出店面,和滿街的人一同抬頭望著此起彼伏的煙花,慢慢的心生幾分隱秘的期待。 會來嗎? 一簇接著一簇的花朵綻開在夜空,身邊的家人帶著幼子,騎在爸爸脖子上的孩子興奮的叫喊著,身后的街道路過抬轎的隊伍,坐在上面的巫女展開素色的紙扇遮住了容顏。過了一會,歡呼之中難得安靜的間隙,路邊賣藝的旅人又撥弄起三味線,單調的音律剛剛響起,便被人們更大的歡呼打斷。原來是壓軸的八尺玉升空,只一顆便爆發出前所未見的絢麗,將整個夜空漆黑的幕布撕開一個洞開來。 他會來嗎? 第一顆,第二顆,八尺玉不要錢似的逐個升空,原以為不會有比第一顆更耀眼的光芒,現實卻突破了人們想象的極限。八尺玉一共有十顆,我在心中默默的倒數,身后的人群激動的往前涌來,我踩著木屐走得慢了半步,眼看就要撲在石板路上,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然而最終沒有想象中的狼狽和疼痛,我睜開眼,望見了鼬被煙花照亮了邊緣的面容。 他一定會來。 最后一顆八尺玉落下的時候,人群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歡呼,我扶著他的手臂站起來,在一片尖叫聲中笑了,我知道他聽不到,卻還是慢慢說道,你能趕回來,真是太好了。 他仿佛是看懂了我的唇語,又仿佛是沒看懂,我從他毫無變化的面容分辨不出來,周圍的喧囂落下之際,他才收回手去,遞給我一個小巧的方盒。我打開來,看到那日自己看上的耳環,銀色的圓環躺在黑色的天鵝絨上,心里也仿佛炸開了一顆八尺玉一般,晃得耀眼。 謝謝,最終我勉勉強強的壓抑著心里的澎湃,盡量平和了聲音,尾音漸漸落下去,仿佛要消融在著甜膩的仲夏之夜中一般,我很喜歡 鼬沒有來得及換上準備好的浴衣,依舊是走時候那套裝束,風塵仆仆看得出趕路的痕跡,我便同他先回去家里。等他解開袍子,我才后知后覺的聞到一股辛辣的藥味,用隱秘的視線猶豫的打量著他,實在看不出異常,在他上樓之際還是問了出來,傷到哪里了? 他頓住了腳步,轉頭看我的眼神有些幽暗,我驚覺失言,卻固執的又問了一句,傷到哪里我可以幫你。 說完我補充道,就像從前那樣。 他仿佛是掙扎了一下,最終順從我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我取來這些日子購置準備的醫藥箱,他便脫去了上衣,露出被自己潦草固定的傷。傷在背上,難怪他不好處理,我伸手解開了紗布湊著燈光看清了,像是刀傷,對比卻又比普通的刀刃要短,扎的更深。下手清理了傷口,尚且干凈,我撒上藥粉,一邊纏上新的繃帶一邊問他,不是說實力拔群,怎么時常受傷? 他垂著眼任我處理,繃帶繞下來的時候還配合的抬起了手臂,仿佛是沒聽到我的話一般。我撇嘴不再說話,在結尾處打了個漂亮結實的結,才聽他清了清嗓子道,巧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