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意料之中的回答,讓謝時深徹底明白為何情場失意,總是愛而不得, 原來竟有人先一步從中作梗。 他不想追問前因后果,也不會在眼下關頭詢問鹿厭心意。 唯有早日登基, 才能打消一切顧慮。 謝時深松開他的臉頰,垂眸輕嘆一聲,隨后將他的手握住, 將眼底的思緒遮掩。 “無妨?!彼麎褐菩闹蟹藓?,語氣溫柔安慰鹿厭, 旋即把大氅解下, 蓋住鹿厭的腦袋攔腰抱起,“今后我不碰你便是, 定不再叫你為難,也不會讓楊奉邑發現端倪?!?/br> 他要掃清一切障礙,讓小鹿成為自己的皇后。 鹿厭埋頭在他懷中,心頭酸澀倍增,淚水從眼角滑落,沾濕了大氅,世道艱險有情人無法終成眷屬,他總算明白小說的主角為情所困,因情肝腸寸斷, 原來竟是這般滋味。 他不能阻攔謝時深的決定,因為他清楚這是最好的辦法, 如今局勢緊張, 一失足成千古恨,謝時深要為帝王, 他們注定不能并肩。 鹿厭摟住他的脖頸抿唇不語,只是悶聲抽泣。 謝時深見他沉默,愈發篤定心中所想,計劃也在腦海中悄然成型。 屋外的躁動漸漸停息,他抱緊鹿厭在懷,將人帶出廂房,離開時瞥了眼那口鬼氣森森的棺材。 當他們將跨出院落后,謝時深感覺懷里人動了下。 他垂頭看去,只見鹿厭神情落寞望著院子,明明對此充滿了恐懼,可此時眼底卻有幾分不舍。 從踏出廂房那一刻,他的內心徹底釋懷,也清楚經此一劫,此生再也不會害怕,更不會回來。 他終于走出了這里。 從前是師哥帶他離開了鹿家,如今是謝時深幫他擺脫噩夢,他不能忘恩,只能固執地用自己的方式去回報。 謝時深頓足原地,知曉他有話要說,便給足夠的耐心等他開口。 鹿厭抬袖抹了把眼淚,收回視線抬頭看他,內心掙扎許久才輕聲問道:“世子,能讓我一直保護你嗎?” 聞言,謝時深眸光蹙閃,情緒涌動的眼神倒映著他純澈的臉龐。 鹿厭隱忍著對他的感情,以為這份情意只要不宣之于口,便能一直瞞下去。 殊不知眼中的期待和緊張將他出賣,若非動情,過往又怎會因一人之言而生喜怒哀樂。 有時候謝時深懷疑他是否開竅,倘若沒有,為何懂得用只言片語撩撥人心。 可若是開竅了,怎么看不懂自己對他的堅定。 謝時深無奈笑道:“好,聽你的?!?/br> 鹿厭得到答應率先松了口氣,之后又埋頭藏在他的懷中,嗅著熟悉的氣味,再也不見說話。 謝時深抱著他走出院子,瞥了眼受傷的鹿常毅,無視鹿家眾人的神色,行至屁滾尿流的鹿凱跟前,居高臨下睥睨著他。 “玄尾扇?!敝x時深提醒道,“交出來?!?/br> 鹿凱呆滯半晌,也才想起家仆沒收的東西,語無倫次指揮人去取,不久后便送到了謝時深面前。 侍從將東西接過,檢查無誤后朝謝時深點頭。 謝時深垂眸看了眼懷里人,頭也不回道:“撤?!?/br> 深冬寒風呼嘯,寂靜的深夜里,唯有雪落樹梢的悶重聲。 等謝時深吹熄燭火回到內室后,榻上之人陷入沉睡,卻還在不安地翻動身子。 他放輕腳步上榻,替鹿厭掖了掖被褥,指腹抹平那抹緊鎖的眉梢。 謝時深搭著眼簾,神色冷淡,眸底藏著的幾分戾氣,在最后摟上鹿厭時冰雪消融。 翌日一早,鹿厭漸漸蘇醒,看著熟悉的裝潢,內心寧靜,雖說多年的噩夢終于煙消云散,但他心中仍舊揣揣不安,似有大事發生。 他的揣測在謝時深處得不到答案,每逢找到謝時深詢問,換來的答案無非是為了保護他。 這讓鹿厭感覺自己毫無用處,在這緊要關頭上,只能躲在謝時深的庇護里,莫名便對自己生起了悶氣,接連兩日和謝時深都無話可說。 直至三日后,一則消息自鹿家傳來。 鹿常毅因受傷臥病在床,傷口惡化,突發疾病身亡。 此事一出,朝臣紛紛請奏上書,揚言謝時深無法無天,謀害朝廷重臣,該當問責。 然而,老皇帝仍在病中未見轉醒,眾人無法拿謝時深如何,唯有不斷施壓,這也讓他早出晚歸,幾乎不見蹤影。 這晚鹿厭在院子陪哈秋玩鬧,直至亥時,哈秋累得在廊下趴著不動,等著鹿厭回屋,卻發現他一直看著院門,受著寒風徘徊在院中。 一人一狗坐在廊下,大眼瞪小眼。 鹿厭抱著膝蓋,望向院門的方向,實在犯困便打呵欠,一會兒揉揉哈秋,一會兒靠在廊柱,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 當哈秋發現有動靜時猛地抬頭,結果謝時深抬手示意哈秋不要聲張。 謝時深坐在鹿厭身側,偏頭看著他的睡顏,烏睫像把小扇子似的,因睡得不安而顫動,臉頰被寒風吹得通紅,褐發在風中拂動,安靜而乖巧。 只見謝時深解下大氅,小心翼翼為他披上。 或許心里惦記著謝時深,鹿厭睡得淺,當大氅觸碰到身子時,他立刻睜眼,恍然間對視上一雙深情繾綣的眼眸。 “世子......”鹿厭直起身,神色有些迷糊,“你回來了?” 謝時深為他披上氅帽,聞聲輕輕頷首,抬手將他眼角的碎發撥開,避免扎進他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