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一切令他身臨其境,忍不住想去觸碰,怎料越是伸手,這些尸首越是模糊不清,驚得他渾身發冷,痛苦地掙扎,不由情緒奔潰。 直到余光中出現一抹身影,他的雙手不知何時沾滿了鮮血,驚慌失措轉頭看去,流淌鮮血的長廊中,紅色詭異的燈籠下,只見身著黃袍的謝時深佇立,雙眼充滿恨意和自己對視。 明明是世子,為何卻如此陌生? 鹿厭從尸山血海中起身,哽咽著向謝時深解釋。 “世子......不是我殺的......” 聲音是那么輕,那么無力和絕望,卻沒有換來任何回應,哪怕是謝時深眼中的一抹同情。 寒風將廊下的一燈燭光吹熄,埋去走向廂房的人影。 當謝時深靠近房門前,聽見鹿厭驚恐的夢囈后,心頭頓時一緊,疾步奔向廂房。 他在鹿厭蒼白而委屈的解釋聲里出現,迅速上前將滿頭冷汗的人抱緊在懷。 “小鹿!”謝時深著急喊著,掌心輕拍他的后背,試圖將他從夢魘中喚醒。 然而,鹿厭只能迷迷糊糊睜著眼,分不清是夢或是現實,只是死死抱著謝時深,汲取著他身上的氣息,像只被拋棄的幼崽,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聲音帶著哭腔斷斷續續地求助。 “世子......我沒殺謝家......” 第80章 謝時深渾身震住, 抱著鹿厭的雙手僵硬,前塵往事在眼前轉瞬即逝。 這一刻,他懷疑鹿厭是否從前世而來, 忍不住想將他喚醒,詢問前世今生的所有疑惑。 然而, 在看到鹿厭因夢魘受盡折磨后,他毅然選擇放棄,耐心哄著懷里人安然入睡。 “別怕, 我在?!敝x時深吻了吻他的發頂,輕聲細語撫慰, “睡吧?!?/br> 鹿厭似乎察覺到他的安撫, 奔潰的情緒漸漸被撫平,蜷縮的睡姿舒展, 乖巧伏在謝時深的懷里。 一切化作平靜后,謝時深才將他松開,用衣袖慢慢抹去他眼角的淚花,為他掖好被褥,沉默片刻后起身更衣沐浴,平復內心翻涌的思緒。 哈秋繞在主子腳邊,似乎對主人的情緒有所感應,動作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謝時深蹲下身揉了揉哈秋,想起它想把鹿厭從噩夢中喚醒之舉, 低聲夸了兩句。 哈秋垂著的尾巴慢慢抬起,朝主人搖了兩下。 等謝時深踏入浴室, 哈秋止步門店, 掉頭回到鹿厭身邊。 浴室里水霧氤氳,很快聽見入水聲傳來, 謝時深倚在池邊,沉眸凝視著水面波瀾,回顧今夜發生種種。 老皇帝得知太子死后當即昏迷,經太醫數時辰搶險,方才把人從閻王爺手中奪回性命,可惜今后只能臥榻,恐時日無多。 所有消息被封鎖在皇宮,老皇帝帶病問責東宮上下,直到暗衛稟告太子離府或與鹿常毅有關。 老皇帝下令錦衣衛調查此案,最后發現楊承希的馬車在案發前離京,案發后才回到謝家。 牽扯王爺和謝家,皇帝當面審問楊承希,但楊承希表示不知情,無論皇帝刨根問底,換來的只有楊承希不知所措的解釋。 皇帝閱人無數,楊承希是否撒謊一眼便知。 審問無果后,楊承希自然平安無恙被送出寢宮。 謝時深是用車之人,可老皇帝并未傳他拜見,而是傳見在殿外候著的楊奉邑。 當眾人以為老皇帝要擇儲君之際,唯有謝時深清楚并非如此。 前世太子和楊奉邑明爭暗斗,將楊承希牽扯其中,導致楊承希最后死于非命。 世人知曉楊承希不受寵,原以為他會與楊懷朔的結局一般草草了事,未料皇帝對此悲痛欲絕。 原來楊承希亡母乃是老皇帝知己,楊承希得此逍遙一世,全是來自亡母遺言,她求皇帝讓楊承希遠離黨政,無憂無慮一世,永不為儲。 這一世陰差陽錯下,楊承希和謝家有了牽連,事到如今也還活著,儲君也并非別無選擇。 謝時深知曉老皇帝要他在謝家當棋子,所以縱容他和謝允漫他們的來往,許他在謝家自由出入,一來想試探他的野心,二來是利用,即使楊承希毫無野心。 若楊奉邑知曉楊承希生母對皇帝的重要,想必不會像如今這般咬著謝家不放,而是會趁早除了他。 如今楊承希在謝家生活數月,鹿厭和謝允漫將他視作好友,三人日漸交好,若楊承希出事,恐怕會傷了另外兩人的心。 換作前世,謝時深獨斷專行,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更不會在乎旁人所想。 不過既然重生了,他為奪皇位一事勢在必行,絕不會輕易改變主意,他仍舊要利用楊承希,當然也會留他一命,陪著鹿厭和謝允漫玩耍。 沐浴完后,謝時深回到廂房中,發現哈秋的身影不見了,找了一圈才發現哈秋爬上了床榻,正窩在鹿厭的懷里睡著。 謝時深看著沾了狗毛的被窩,額角突突發疼,尤其是鹿厭還把哈秋抱緊,顯然沒意識到抱的是狗,而不是自己。 巨大的身影將哈秋覆蓋,驚得小狗抬起腦袋,對出現的主人一頓搖尾巴。 結果狗脖子頓時被謝時深捏住,轉頭便被丟回了狗窩。 謝時深把熟睡的鹿厭抱起,重新換了一床沒有狗毛的被褥,準備把鹿厭放下時,突然聽見耳邊傳來呢喃。 鹿厭的雙眼睜開些許,迷蒙貼著謝時深的脖頸,經過一夜噩夢的折騰,現在整個人渾渾噩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