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節
秦寶怡說了半天沒人敢動,只好自己主動走過去。 她每往前一步,其他人就齊齊往后退一步。 “躲什么?現在能好好聽朕說話了嗎?” 她站定,環視一周。 侍衛處的人拼命點頭,大氣不敢出一聲。 秦寶怡走到賭桌旁邊,“嘩啦”一聲掀翻了整個桌子,再一腳踩上去,實心木頭在她腳下跟腐朽了百年的爛木頭,被碾得粉碎。 “以后聚眾賭博記得叫上朕,少于十個腦袋的局朕沒工夫陪你們玩,但可以送你們去陰曹找兄弟作陪?!?/br> 侍衛們打了個寒戰,恨不得把頭埋進胸口。 心中焦躁不安:皇上怎么變得如此厲害了?武王那邊又該如何交代? “忘了告訴你們一件事,武王已經死了,以后炎國你們只需聽一個人的話,那便是朕?!?/br> 眾侍衛身軀劇烈顫抖,腿窩像是被重棍狠狠敲打了下,膝蓋猛地彎了下去。 重重跪在地上,朝著地板撞擊。 沉悶的敲擊聲齊刷刷一片,聽著還蠻有意思。 “奴才不敢,奴才罪該萬死?!迸c剛才的吊兒郎當相比,這些人如今算是恭順。 秦寶怡朝果招手,叫這些人抬起頭來:“都認認你們新的上官,以后他會傳達朕的旨意給你們,照做就是?!?/br> 眾侍衛抬頭看了眼新頭領,又飛快低下頭去,齊聲應道:“是!” 秦寶怡接著轉過頭來對果說:“誰不聽話直接殺了,辦完事提人頭來見朕,一人犯事,全族皆殺?!?/br> 果似懂非懂地點頭,他其實只聽懂了前半句。 不過沒關系,后半句也不是說給他聽的。 “好了,現在也差不多是時候了,那些官員都回到家里了,這里也有紙筆吧?朕親手擬個名單,你們先去蹲守,然后一家一家地抄?!?/br> 秦寶怡朝身側抬起手。 懂事的侍衛爭先恐后地去房里取來紙筆。 能做到皇宮內的侍衛,沒有不認字的,侍衛處平日也需要登記記錄些事,用得上紙筆。 動作快的侍衛已經把文房四寶連帶著桌子都搬來了,殷勤地替她磨墨。 秦寶怡垂下眸,神識迅速放開,覆蓋整個國都,將各家各戶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誰在收拾包裹準備跑路,誰在密謀造反,她看得見,聽得著。 再看那家人的門牌,提筆寫下第一行門戶:武親王府、忠王府(提炎長生來見)...... ... 忠王府。 自從炎長君投靠武王被請封群王世子后,郡王府的一切庶務都交給了大房夫婦來處理,家中產業也一并轉移到兩人名下。 炎長生雖是嫡長子,卻是二房所出。 這上不上,下不下的尷尬位置令他只能更加發奮讀書,傳出一些才名,卻沒想到反而成了催命繩。 大房的人打聽到武王已死的消息,跟天塌了似的嚎哭一陣,還是在老王妃的提醒下抓緊收拾值錢的家當,準備后路。 老王妃一向是端平兩碗水,只可惜大房的夫妻是偷jian?;?,早就暗中變賣大半家產,聯系了鏢局,準備今晚就帶著壯仆跑回老家避難。 夫妻倆怕麻煩,準備輕裝上路,七輛馬車都是給大房準備的,至于老王妃和二房、三房的人,壓根沒考慮在內。 炎長生是看到府內的一些變動才猜到這點,氣得跑去找祖母。 年邁的祖母長嘆一聲,像小時候一樣,輕柔撫摸這個自小便聰慧省心的孫子發頂。 “他們啊還是看不透,武王這么厲害的一個人都死了,大房那兩個小聰明的人又能跑哪去呢,安心待在這里吧,沒有哪里比家里更安全了?!?/br> 炎長生張了張嘴,在這留下,想陪祖母吃頓飯再回院子。 飯點還沒到,急匆匆跑來的小丫頭沖進門來,老嬤嬤罵道:“跑什么?像什么話,平日怎么學的規矩?” 小丫頭顧不得委屈,眼里滿是驚慌,隔著一間屋就朝里面大喊:“主子!嬤嬤!外面好多官兵,把咱們府給圍住了?!?/br> “什么?”嬤嬤趕緊進屋,朝老王妃跟前去。 小丫頭聲音那么大,老王妃還沒到耳聾的年紀,怎么會聽不見。 嬤嬤也是朝她拿主意,輕喚了一聲,到底是經過風風雨雨的,還算沉得住氣。 炎長生就差了些,呼吸緊促起來,頻頻看向門外。 老王妃把小丫頭叫進來問話:“誰圍的?” “不知道,看衣服像是宮里來的,領頭的那個滿身煞氣,把咱們府里所有的門都給堵上了...連群王和群王妃也沒能走成?!?/br> 老王妃點頭:“也好?!?/br> “嬤嬤,別人我不煩心,你去約束好府里的下人,不許亂走動,違者你看著罰?!?/br> “長生扶我去前院?!?/br> 炎長生趕緊站起來,穩穩握緊祖母的手臂,前往正院。 趕到時,炎長生正好看到那血腥的一幕。 身量不高的少年穿禁衛總管的官服,面色黝黑,眉間一道疤平添戾氣。 他指著紙上的字,聽身旁侍衛念完,就果斷抽刀殺了大房那對夫妻。 兩顆頭顱被余力拋向半空,炎長生頓時煞白了臉。 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手上一重,猛地回過神,扶著面色青白的祖母靠在自己身上。 殺人的少年也在這時轉過身來,語調古怪:“炎長生呢?” 第271章 利落干脆的群友們 所有的目光都不可避免地聚向炎長生所在的位置。 老王妃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子,反手將孫兒的手緊握,拉到身后護著: “這里是王府,我乃先皇女帝親封的忠王王妃,難道你們連尊卑禮儀也沒有了嗎?” 她在賭,賭這些人是少年天子的人。 那么看在先皇的面子上,不會對府上的人動粗。 長子雖然死得凄慘,卻算不上無辜,她只求保全府上的血脈,護住無辜的孩子。 不曾想,遇到的是不知禮法、不通人文、聽不懂彎彎繞繞的果。 果聽完,很是認真地詢問身邊人:“她說什么?” 淡淡的一句話,寒了一干人的心。 那侍衛也摸不清果是幾個意思,就把老王妃的話給曲解了:“她說我們最好別動這些人,她的身份不一般?!?/br> 果把懷里的紙拿出來,又問:“陛下怎么說?” 侍衛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了,順著自己理解的意思,裝模作樣地看了眼白紙,笑道:“陛下說提炎長生去見他,其余人還是按武王府那樣來?!?/br> 旁邊有侍衛上前來補充一句:“武王府的人已經殺光了,家產都往國庫里送去,填了滿滿三間庫房呢,陛下都笑了?!?/br> 聽到最后一句,果已然會意,抬刀發號施令:“東西全部帶走,給陛下送去?!?/br> 場面頓時混亂起來,幾十個武裝的侍衛徑直地往里沖,無人敢去攔。 驚呼尖叫聲四起,人影竄動無章,橫沖直撞。 老王妃死死拽住炎長生,怕他沖動之下丟了性命。 府上已經亂成一鍋粥,悉心栽培的花樹,因為擋臉被砍斷了枝葉,打不開的房門被一腳踹倒,地上的花草更是被踐踏進泥里。 光鮮不復存在,不知道是否還有路可走。 炎長生赤紅了眼,脖頸的青筋鼓出來,朝停留在原地的果喊道: “我就是炎長生,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只求讓我死個明白,我們忠王府到底是得罪了誰,要面臨抄家的禍事?” 果微微偏頭看過來,眼眸格外平靜。 對他來說殺個人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是陛下?!?/br> 他好心展開懷中小心保存的那張紙給炎長生看。 不止是炎長生看到了,還有府里的管家、嬤嬤、三房的新婚夫婦以及老王妃。 眾人瞳孔緊縮,身心已然涼了半截。 老王妃扶著炎長生苦笑:“天子一怒,伏尸百萬,流血千里,陛下這是要大開殺戒了?!?/br> 她先是欣慰的,少帝終于立起來了。 后是無盡的悔恨,先皇女帝待她不薄,她卻養成這樣一對不忠的兒子兒媳,確實該死,實在該死! 屋內一片哭聲,各房的人只能看著家里金銀財寶、布帛書籍被一箱箱地抬走,默默流著眼淚。 直到最后一箱被抬上車,侍衛過來報,果才叫上炎長生:“跟我走?!?/br> 跟大家想的不一樣,炎長生并沒有被押解,而是自己走出去,跟在這群抄家的惡人隊伍后。 老王妃蹣跚送到大門前,老淚縱橫。 等炎長生回頭看來時,抬抬手,扇動兩下,叫他安心去。 現如今,只希望陛下還留有一絲仁善,留忠王府一支血脈。 ......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 四面環山的蒼翠小道上,一輛驢拉的車慢悠悠地走著。 板車上躺著兩個生物,一個衣袍干凈卻雜亂不堪的男子,外加一個比狗還大的黃皮老鼠。 這倆剛吃完十只燒雞,是邊走邊吃過足了嘴癮,現在仰躺著曬曬太陽,吸收日之精華,愜意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