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我們單位發了rou票,我們村雖然有殺豬,但分到rou少之又少,一個人還吃不上幾口的,我就多買點回來咯?!?/br> “還是柔丫頭想的周到,香云,中午給做頓面食,放點豬油渣子下去,那滋味?!比顦淞止馐窍胂刖土骺谒?。 “你個饞鬼,馬上就過年了,還這么浪費,家里白面可不多啊?!?/br> “你加點玉米面子不就成了嘛,給柔丫頭做碗白面的,玉米面澀澀的,她那嗓子吞不下去?!?/br> “還用你說,我閨女帶了這么多東西回來,我不得給她做點好的啊?!?/br> 阮家沉浸在溫馨的氛圍之中,仿佛阮清清就不存在一樣。 阮清清也沒打算走多遠,就繞著村子走了一圈,腳上的黑色千層底布鞋都被雪水打濕了。 凍腳趾頭。 “阮清清,你怎么在這里,你不會又是來堵楊葉的吧?!壁w滿貴出來撒泡尿的功夫,就碰上阮清清了。 “毛病?!比钋迩宄蛄艘谎?,不愛搭理他,翻了個白眼給對方。 “嘿,你這姑娘,咋這樣呢,上次見我,還猴急的求我,這轉眼的功夫,就把我丟啦?”趙滿貴被白眼的愣在原地,抓耳撓揌的,百思不得其解。 得出一個結論,這女人啊,就是善變。 說翻臉就翻臉,絲毫都不影響,她過去對你是怎么舔巴的。 踩著濕漉漉的鞋子,進了屋,換上了一雙干凈的布鞋。 她格外的懷念她軟綿綿的毛拖,里面全是毛,一腳踩上去,不僅軟軟的還暖和。 這千層底布鞋,是用漿糊一層一層涂抹起來的,鞋底則是用破爛的布條包裹著樹筋做出來的。 好幾雙鞋底子用錐子穿過去,通過線連接起來而成。 所以保暖性沒啥可言的,就是穿著不磨腳,鞋底邦邦硬,也絲毫舒適感都沒有。 啥時候搞點棉花種子回來,自己種上,再做幾雙棉布鞋,棉拖鞋出來,這樣出門在家也能舒服一些。 看到一邊放著的小皮鞋,阮清清走過去,看了看,這質量看著真不錯,難怪爹媽老是跟她念叨,說他們以前花大幾塊買的鞋子,能穿上個十幾年都不帶壞的。 她以為自個爹媽也就是說說,沒當真,眼下看這鞋子,走線,材質,那是真的用上功了啊。 阮清清還摸了摸鞋底,不是硬邦邦的,不知道是用啥做的,難不成真是皮革? 咱們不是做鞋的,也不知道用的是啥,不過不難摸出,這鞋子是用的真材實料。 不想她買的靴子,都花了她幾百大洋,穿了倆三個月,不是捂腳,臭腳丫,就是脫跟,掉皮,反正做工就是差勁的很。 等她有錢了,也買一雙鞋子去。 不,買好幾雙不同款式的,在家穿,干活穿,出門穿,不重樣的。 “咋的,看上啦?”阮清柔冷不丁從身后冒出來。 阮清清蹲在地上,聞聲抬頭,就對上了阮清柔的眼神。 “鞋子質量不錯?!闭f完,就坦蕩的放下了鞋子,拍了拍手,站起了身。 絲毫沒有任何覺得沒面子,或者是被抓包的感覺。 她就看看,又沒想咋滴,再說了,穿過的鞋子,她可看不上,又不是沒穿過靴子,高跟鞋她都有十多雙呢。 “啊,這樣吶,質量確實不錯。吃飯了?!?/br> “哦,吃飯去吧?!?/br> 阮清柔看著她的背影,又看了看鞋子,怎么都覺得怪怪的,她這繼姐啥時候,這么坦率了。 別不是,背著她搞了什么小動作吧。 阮清柔檢查了一下鞋子,沒啥毛病。 坐上飯桌,阮清清就看見了一碗大白面。 伸手用碗筷扒拉了一些,還沒進嘴呢,就被阮樹林叫住了。 “你,你干啥?!?/br> “吃飯啊,能干啥,你這不是看到了么?”阮清清滿頭霧水,這老頭不讓她吃飯? “這白面給你妹的,你別動?!?/br> “這么一大盆,她吃的完?!必i都吃不下這么多吧。 更何況阮清柔這么一個身材嬌小的人兒。 眼前的盆,都快有她頭那么大了,這兩斤面估摸著得有了。 “咋吃不完啦,吃不完留著晚上吃?!?/br> 得,能多吃一頓她就夠滿足的了,別的她也不計較了。 家里有個領工資的回來,這待遇自然不一樣,誰讓她是個吃白食的呢。 拿人手軟吃人嘴短,有啥吃啥就挺好的。 眼下她不得不將就啊,她也很想硬氣,誰讓原主不爭氣呢。 只能從隱忍開始。 第9章 飯桌上的較量 “小娘,那咱們今兒中午吃啥呀?!?/br> “豬油渣玉米面?!彪m然比不上白面,可油水多啊。 剛才她還想替阮清清說個話的,可見她自己都沒反對,陳香云也就沒出聲。 她這時候站出來說話,會讓人覺得她故意做好人。 自家丫頭好不容易回來,她這會兒偏心眼。 站哪都不對。 干脆不站,老頭子是阮清清的親爹,都這么偏心眼。 她就更不好說什么了。 在她們家也奇怪了,老頭子寶貝的不是自己的親閨女,而是后媽帶來的小閨女。 這說出去別人還以為,這阮老頭之前就跟陳香云勾搭上了,這才讓陳香云進的門。 奈何阮清柔進門的時候,跟她都差不多大了。 時間上算,怎么都對不上,只可能是老頭稀罕阮清柔,覺得她乖巧懂事吧。 阮清清坐在高腳凳上晃悠著腳丫子,坐等開飯。 做個等飯吃的小孩兒也挺好的。 “你不去幫忙,坐著干啥?!比顦淞智昧饲米雷娱_口道。 “她也沒動啊,我干嘛去,老頭子,你偏心?!比钋迩蹇刹皇且恢比棠偷娜?,有時候一直忍耐,只會讓對方變本加厲。 阮清柔一回來,她就跟蒼蠅似的唄,惹人討厭,被人嫌七嫌八的? 做夢! 她可不是軟骨頭。 這個家里,她要選擇當一塊兒不一樣的硬骨頭。 “我偏心?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你妹,你就知道我為啥偏心眼了,我就偏心咋了,你但凡能做到和小柔一樣,我都不會偏心眼?!比顦淞直蝗钋迩宓芍笱壑樽?,氣的吹胡子瞪眼的說道。 就你能瞪我啊,我給你瞪回去。 這一老一少,看著就讓人想笑,都這么大把年紀了,阮樹林還跟一個黃毛丫頭計較。 “來咯,來嘍,玉米面來嘍,你們快把碗筷拿開?!?/br> “燙手,燙手啊,小心嘞?!标愊阍萍皶r的出來,打破了尷尬的場面。 但場面并沒有因為她出來,就化解了兩人之間的沖突。 “吃飯,你們倆不餓啊?!?/br> 四目對視,兩個人都不相讓,要不是陳香云按壓著桌子,這兩人能把桌子給你掀了。 “你倆真是夠夠的了,加起來都快七十歲的人了,還跟小孩一樣賭氣?!?/br> “阮樹林,尤其是你,丫頭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又被你弄尷尬了。你就不能收斂一點么?!?/br> 知道你疼阮清柔,但你這不是公然給自家閨女找麻煩么。 回頭阮清清這丫頭不高興,又去霍霍自家閨女,得不償失。 這老頭,到底偏向誰呢。 “懶得跟你扯,吃飯,餓了?!比顦淞直魂愊阍普f了一頓,摸了摸鼻子,差點兒又把事兒弄大了。 還是先吃飯吧。 不然他這晚上都上不了炕了,及時的堵住嘴,幫助還是很大的。 炸出來的豬油渣子,被放進了面湯里,一層一層的油花漂浮在表面上。 香味也確實是誘人犯罪,但阮清清一筷子也沒動豬油渣子,只是伸出筷子,夾了一大碗面條,用勺子撇清了浮在表面的油花。 撈了兩勺子湯進碗里,端起面碗,走人。 省的待會兒有引起不必要的爭執。 阮樹林現在是鉆進阮清柔那一邊去了,徹底被收買了。 能不接觸就不接觸,接觸多了,反而是被挑刺。 這兒不好,那不對的。 她聽著心里也煩躁,何必呢,直接端碗回屋吃了。 這獨立的空間,隔絕了其余幾人,她喘氣都能大聲一些了。 不用在意別人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