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齊消隱看著掌心落空,心碎之余更顯震驚鹿厭的深藏不露,他試問自己的速度足夠快,卻還是被鹿厭躲得一干二凈,簡直不可思議。 謝時深雖背對兩人,但對后方料事如神,提醒道:“若你是為了小鹿而來,現在就可以離開了,齊消隱?!?/br> 話音剛落,齊消隱顧不上胡思亂想,對鹿厭咧嘴一笑以示安慰,隨后填了謝時深對面的座位。 甫一坐下,鹿厭便轉身離開,請侍女入內斟茶。 家仆被劉管家教得好,即使見到憑空出現的外人也能鎮定自若,對本分之事外一律視若無睹。 謝時深仍在自我對弈,齊消隱的目光則追隨著鹿厭的身影。 直到家仆的腳步聲離去,鹿厭行至謝時深身側坐下。 謝時深朝心花怒放的齊消隱看去,問道:“想通了?” 他的神情毫無波瀾,順手給鹿厭推去一盞茶。 鹿厭安靜研究棋盤,看見茶湯時轉頭對謝時深展顏一笑。 齊消隱死死盯著兩人,頗為不爽瞪了眼謝時深,為了吸引鹿厭的注意力,拔高聲說道:“沒問題,和你聯手就聯手!” 謝時深輕抬眼簾,平靜道:“想清楚了,這可是你代表齊家所言?!?/br> 談及齊家,齊消隱神情肅然,明朗的臉色覆上一層陰翳。 他譏笑一聲道:“現在的我,有何資格代表齊家與你談,我不過是偌大的齊家中不起眼的庶子?!?/br> 謝時深緩緩道:“若只甘愿做庶子,便不會深夜造訪?!?/br> 齊消隱并未駁他所言,調整坐姿盤腿挺腰,直起身端坐,雙手撐在膝頭,武將的壓迫感油然而生。 他端詳著謝時深,發現此人表面云淡風輕,實則深不可測,與初見時一般,暗藏的算計叫人難以揣測。 對視片刻,齊消隱才道:“你這么篤定我不會出賣你?” 話落,鹿厭偏頭覷向他,眉梢微蹙,因此言而起了警惕。 謝時深輕笑一聲道:“我有讓你成為齊家家主的手段,亦能讓你永墮深淵,生不如死?!?/br> 齊消隱緊緊著皺眉,抿唇不語良久。 謝時深見他一言不發,再次執棋在手,偏頭朝觀摩棋盤的鹿厭看去。 鹿厭察覺到他的目光,用玄尾扇撓了撓額角,隨后接過他手中的黑棋,找到一處位置落下,主仆兩人默契對弈。 謝時深捏起一枚白棋緊跟放入棋盤,齊消隱陷在思緒里,走神看著面前兩人。 直到鹿厭下棋時“咦”了聲,這才讓齊消隱逐漸回神。 齊消隱道:“既然世子有備而來,不如先露一手,也讓吾等追隨者心中有數?!?/br> 謝時深道:“自然,我給你備了一份大禮,必定讓你滿意?!?/br> 齊消隱問道:“你想要什么?” 謝時深停下對弈,抬眼看他,一字一句道:“我要傅國公將來為我出山一趟?!?/br> 此言一出,齊消隱的雙手倏地緊握成拳,面露兇光道:“你派人跟蹤我?” 謝時深承認說:“不錯,你才發現嗎?” 聞言,齊消隱神情頓住,明白謝時深早已布局,對此啞口無言。 他自知功底深厚,避免招惹是非,完全能靠拳頭在齊家打出地位,但他志不在宅斗,便上京尋找出路。 謝時深坦誠跟蹤之舉后,他方才細細回想近日在京都的行蹤,原來已有人在眼皮子底下潛伏多日,卻無跡可尋! 他感到匪夷所思,后知后覺扭頭看向鹿厭,雖知曉此舉或與鹿厭無關,卻還是讓他背脊發寒。 一次毫無察覺的跟蹤不可怕,可怕的是,如此能耐之人,謝時深居然有兩個。 謝時深端起茶杯慢慢抿了口,“我雖不知你與傅國公的關系如何,但他年事已高,雖位高權重得陛下厚愛,如今雖淡出朝堂謝客靜養,但據我所知,這數月以來,能得他相見面談之人,只有你?!?/br> 齊消隱暗自收拾思緒,咽了咽喉嚨說:“既然世子感興趣,便用東西來交換吧?!?/br> 說罷,他思忖須臾又道:“不過我有一事想問?!?/br> 謝時深道:“請說?!?/br> 齊消隱道:“世子與我的相親,可是蓄謀已久?” 白棋從謝時深的指尖滑落,棋子清脆的碰撞聲轉瞬即逝,廊下三人鴉雀無聲,四周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 鹿厭被落棋攪亂了思緒,遲鈍少頃才聽清齊消隱所問,帶著好奇看向謝時深。 一時的失態并未影響謝時深,他依舊優雅坐著,從容不迫面對眼前兩人,付之淺笑道:“緣分罷了?!?/br> 齊消隱瞇了瞇眼,顯然不相信他所言。 而鹿厭聽卻是怔愣一下,想起謝允漫的精心謀劃,自言自語道:“還得是小姐厲害?!?/br> 謝時深和齊消隱同時朝他看去,眼中神色各異。 齊消隱搶先問道:“小鹿,這場相親是怎么回事?” 鹿厭想了想,欲回答時,突然聽見謝時深插話說:“此乃家事,不宜相告?!?/br> 但齊消隱可不好敷衍,察覺相親之事目的不純,他伸手拽著鹿厭的手臂,追問道:“小鹿,你若告知齊大哥實情,今后齊大哥給你做牛做馬!” 鹿厭驚訝看著他,腦袋宕機。 這只是一件小事,何至于給人做牛馬? 遲疑間,鹿厭另一邊的手腕被溫熱的掌心輕握,嚇得他倏地轉頭,發現是自家矜貴高雅的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