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
猶豫了許久,素素還是忍不住問道, “我師傅......他受傷了吧?現在怎么樣了?可有大礙?” 墨月冷冷的笑道, “那都是他自作自受,你就別多問了,你既然和他之間要斷,那就斷的干干凈凈,從此之后,他的死活跟你沒有半點關系?!?/br> “可是,可是......他畢竟曾經那樣無微不至的照顧過我,他曾經對我那樣好?!?/br> “對啊,” 墨月不反駁她的話,只是苦笑的接著說, “他對你再好,那都是曾經了,自從他拋棄你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還清了他所有的情分,更何況你現在功力全無,你又帶走了他些什么?你們兩不相欠吧?!?/br> “回憶,” 素素脫口而出, “跟他在一起的時光,是我有生以來最美好的回憶,我欠他的,這輩子都還不清,即使我不在是他的徒弟也好,他討厭我再也不想見到我也罷,這份回憶,誰都不能否認它是最美好的,我這條命是他救得,甚至是名字都是他為我取得,我欠他的,我愿意以任何形式去彌補,只要他肯要?!?/br> 墨月楞楞的看著她,淡淡的說, “他想要的,恰恰也是他不配擁有的,你不必為了迎合他而委屈了你自己,你有你自己的生活?!?/br> 素素不知有沒有聽懂,只是乖巧的點了點頭,墨月又寬慰她道, “你師傅他沒有什么大礙的,如果需要你,我會聯系你的,今夜就這樣迫不及待的過來,是你明日就走嗎?回去前還要再看看他嗎?” “是,” “我陪你,,” “謝謝......” 這天夜里,上陽殿內,一個黑影悄無聲息的悄悄溜進了肖坤的房間, “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從睡夢中驚醒的肖坤一臉詫異,片刻驚嚇之后立刻恢復了平靜,翻身下床急忙就要召集門中弟子,那人卻搶先一步將他制服在了桌子上, 一手按著他的脖頸,一手反扣著他的胳膊,調笑道, “這么久了,你都做了掌事師兄,結果功夫還是沒什么長進,看樣子,你的本事都用到耍手段上了,蒙騙的過墨月,你也不是碌碌無為之輩,我要找的,就是你這樣的人,” 驚魂未定的肖坤有些惱怒,不安的轉頭罵道, “誰準你這會兒進來的,馬上給我出去!” 那人嘿嘿不懷好意的笑著, “怎么?做了上陽殿掌事升了位分就不歡迎我了?別以為你將知道咱們之間聯系的幾個小弟子全部殺了,你我之間的事情就沒有人知道了,我告訴你,沾上了我們的人,你就永遠的將自己摘不干凈。你最好給我客氣點,別忘了當時你師傅在世時,即使再張狂也要對我禮敬三分的!” 肖坤聽著后背的冷汗直冒,哆哆嗦嗦的指著他問道, “你,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沒什么,只是過來跟你談合作罷了,順便提醒你一句,別覺得自己做了幾天好人,就不記得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惡事了,別看現在墨月保著你,但是一旦你做過的那些惡事穿到了她的耳朵里,我可不能給你保證著你不會是下一個元心,” 那人聲音雖小,但是既極有震懾力和蠱惑力,慢慢放開了束縛著肖坤的手,肖坤也愣愣的沒敢再反抗一下,只是憤恨的說, “冷寂,你被太過分了,這里畢竟是冥霄山的地盤,信不信我招呼一聲,保管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冷寂聽了張狂的哈哈大笑, “好啊,你叫人啊,你說的話我當然都信,但是我也知道你沒有那么傻,如果你真按你說的來做的話,怕是你也沒有機會看到我死無葬身之地的樣子了,” “你!你!” 肖坤左右為難,當真是上了賊船就再也下不來,內心掙扎了許久,還是在冷寂恩威并施的脅迫下屈服了,心理防線崩潰的一塌糊涂,面如土色的言道, “你,你們想要我怎么做......” 第二日天色大亮,素素跟墨月一前一后的來到屏翠殿的門前,往日他們都是不用通報直接就可以進去的,結果今日,她們二人相視苦苦一笑,全部立在了殿外等候著墨云的安排,良久,殿內都沒有傳來一絲回應, “呃?師傅是不在里面,還是真的不愿意再見我一面了?” 素素不解的看向墨月,墨月眉頭一皺,抬腳趕緊進了殿內,素素看她神色緊張,來不及細問也趕緊隨她進到了殿中。 整個大殿空蕩蕩的,后院里也沒有人,墨月疑惑的小聲嘀咕著, “不該啊,他的傷還沒有好全呢,這會兒能去哪里呢?” 素素聽后更擔心了, “他的傷真的如此嚴重嗎?我師傅該不會遇到什么危險了吧?!” “不會,” 墨月肯定的答復著, “你也知道你師傅的情況,以他的實力,那點傷不足以危及他的性命,若是有人趁機過來挑釁,在他自己的地盤上,哪怕不能勝戰,若想自保,也并非難事,這個盡管放心,” “可是我師傅到底去哪里了呢......” 素素十分難受,心里冷的發慌,寧可相信他是真的不想見自己了,她也不愿接受他是遭到不測的消息,墨月看出來多少也有些擔心,但是較素素相比還是沉穩了很多, “去房間了拿些常用的東西吧,至少把那個哨子拿上,” “是,” 素素一邊答應著,一邊漫不經心的往自己的房間里走去,多日未回來,自己的房間一切如舊,還是那么熟悉,可是分明又是那么陌生,仿佛一切都不是之前的那個樣子,到底是自己的多慮了,還是這種感覺在隱隱給自己暗示著什么? 簡單的收拾了一個小包裹,不過就是有些換洗的衣裳,這里沒有什么她一定要帶走的,反正自己的想要帶走的,無論如何也是帶不走了, 從床榻下的暗格里又拿出了那枚玉哨,小心的掛在了脖子上,對于鐘木易,她嘴上雖然說著討厭嫌棄,可是之所以有刻意遠離他,多少還是跟他師傅對自己說的那些話有關的,她最怕連累到別人了,自己可能就適合孤獨終老吧, 小心的將哨子放進了衣內遮蓋起來,回頭在看最后一眼自己的房間,目光終于停留在了桌前角落的那個透明的盛器, 故作輕松地走過去,看著水里的小黑魚像往日一樣自在的游著,它不吃東西好像也不會死,已經多日沒有給它喂過吃食了,自己的師傅向來不是很喜歡這條魚,之前是,現在也是,不過因為墨冰的離去,他對這條魚的態度還是有所改觀的,自己甚至見過他拿了饅頭屑興致勃勃的過來喂過它兩次, 不禁勾起嘴角有些想笑了,可是眼睛里卻還是留下了眼淚來,自己若是像這條魚一樣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明明就是一只狐貍,為何就有了靈識,為何就偏偏遇見了他,若沒有他,自己在那小山洞中,這會兒可能還在曬毛吃果子呢吧? 可是世事就是這么不可思議,從未想過有一天能身處這里,居然還能有師傅,有朋友,還找到了自己的大哥哥,可是一切虛幻縹緲的,自己又像是什么都沒有擁有過,生怕有一天自己一覺醒來,就像現在失去師傅似的,悄無聲息的,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會倏地不見,甚至都來不及思考, 淚水無聲的滴進盛器里一顆兩顆,素素咽了一口唾沫,狠下心頭也沒回的離開了這里,到了院中,不動聲色的給墨月磕了一個頭,然后跑也似的離開了大殿,墨月在院中望著她離開的背影,恍如大夢初醒,一切又回到了剛開始時的樣子,只是人都不全了, 木然的退出大殿,坐在門口石階上,山風吹來,她突然覺得好冷,像個孩子一樣蜷在一起抱住了自己的雙腿,把頭深深地埋進了雙膝,無力地閉上眼睛, 她完全放松了警惕,整個人都放空了,平時睡覺都沒有這樣放松過,以至于清羽過來將披風為她披在肩上時她才緩過神來, “你怎么來了?” “見您不在閣中,素素也不在,所以過來這里看看,沒想到真的遇見了,” 清羽恭敬立在一旁,一如往日的清雅,只是近日發生了這么多事情,他的眉間還是凝著一絲怎么也散不開的愁緒, “天氣轉涼了,師娘衣著太過單薄,應該多多保重身體才是,” “我保重這副軀殼做什么?享受孤單嗎?” 清羽有些悵然,勸慰她說, “世事不能如此悲觀,師娘還有很多事情要做?!?/br> 墨月無奈的長嘆了口氣,攏了攏身上的披風,似自言自語般說到, “是啊,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還有這么多弟子要養活,即使我真的活膩歪了,也得等你能夠真正的獨當一面才可以.......” “師娘!” 見清羽立在自己面前那副不知所措又十分擔憂的樣子,墨月笑了笑說, “行了,沒事了,看把你嚇得,來,咱們回去吧,” 清羽忙過去起身攙扶,眼睛不經意的四處探看著,漫不經心的問道, “素素呢?她去哪里了?跟墨云上仙回殿中去了嗎?” “她?” 墨月的眼神迷離的看向素素走遠消失的方向,淡淡的道, “她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許清羽雖然不明白她突然說這話的意思,但是看著她那樣難受心痛的樣子,終究還是沒能忍心在多盤問兩句,忙牽著她的胳膊往閣中去了, “墨云上仙您怎么了!” 遠遠地看見墨云身著白衣滿身是血的踉蹌著走來,清羽在墨月的示意下趕緊過去攙扶,墨云確實冷冰冰的將清羽推開,依舊是柱著長劍,拖著血痕往自己的殿中去了, “師娘,他......” “那是別人的血......” 墨月臉色蒼白,眼中有幾分驚恐,他不知自己的師兄去了何處,為何傷了人搞的自己滿身是血的狼狽歸來,在顧不了許多,緊走兩步擋在了他的身前, “師兄,你去哪里了?!發生了什么事!” “讓開,” 短短兩個字就聽出了他的不耐煩,清羽明白的很,此刻的墨云是危險的,于是他輕輕拉了拉墨月的衣角,輕聲提醒著, “師娘,咱們先回去吧,先讓墨云上仙回去換身干凈的衣服休息一下,改日,咱們再來細問,” 墨月根本不理會清羽話,目光凌厲的盯著墨云還有些發紅的眼眶,不容退讓的再次質問著, “你去哪里了?!馬上告訴我,” “跟你無關,” 面上沒有一絲波瀾的輕輕推開了墨月,他泛紅的眼眶流露出騰騰的殺氣,分明表示著就是若敢再來招惹,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氣了, “你去哪兒了!” 墨月也難得強硬的又擋在了他的面前,二人之間有時一觸即發的危局,清羽在一旁看的背后直冒冷汗,面前身著白衣身上大片大片血紅的墨云,在他眼中,宛如死神, “別逼我動手,馬上讓開?!?/br> 聲音尖銳的宛如裂帛,墨月像根釘子一樣釘在他的面前,毫不示弱, “師兄也打算想讓你的衣袍上沾染滿我的鮮血嗎?!” 墨云突然抖了一下,然后眼前一片漆黑,茫茫然的抬起手,突然又往前一栽,重重的倒在了墨月的懷里, “快,扶他進去!” 墨月心急如焚的招呼著已經看呆了的清羽,想讓他幫著自己一起把這個昏迷不醒的血人整回屋里,若是說他身上的血都是自己的,是他自己受了傷,那她還算是放心了,至少能看到他一步一步的走回來,證明他人沒事,至于傷情,慢慢調理就是了,傷他的人無外乎就是那么幾個,什么仇什么怨的慢慢算報就是,可是他這什么分明就沒有一處傷口,可是看他疲憊的姿態,應該經歷了一場苦戰,這衣上的血,可不止三五人那樣簡單,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他究竟是跟何人起了沖突,又是將何人斬于劍下丟了性命,一種不祥的預感隱隱升上了她的心頭。 囑咐清羽給他煎了藥,自己又問他輸了不少內力,用于平定他體內暴走的狂亂的真氣,看著他蒼白如紙的面色,她真的擔心了,這個人的身體狀況,可在也經不起任何折騰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