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洛婉清心中一盤算,便有了結果,冷靜道:“繳獲了一本王氏死士名冊?!?/br> 謝恒聞言抬眸:“東西呢?” 洛婉清知道謝恒對這東西起了興趣,伸手去懷中拿冊:“在這……” 話沒說完,洛婉清就是一僵。 謝恒直覺不對,目光看向她手塞進去的衣衫,皺起眉頭:“怎么了?” 洛婉清抓著一把被震成了碎片的紙頁出來,臉色極差。 謝恒見狀便知道是怎么回事,想了想道:“李歸玉今日那一劍如果是針對你,你現在應該死了。隔山打牛,他這個境界,倒也能做到?!?/br> 她逃出來時,他那一劍針對的不是她,是她懷中這冊子。 千辛萬苦帶出來的東西沒了影兒,洛婉清不免有些憤怒,她抿緊唇不說話,謝恒有些想笑。 謝恒看她臉色,莫名有些想笑,又覺失態。 他低頭喝茶,遮掩自己的情緒,淡道:“塞回去吧,別把碎片弄丟了,回頭讓朱雀找專業匠工粘一粘,或許還能用?!?/br> “是?!?/br> 洛婉清低頭沒有多說。 謝恒想了想,又道:“一夜沒睡?” “是?!?/br> “那就睡吧?!敝x恒點了點旁邊小榻,淡道,“朱雀日常就睡那兒?!?/br> 洛婉清沒動,謝恒抬眸,語氣帶了命令:“睡?!?/br> 察覺謝恒態度強硬,洛婉清也不同他僵持,起身倒在旁邊小榻上,用被子蓋上自己,背對著謝恒。 謝恒見她躺下來,心上軟了幾分,想了想,低聲安撫:“張九然的事,你已做得很好。人各有命數,你切勿掛懷?!?/br> 各有命數…… 聽到這話,洛婉清就想笑。 命數? 什么叫命? 她的命,是上一世流放嶺南等死,是張九然拼死改變了這一切。 是她給了她全部內力,是她送洛婉清走上這一條登天路,她給了洛婉清作為柳惜娘最初的一切,到最后,她還要同她說“謝謝”? 洛婉清閉上眼睛,想起張九然最后在光芒中回頭,說那句“謝謝”。 謝? 洛婉清之于張九然,有什么好謝? 她救不了她,她改變不了張九然的命運。 她做的所有,仿佛只是看著張九然的命運殊途同歸。 上一世張九然死在西北。 這一次張九然死于廟堂。 但不管死在哪里,她終究是死了。 洛婉清拼盡全力做的一切,沒有任何意義。 她拼命想為秦玨求一個“血債血償”,然而莫要說那后面的皇后,或是王氏,就連這推出來的棄子太子,血債血償,都仿佛是個笑話。 她的血濺了大殿滿堂,但在做當權者,卻沒有一個人看見。 他們只關心,她怎么帶刀進來的。 張九然的命,洛家的命,他們的命對于這些當權者而言,就像是路邊踩死的螞蟻。 哪怕拼命用血濺上他們的鞋子,他們都意識不到他們踩死了這些螻蟻。 這件事,她知道。 在牢獄里,她遇見那個大人,聽著他說“如今的大夏,不會因為一個平民之死,就牽動一部尚書乃至皇子”時,她便明白。 可是當張九然以如此銳利的方式,如此直白讓她看見這命之高低時,她還是忍不住為之震顫憤怒。 她覺得她要做點什么。 她總得做點什么,才能對得起她這一路攀爬,對得起張九然給過她的一切。 如果到現在,她所有能做的事情,仍舊和以前一樣,只是睜眼看著,等待,那她走到今日還有什么意義? 洛婉清默默摩挲上千機,感覺自己心里燃了一團火,她得做點什么,才能撲滅它。 做什么? 血色彌漫在她胸口,她腦海中劃過上一世謝恒的罪狀。 “刺殺太子?!?/br> 這個念頭想起時,她頓生快意。 是了,該死,李尚文該死。 他殺了燕三紅,他害了那么多人,張九然以死求他死,他憑什么不死? 因為他高貴?因為他有一個皇后母親?因為他出身世家? 可他上一世不也死了嗎? 既然張九然注定走向她的命運,那李尚文,憑什么活著? 想到這一點,洛婉清內心突然安定下來。 她裹好被子,閉上眼睛,做下決定。 她要去殺了他。 既然他們所有人—— 皇帝、大臣、乃至謝恒,都把他們的性命看做草芥。 那她也沒必要按照他們的規則行事。 匹夫一怒,至少有三丈血濺。 她要殺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白離:“傻子,你喜歡她??!要不要我用喇叭喊??。?!你不喜歡她你就只想睡她一個???!你個萬年寡王用腦子想想吧??!” 【小劇場】 洛婉清:“我愿跟隨公子,刀山火海,一起干一番大事業!” 謝恒:“臥槽,她和我表白,她喜歡我!” 第57章 ◎崔恒而已,她沒什么舍不得◎ 馬車顛簸一路,她睡了許久,等她醒過來時,馬車里早已只剩下她,她掀開車簾走出去,看見竹思站在門外,笑道:“柳司使,公子說讓您繼續睡,不要打擾,您睡好了嗎?” “睡好了,勞你等了許久?!?/br> 洛婉清聞言抬頭看了看天色,知道竹思應該是站了一會兒。 她從馬車上躍下,竹思趕緊來扶,洛婉清搖搖頭,只問:“什么時辰了?” “剛到未時?!敝袼几诼逋袂迳砗?,“公子已經讓人備餐,司使過去用膳嗎?” “不用了?!甭逋袂遛D身往飯堂走去,“竹思你先回去吧,我去飯堂吃?!?/br> 說著,她便往長廊走去。 她先去飯堂吃了點東西,隨后直接去了秦玨的院子。 玄山幫張九然走了手續,秦玨已經將張九然接到了自己院子,洛婉清走進房間時,看見秦玨和張逸然正在為張九然梳妝。 張九然已經換好了干凈衣衫,面上帶了妝容,看上去氣色極好。若不是脖頸那一道血痕,仿佛只是睡著了一般。 看見躺在床上的張九然,洛婉清就覺心中一刺。 她開門的聲音引來兩人注意,張逸然抬頭,沙啞出聲:“柳司使?” “她……” 洛婉清走進房門,低啞出聲:“她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都是臨時置辦?!睆堃萑灰粏栍旨t了眼眶,他逼著自己體面一些,低聲道,“需要點時間?!?/br> “靈堂準備放在哪里?” 洛婉清不敢看張九然,低聲詢問。 “秦公子說,秦家在東都有一套宅院?!睆堃萑唤忉屩?,“等東西置辦好了,就搬到那邊去?!?/br> “我來是想問一下?!甭逋袂逄а劭聪蚯孬k,“你們誰有辦法打聽到太子是什么時候動身去皇陵?” 聽到這話,一直在給張九然梳頭的秦玨動作一頓。 張逸然愣愣看著洛婉清,就看秦玨抬眸看過來,他仿佛是預料到洛婉清要做什么,直接道:“我想辦法,還要做什么?” “有消息就通知我。等我出門,我會和監察司的人說我在你這里?!甭逋袂蹇粗孬k,“你們和張逸然分開,各自去顯眼的地方,看到你們的人越多越好?!?/br> 說著,洛婉清轉身欲走,張逸然叫住她:“柳司使!” 洛婉清回頭,看著欲言又止的張逸然,她當他想阻攔,正要開口,就聽張逸然道:“是今日?!?/br> 洛婉清一頓,張逸然篤定道:“我出宮時,聽見太監說已經在搬東宮,陛下有旨,要求今日落日之前,就讓太子出宮?!?/br> “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