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節
謝恒不在,地上跪了一排青年,她看著有些茫然,疑惑抬頭道:“公子不在,諸位叫我過來做什么?” “公子不在就不能叫你啦?” 朱雀說著,從長廊上站起來,拉過洛婉清到那些青年面前道:“快,來挑挑?!?/br> “挑什么?” 洛婉清聽不明白,青崖卻是笑起來,一面倒茶一面解釋道:“柳司使,叫你過來,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影使之事?!?/br> “影使?”洛婉清聽不明白,“什么影使?” “你沒有影使,做事不方便,”玄山在一旁提醒道,“這些時日你總是寫不完回函,御史臺天天催,所以我們決定——” “給你找個影使?!?/br> 朱雀抬手指了地上一排青年道:“你看看,這都是我們從我們手底下挑選出的精銳,你選一個?!?/br> 洛婉清聞言,心上“咯噔”一下,她下意識詢問:“公子知道這事兒嗎?” “這種小事也要告訴他?”朱雀疑惑,洛婉清一時開不了口,只愣愣看著地面上的青年。 監察司男多女少,一眼掃過去,竟是一個女司使都沒有。 她猶豫著思索拒絕之詞,旁邊朱雀熱情指著一個高馬尾青年道:“你看這個,這是我們朱雀司的悶葫蘆,他叫諸葛云,最擅長寫各類文書。這個叫傅有為,玄武司的,字特別好看。那個叫孫江藍,人機靈,會辦事……” “做什么呢?” 話沒說完,謝恒的聲音就從房間里傳來,所有人一同看去,便見謝恒調整著手中千機位置,從房間里走出來。 所有人紛紛行禮,玄山讓開位置給謝恒,謝恒掃了一眼地面上跪著的青年們,又看了一眼洛婉清,轉動著手中千機,走到長廊坐下,冷淡道:“趁我休息,你們在這兒做什么?” “我們在給柳司使挑影使?!?/br> 朱雀大大咧咧開口,周邊頓時冷了幾分,青崖低頭喝茶,朱雀玄山卻似乎毫無所知,朱雀嘆了口氣,埋怨道:“柳司使打從進監察司,就是自己單打獨斗,以前那個影使……” 朱雀說著,看謝恒一眼,委婉道:“不太頂用,之前事兒少也就算了,現在事兒這么多,還讓柳司使一個人干,這有點過分啊?!?/br> “主要是她干不完?!?/br> 玄山冷淡道:“她寫的文書,狗屁不通?!?/br> “那個,玄山使,”洛婉清勉強笑著開口,“我只是不太熟悉文書格式……” “所以找個影使啊?!敝烊噶⒖痰?,“找個會寫的不就行了嗎?公子你說是吧?” 謝恒沒說話,只轉動著千機,抬眸看向洛婉清:“惜娘以為呢?” 洛婉清一時開不了口,不得不說,其實大家說得她很心動。 她不愛寫文書,她只愛出任務,能有一個筆桿子,她自然高興。 謝恒看出她的想法,點點頭,只道:“可有看中的人選?” “諸葛云諸葛云?!敝烊感÷曢_口。 洛婉清看向跪在地上的諸葛云,遲疑著道:“這位諸葛影使……” “他字不好看?!?/br> 謝恒提醒,洛婉清轉頭看向第二位,試探道:“那……傅影使……” “他愛亂用典故?!?/br> “那孫影使……” “他喜歡欠錢不還?!?/br> …… 洛婉清說一位影使,謝恒便指出一項缺點,等一干人問過去,全場跪著的影使的底都給謝恒揭了個遍。 朱雀目瞪口呆,不由得道:“公子真關心我們啊,那這樣吧,要不就我們諸葛云,”朱雀一拍手,認真道,“他雖然字難看一點點,但非??孔V。而且人長得又好,我們柳司使看著臉也高興??!” 聽到這話,洛婉清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跪著的諸葛云,青年生得冷峻沉穩,看著的確靠譜。 謝恒見她頭看,垂眸轉手中千機,只道:“柳司使既然想要這位諸葛影使,那就留下吧,之前那位的確不頂用,好在死了?!?/br> 洛婉清聞言看過去,也不多話,只想想未來不用寫文書的好日子要來臨,便有些高興,行禮道:“多謝公子?!?/br> 謝恒手中千機轉得更快了些,面上冷淡道:“去辦事吧?!?/br> 洛婉清也不多話,抬手行禮,便招手領著諸葛云離開。 諸葛云見狀立刻跟上洛婉清,兩人一前一后出門下山,謝恒抬眸看了一眼,轉過眼去,壓著情緒沒有出聲。 玄山看了一眼謝恒手腕上的千機,忍不住提醒:“公子,別轉了,快冒煙了?!?/br> 謝恒聞言抬眸,也不知罵誰,只道:“多管閑事?!?/br> 說完便站起身,轉身離開。 第164章 ◎想活嗎?◎ 聽到張純子的聲音,洛婉清有些意外,隨后不由得笑起來:“前輩,又見面了?!?/br> “我倒從來沒過你這樣在天牢里進進出出的?!?/br> 張純子說著,有些好奇:“這次又是什么罪?” “欺君?!?/br> 洛婉清開口,倒也沒有半點遮掩,將事情來龍去脈簡單說了一遍,聽得張純子連連稱奇,不由得思考著道:“我說你這姑娘上次見就奇奇怪怪,原來內力不是自己的。你能走到今日,的確機緣非常,是段傳奇。不過……” 張純子說著,似是有些想不通:“既然已經走到監察司四使的位置,怎么會想不明白,你今日這樣告狀,其實不會有什么結果呢?” 洛婉清沒有說話,張純子分析著道:“鄭家有兵有權,每年上貢不少,你這案子太小,就算全天下看著,也抵不上一個鄭平生。不說其他,真把鄭平生殺了,王神奉首先就得懷疑李宗下一個是不是要殺他,鄭家也要想,李宗會不會像誅滅崔氏、秦氏一樣,找個借口把鄭家都殺了?李宗也得想,他們是不是都在揣測自己,會不會哪天就反了?百姓的怨氣,那永遠只是怨氣,”張純子嘲諷一笑,“有兵有權,才真的會威脅到李宗。你要想拿百姓逼他,算錯啦!他只會想,他又有理由找鄭氏討點好處,比如說——” 張純子想了想,隨后道:“用南衙十六衛統帥的位置,換鄭璧奎的命呢?” “我知道?!?/br> 洛婉清平靜出聲,張純子一愣,不由得道:“你知道?那你還做?你要得知道,你沒人保,李宗現在在氣頭上,怕是想砍了你撒撒氣呢?!?/br> “不會的?!?/br> 洛婉清語氣篤定,張純子想了想,好奇道:“你是覺得,謝恒會救你?” “是也不是吧,”洛婉清笑笑,“公子救不救我,我都死不了?!?/br> “哦?” 張純子聽著她的語氣,思考著道:“你倒是胸有成竹——你……” 張純子有些不確定:“不會是故意的吧?” 洛婉清沒說話,只低頭拿著枯草,在手中編織著螞蚱。 枯草太細,編織螞蚱有些艱難,洛婉清細細編著螞蚱,張純子被她激起了興趣:“你怎么想的?你同我說說啊。你為什么故意告鄭平生?為什么要來天牢?” “前輩,你我之間的交情,怕是還說不了這些?!?/br> 洛婉清說著,慢條斯理道:“我只能說,我給了所有人一個機會?!?/br> “你這話太奇怪,”張純子聽不明白,“你給了誰,給了什么機會?” 張純子話剛說完,不等洛婉清回話,就“嘖”了一聲,隨后便道:“有人來了,老朽走了?!?/br> 說著,張純子的氣息便消失在了旁邊。 洛婉清看了隔壁墻壁一眼,他似乎一直生活在這里,可以隨意出入任何一個牢房。每次有人來,他便主動消失,似如鬼魅。 洛婉清不免產生幾分好奇,只是他消失沒一會兒,便聽牢獄門口傳來開門聲,青年玄衣金冠,獨身走進牢中。 洛婉清靜靜看著他進來,等對方站定到她的牢房門前,洛婉清才頷首行禮:“公子?!?/br> “張純子在嗎?” 謝恒沒有理會她,提聲開口,隨即一個老者聲音在遠處大聲響起來,回應道:“行,我走遠點兒?!?/br> 謝恒眼里帶了幾分笑意,等了一會兒,確認張純子走遠后,他才半蹲下身,看向牢房中跪坐著的洛婉清,目光落到她折過的螞蚱上:“在做什么?” “折螞蚱?!?/br> “這是枯草不好折?!敝x恒意有所指。 洛婉清明了一笑,只道:“我試試?!?/br> “那現下呢?試出結果了嗎?”謝恒詢問。 洛婉清想了片刻,頷首道:“試出來了?!?/br> “死心了嗎?”謝恒笑著詢問。 洛婉清動作微頓,猶豫片刻后,她輕輕點了點頭。 謝恒看著她平靜的神色,笑容收了幾分,不由得道:“會難過嗎?” “塵埃落定,我沒有什么難過了?!甭逋袂逭Z氣平和,只抬眼看向謝恒,“我就是擔心,紀青如今如何安排?” “在監察司?!?/br> “今日作證那些百姓呢?”洛婉清擔心,“鄭家可會去找他們麻煩?” “人太多,沒有留任何記錄,最重要的事,陛下給鄭璧奎放了話,若這些百姓誰出了事,就殺他以平民憤?!?/br> 謝恒說著,帶了幾分笑:“鄭璧奎暫時不敢做什么了?!?/br> “陛下不殺他?” 洛婉清明知故問,謝恒搖頭,只道:“鄭璧奎將南衙十六衛讓了出來,還許諾今年夏天就會將花園修建完畢?!?/br> 洛婉清聽著沒說話,謝恒轉頭看她:“還有什么想問的?” “我有些奇怪?!?/br> “嗯?”謝恒歪頭,被引起了好奇心,“奇怪什么?” “今日清晨,公子是在暗示我爆出自己身份告狀吧?”洛婉清說起清晨的事,小心翼翼道,“公子不怕我給你惹麻煩嗎?” “我的麻煩不少,多此一樁無甚大礙?!敝x恒聽到是問這個,不由得一笑,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禁步,坦誠道,“惜娘能恢復身份,于我而言,更是重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