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結果只換來一片沉默。 大理寺卿將此事撇給錦衣衛,聲稱乃錦衣衛吳語上門將謝時深帶走。 此言一出,皇帝立即召見吳語,命他交代清楚此事。 吳語先交代東宮來報走私案的線索,之后錦衣衛去官衙取走老嫗的訴狀,乃指揮使親自下令押走謝時深。 皇帝聞言拍案怒斥,眾人紛紛下跪喊著息怒,只見皇帝招來太監,命錦衣衛指揮使陳奇祿速速來見。 不料,太監告知陳奇祿不在衙門。 時至深夜,謝府門前如同白晝,錦衣衛舉著密密麻麻的火把站在門前,為首之人乃陳奇祿,佩刀而立,身形魁梧面色肅然,官服襯得他正義凜然,頗具壓迫感。 此刻他受阻于謝府門前不得入,和眼前之人面面相覷,眉宇間藏著幾分怒氣,眼神帶著殺氣,仿佛要將人撕碎。 “鹿厭,讓開!”陳奇祿厲聲警告,“還要本官強調嗎?錦衣衛辦事,攔路者,殺無赦?!?/br> 但鹿厭毫不畏懼,以一己之力將緊閉的謝府大門護在身后。 他緊握玄尾扇在手,冷聲道:“指揮使大人,下官雖在錦衣衛短短一月,但規矩不敢忘,下官記得,若無御令不得擅闖,何況此處乃世子府,敢問大人一句,可帶御令前來?” 陳奇祿微瞇雙眼,上前一步,利用身形優勢欺壓而下,“鹿厭,你覺得憑你一個鹿家庶子,能攔得住本官的錦衣衛嗎?” 鹿厭不卑不亢,后撤半步和他拉開距離,冷眼掃過眼前數不勝數的錦衣衛使,重復道:“此處乃世子府,敢問大人一句,可帶御令前來?” 他加重了語氣,可相比陳奇祿粗獷的嗓音,反而顯得他氣勢不足。 錦衣衛使跟著陳奇祿逼近,幾乎將鹿厭逼退至謝府大門上。 陳奇祿舉起刀鞘,平壓在他的脖頸上,警告道:“鹿厭,你今日若不讓開,明日陛下便會知曉你舞弊進錦衣衛之事,你一無是處被謝時深帶走,欺君之罪當前,你猜陛下會不會將你殺了?” 鹿厭鎮定的神情上瞬間露出破綻,陳奇祿立即捕捉他神色的變化,抬手往前一撥,頓時聽見一聲令下。 “給我搜!” 鹿厭臉色一變,下意識揮開玄尾扇,用身子攔住洶涌而來的錦衣衛。 然而無濟于事,陳奇祿單手將他拎起,發狠朝墻角甩去。 鹿厭嘴里溢出一聲悶哼,隨著背脊和后腦撞到墻上,頓時感到眩暈,身子眨眼滑落在地,猝不及防吐出一口鮮血。 踢門聲接二連三傳來,鹿厭用力甩了下腦袋,撿起玄尾扇握在手中,慢慢從地上爬起,啐了口血水在地,冷厲凝視著踹門的陳奇祿。 他的指腹貼在玄尾扇的尾端,殺意油然而生,往陳奇祿步步逼近。 眼看朱紅大門還差一腳,鹿厭倏地收緊玄尾扇。 “住手!”突然一道喝斥聲從街上傳來,打斷門前所有動靜。 鹿厭指腹動作一頓,循聲看去,緊皺的眉梢舒展,眼底的殺意被疑惑取代。 陳奇祿轉身,從分流的人群遙遙望去,發現來人是楊奉邑后勃然變色。 楊奉邑在行禮聲中笑著走向陳奇祿,好奇看了眼搖搖欲墜的大門,和顏悅色道:“指揮使辦事一如既往的著急啊,這樣如何能讓陛下放心呢?!?/br> 未料他出現,陳奇祿給錦衣衛使遞了個眼神,隨后見眾人退至臺階之下。 鹿厭站在原地不動,人潮退去后,楊奉邑也看到了他。 “阿厭?”楊奉邑喊得親近,笑著朝他走過去,“怎么受傷了?” 鹿厭聽見稱呼時感到一陣反胃,臉上流露出了憎恨,但無人在意。 他看著楊奉邑笑著靠近,那笑容令人發寒,直到肩膀被一只手按住,鹿厭緊繃的身子一抖,逐漸找回對身體的控制。 “睿王?!彼恼Z氣沙啞,雖受了內傷,卻絲毫不受影響行動,“世子被錦衣衛帶走了?!?/br> 楊奉邑收緊握住他的手,“只要你們清白,必定不會有事?!?/br> 他看似安撫,卻叫鹿厭感到心驚,因為他們不清白。 鹿厭垂頭一言不發,腦海里浮現謝時深臨行前的叮囑。 誰都不可信。 楊奉邑稱心一笑,轉身朝陳奇祿看去,揚眉道:“指揮使大人,本王聽聞有老嫗撿到火銃,可老嫗并未咬定此火銃從謝府撿到,你這般陣仗搜府,實在不合規矩,若陛下知曉,豈非要怪罪爾等?!?/br> 陳奇祿臉色有些難看,雙手朝皇宮的方向行禮道:“事關走私案,受陛下特賜,無需御令行事?!?/br> 楊奉邑恍然,卻問道:“那本王的府邸,錦衣衛也能擅闖是嗎?” 陳奇祿啞口無言,神情冷然對視,并無撤退之意。 見狀,楊奉邑一笑,他走近兩步,仍舊是一臉親切的笑意,壓低聲說:“你可以不把謝時深放在眼中,但謝夫人乃陛下的唯一近親,謝家手握兵權,就連陛下都要忌憚三分,若陛下知曉你今日擅闖謝家,你如何保得住指揮使的位置?” 陳奇祿緊咬著后槽牙,怒目圓瞪盯著他,“錦衣衛辦案,不勞煩王爺指教了?!?/br> “哪敢哪敢?!睏罘钜芈柤缧Φ?,“今日搜家一事本王權當過眼云煙,但錦衣衛只聽東宮片面之言便來抓人,此事恐怕瞞不住了,恕本王無能為力,指揮使大人好自為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