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元忠聽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笑著說道：“二皇兄，過去都是我的錯，聽了讒言。你人還真好，都不記我仇。你這個兄弟，我認下了！

    說著，他笑的燦爛，還真像是個傻小子。

    戚堯看著五皇子這副二愣子樣，覺得對方也是個人才。

    就道一句謝，便覺得對方是不記仇他了。

    要說傻吧，還能反應過來是被人陰了，要說聰明……

    算了，單純的人更快樂。

    就這些金銀，別的皇子或許不在乎，但小反派可太需要了，他可是窮得很。

    仔細地幫人把禮物收了，抬起頭就看五皇子還沒有要走的意思，戚堯露出了一個疑惑的表情。

    慕元忠見狀忙湊過來，笑容有些賤兮兮地說道：“謝禮我送完了，戚家二公子，該到你了。

    我覺得你這個人真的非常有意思，我的伴讀還沒選好呢，怎么樣，你要不要跟著我？”

    五皇子頑劣，一個伴讀都沒看上的消息，戚堯也聽說過。

    可對方的話音剛落，戚堯就感覺自己的袖子被拉住了。

    轉過頭，就看到小孩兒拽著自己的衣袖，仰頭看著他，莫名地有種可憐巴巴的味道。

    這是，舍不得自己了？

    戚堯眨了眨眼睛，注意力被分散，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五皇子，緊接著就感覺自己的袖子被拽得更緊。

    看那拉著自己的小手都攥成了小拳頭，用力到指邊的壓痕都有些泛青，戚堯才回過神來。

    他想也沒想就對著慕元忠拒絕道：“多謝五皇子抬愛，在下覺得現在就挺好的?！?/br>
    “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了嗎？”

    五皇子聞言，有些不死心地又問了一次，見對方還是堅定地搖頭，倒是也沒有強人所難。

    不過，在慕元忠站起來后，提醒似地說了一句：“小心太子?！?/br>
    說完之后，他便迅速帶著身后的小太監離開了這里。

    看來舒妃那邊已經查出來是誰在挑唆了，戚堯之前想到二公主和太子之間的關系，就猜測可能是太子的手筆。

    可現在反派還完全沒有成長起來，為什么這么快就被針對了。

    總感覺事情越是想，越是撲朔迷離。

    舒妃的態度，也讓人摸不著頭腦。

    暫時想不明白便不想了，戚堯轉頭看小孩兒還在看他，手里捏著他之前塞到對方手心里的玉馬。

    “舍不得我走？”戚堯湊過去逗他。

    小皇子的唇緊抿著，聞言下顎都繃成了一條線。

    他倔強著不肯說挽留的話，但看向戚堯的眼神卻滿滿都寫著，他希望他留下，他不想他走。

    戚堯被看得心有些軟，伸出手指，刮了一下對方俏挺的鼻尖兒，笑道：“放心，殿下都把自己的吃食分給我了，我怎么能走呢？”

    戚堯的話讓小皇子霎時柔和了神色，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看得戚堯好笑。

    兩個人終于可以繼續用這頓被打斷的午膳。

    五皇子帶來的謝禮被戚堯交給了慕子晉，讓他自己收好。

    晚上的時候，戚堯要離開，慕子晉還堅持坐著輪椅要送他到門口，一副戀戀不舍的模樣。

    一旁的何公公見狀笑道：“小殿下和戚小公子的感情可真好，這是舍不得小公子嗎？”

    慕子晉遙望著戚堯的背影，一直到那道身影徹底消失，才收回了視線。

    他沒有回答何公公的話，一臉平靜地讓他推自己回了寢殿。

    他和往常一樣拿起牛大人留給他的書籍仔細溫習，腦海里，卻反復想起今天戚堯以及何公公同樣問過的話。

    是舍不得嗎？

    自己舍不得那個人？

    不，不會的，那些人都是一樣的，都會傷害自己，離開自己，他怎么可能再對一個人相信不舍，那他豈不就真成了個傻子！

    慕子晉早慧，沒人知道他才幾個月，還在襁褓中的時候，便有了記憶，更是早早地就知了事。

    這么多年受到的苦楚，他都清清楚楚地刻印在心里。

    他恨這皇宮，恨他那個連名字都不詳，據說早已不在人世的母妃，更恨那個生下他，卻放任自己受盡欺凌的父皇，他恨所有人。

    可他真的不想再受苦了！

    所以當長公主出現，說他是對方的福星，能讓她的身體好起來，慕子晉其實是欣喜若狂的。

    但他沒有表現出來，他已經被欺騙耍弄了太多次，他只能抓住現有的。

    對于牛夫子教授他的，他努力學習，只希望將來有機會能得皇上的青眼。

    他怨恨著他的父皇，卻也知道，在這宮中想要過得好，就一定要得到皇上的喜歡。

    至于其他的外人，都是不重要的，又或者，只是能給自己帶來便利的踏腳石。

    慕子晉在心中不斷地對自己說著，小小的孩童，漆黑的眸子里全然是野望。

    然而，當他好不容易平復了心緒，想要繼續看書的時候，卻注意到了桌子上的一個油紙包。

    下意識地伸出手拿了過來，打開，里面是噴香的點心，那是戚堯特意留給自己的。

    慕子晉拿起一塊蜜棗糕放進了嘴巴里，很甜，像是能一直甜到心里。

    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心里還有個聲音，在不斷地反駁著。

    或許，戚堯是不同的。

    畢竟，這還是他活著的這么多年里，第一次有一個人沒有目的地維護他，愿意待在他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