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在先前訓練的時候就曾經毫不留情地批評過他的戰斗意識，這種隨時準備獻上自己生命的戰斗意識，甚至是仿佛在一定程度上期待著同歸于盡。

    低估自己，看高敵人。

    不是對手嗎?

    真的完全不是對手嗎?

    兩面宿儺曾經的話在他的腦中，暴殄天物說他對能力的使用不當，以命搏命的方式暴殄天物。

    你那時候為什么逃了?

    也就是說，伏黑惠原本就是具有和特級對抗的能力的，但是現在的伏黑惠自己沒有發掘到自己的力量。

    咒術師的進步從來就不是平緩上升的曲線，而是或許會在某一個瞬間爆發，達到一個未曾達到過的地方。

    身為十種影法術的擁有者，他應該具有五條悟級別的潛力，而不是這樣平平無奇的戰斗。

    一種強烈的欲望出現在伏黑惠的心底。五條悟曾經埋在他心里的種子在發芽戰斗之中，要更加貪婪才行。

    貪婪到，每一寸咒力都要毫無顧忌地爆發出來，貪婪到放棄那個絕命的殺手锏，把一直保存著要用來使用這個殺手锏的咒力也榨出來。

    戰斗下去，用最無保留的方式戰斗下去。

    第 73 章

    73

    伏黑惠猛烈地咳嗽了一聲, 先前沒能咽下去的血液一下子被他吐了出來。但是這次，他沒有再去清理血液，只是抬手在自己的嘴角用力一抹, 被搓開的紅色在他的皮膚上異常明顯。

    托拉斯這時候也有回過味兒來, 剛才那種極端的威脅感不復存在，他有些驚訝于自己會突然感覺到那種威脅而主動退卻。

    主動退卻、主動對著仇人退卻、主動對著一個還是學生的仇人退卻，這個人甚至還只是一個二級咒術師。

    這對于托拉斯來說實在是一種屈辱。

    他當然不會把責任歸結于自己, 而是更加惱怒地看著伏黑惠, 眼下的魔紋展開幾乎覆蓋了半張臉，身上的咒力泄出，腳踩著的草坪在這種咒力的侵襲下開始大面積發黃枯萎，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不詳。

    一般的二級咒術師不應該能夠承受這樣詛咒的壓力。

    但伏黑惠的臉上卻仿佛一點都不意外, 或者說并沒有因為這種變化而驚異, 眼睛定定地看著眼前的托拉斯。

    他感受著自己身體中翻涌的咒力和影子里潛藏著的式神十種影法術，重點不在十種式神，而在影法術上。

    他的力量核心是他的影子，與其說是式神催化了他的影子，倒不如說是影子當中的某些東西在刺激著他式神的增長在他自己都沒有自覺的時候聚。

    雖說咒力產生的源泉是咒術師自身的情緒，也是因此咒術師中幾乎沒有什么正常人, 但這并不意味著情緒是咒力的唯一來源, 咒力一旦產生，就會開始遭受各種其他因素的影響。

    就像是現在的伏黑惠。

    擅長壓抑自己情緒的人，產生的咒力也不會因為被壓抑而消失。影子就像是一片油海, 咒力就像是火星子，只是影下的世界不具有燃燒的條件, 只有把影子帶到現實世界，或者把現實拉入影子的世界。

    所有的條件齊全, 就足以燎原。

    伏黑惠的影子在光線毫無變化的情況下突然被無限拉長，平滑的影線翻涌起來，甚至讓人能夠聽到影子深處傳來的若有若無的回音。

    托拉斯看著地面被連接起來的黑暗，如波濤洶涌的海面一般，原本就在結界內泛黃的光線仿佛也被這影子吸收得干干凈凈。托拉斯低頭，漫過他腳踝的黑影上印不出任何東西來，可是那種能夠吞噬一切的感覺帶著極強的存在感印在托拉斯的感知里。

    這是深淵。

    領域展開嵌合暗翳庭。

    托拉斯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正在凝視著深淵。

    這影子并沒有形成一個封閉空間，而像是半開放的，仿佛隨時歡迎任何人的到來，也不會阻攔任何人的離去一樣。

    這種不帶強制性的能力讓托拉斯一瞬間覺得深淵當中反饋出一種嘲弄，嘲弄著他不足為敵，嘲弄著讓他有機會逃走，這反而讓托拉斯感覺臉上的肌rou揪集在一起，躁動的情緒帶來的咒力在他毫無所覺的時候流入了影流之中，成為了伏黑惠儲存的一部分。

    大量的影流脫兔從地面中憑空跳出，剛才就被煩得很難受的托拉斯毫不猶豫地舉起長棍，雙頭鐮被轉起來就像是一陣旋風，將影流脫兔切割碎，空中碎裂的影子像水一樣落在托拉斯的身上，就在這時一道影子順著長棍的咒具爬上，像是要把咒具奪走一樣。

    托拉斯尖牙一露，長棍上篆刻著的杰柯的標志發亮，誰也不能從我的手里奪走我的東西，不能奪走我的兄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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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拉斯用力地向后一拽，令人意外的是影子似乎并沒有想要和他爭奪的意思，他用力過猛向后一閃，身后鼓起的影子依稀辨出一個人形，海膽似的頭型一看就是伏黑惠的樣子，只是影子惠的手并在一起，想一把刀一樣，趁著托拉斯失衡的時候想要貫|穿他的身體。

    但特級咒靈也不會因為這么一點破綻而消亡。托拉斯長棍向后一甩，自上而下將影子惠斬成兩半，兩半的影子完全沒有停滯的意思，左右邊影子一轉一團各自分別化出一對翅膀，暗紫電流從雙翼上溢出，「鵺」和影鵺近乎垂直向上仰沖，巨大的電壓讓托拉斯感覺身體內一陣麻痹，這不是普通的電流，而是能夠擾亂咒靈體內咒力系統的特殊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