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婉清一頓，低低應了一聲：“嗯?！?/br>
    “今晚jiejie帶你喝酒壯膽，等咱們回來，我就帶你去讓他把真的聲音給你聽聽。臉不讓看，聲音用別人的也太過分了！”

    張九然突然興致大漲，洛婉清皺眉：“你若介意他用秦玨的聲音，他換一個就好了?！?/br>
    “你怕什么??？”張九然轉頭看她，“反正早晚要成婚的人，早一點晚一點，見個面有什么區別？”

    聽到這話，洛婉清真氣一泄，差點從屋頂掉下去。

    她紅了臉，咬牙道：“你胡說什么呢？！”

    “監察司男女搭檔的，哪個不是成了婚的？他給你塑骨，還親了你胸口，你說你們不成婚，你一個大家閨秀，他不占你便宜嗎？”

    張九然說得認真：“我明天去探探他?！?/br>
    “你要敢再他面前胡說八道，以后我一口酒都不會給你帶！”

    洛婉清聽她的話，清醒她現在是個瞎的，紅著臉道：“我朋友不多，你給我弄沒了我和你沒完！”

    “哦，朋友?！?/br>
    張九然明顯不信。

    但想著洛婉清臉皮薄，又顧忌自己一個瞎子以后還得靠洛婉清買酒，只能妥協，她似笑非笑：“好吧，你怎么說我怎么做?！?/br>
    洛婉清聞言，放心許多，她知道張九然不是個沒譜的。

    她背著張九然到大街，扶著她走在街上。

    吃過了她想吃的小餛飩，又買了張二娘的鹵牛rou，帶著她去了她想去的小酒館，點了酒，兩個姑娘有一搭沒一搭聊天喝酒。

    洛婉清的事兒說得差不多，張九然就開始說自己的：“相思子我不敢殺，我若殺他，我保不住我家里人，而且……我也不忍殺。干脆吧，放棄！”

    張九然笑起來，她說得簡單，洛婉清卻知道那一路多難。

    她靜靜聽著，張九然慢慢道：“我把內力給你，我找了趙語嫣，她想吃我很久了，我和她保證，她把你送到監察司，我回東都給她吃?！?/br>
    “我和你家里人先后流放，沒和他們待一塊兒，出來我就聯系了青綠，讓青綠幫忙，但風雨閣有人察覺我跑了，青綠就將計就計，把這事兒捅給了相思子。這時候聽說你接近了秦玨——”張九然笑起來，用布遮著的眼睛仿佛能看到什么，轉頭看了她一眼。

    “你比我想象中表現得好太多了。那時候相思子覺得你是顆好棋，可能比我更容易混入監察司，也更容易把控。你看，你頂替死囚，恨李歸玉，處處弱點，只要把你家人搞到手里，控制你很容易。所以他干脆親自來找我，又剛好遇到山崩，他就借著山崩，把我和你家里人都帶走了?！?/br>
    張九然說著，有些傷感：“其實我看得出來，他也想保我，只是這事兒讓趙語嫣知道，他保不了。他就答應了我的一個請求，讓我去護國寺，我把你給的東西埋在樹下，然后接受了風雨閣對叛逃者的懲罰，他們打斷了我的骨頭，毀了我的筋脈，把我扔在護國寺。但其實我知道，”張九然垂眸，“他是想給我一條活路?！?/br>
    他把洛婉清家人的消息捂得死死的，就是不希望讓人知道張九然離開。

    他把趙語嫣派去監察司刺殺秦玨，就是希望她死在監察司，再也不會有人知道張九然離開。

    他把張九然扔在護國寺，就是知道洛婉清會去護國寺。

    洛婉清靜靜喝酒，好久，啞聲道：“我殺了他，你會怨我嗎？”

    “是我讓你殺的?！睆埦湃惠p笑，“因為我殺不了?！?/br>
    洛婉清點頭，她看著張九然仿佛無謂生死的模樣，終于道：“你說了那么多人，還有一個人，你怎么一直不提？”

    張九然一頓，許久，她輕笑：“因為我不配?！?/br>
    “監察司讓你為他作證?！?/br>
    洛婉清終于說到正事，她忍不住握緊酒杯，有些緊張。

    張九然神色平靜：“能保住我家人嗎？”

    “會盡力?！?/br>
    “我要的不是盡力，”張九然看向洛婉清，“是萬無一失?！?/br>
    洛婉清明白張九然的條件，點頭：“我會和公子說?！?/br>
    “不過，你愿意？”張九然聽她如此平靜，不由得有些好奇。

    洛婉清抬眸：“為何不愿？”

    “我為秦家翻案，針對的必定是太子，太子出事，有好處的就是李歸玉，”張九然看著她，帶了幾分悲憫，“你怎么辦呢？”

    “我不急?！甭逋袂迤届o開口，“我慢慢等?！?/br>
    “你有數就好?！睆埦湃幌肓讼?，隨后又高興起來，搖頭道，“行了，喝酒吧，說這些不開心的。你倒是說說，崔恒你是一點不心動??？”

    “你把這碗喝了?！?/br>
    洛婉清直接推了一碗清酒，張九然“嘖”一聲，端起酒壇：“我喝這個。你把那碗喝了?！?/br>
    兩人互相推酒，洛婉清看張九然喝得豪邁，也不好意思一點不喝。

    張九然大口喝，她小口小口抿。

    她以前沒怎么喝過酒，喝得也是甜甜的果酒，頭一次喝這種烈酒，只覺辣嗓子。

    兩人散漫聊天，張九然開始和洛婉清傳授報仇的經驗。

    “這報仇不能盯著，日子也要過的。該吃吃，該喝喝，你是報仇，不是入教，不需要修生養性。我死了就算了，你既然把我救活了，就算我張九然半個meimei，我肯定要拉你一把。今晚我幫你搞定那個男人，你聽我的，抱著他就親，說想喝他嘴里的酒，我保證明天開始，他看你眼神都……”

    話沒說完，張九然就聽“咚”的一聲，洛婉清就腦袋嗑在了桌面，再沒起來。

    張九然茫然看著她，有些疑惑：“你聽進去沒??？”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張九然：“你是我的好meimei，我給你包對象，聽jiejie的，借酒親他！”

    第51章

    ◎桃花釀好甜◎

    洛婉清沒回答，張九然一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驚道：“不是，你這點酒量也太淺了吧？”

    說著，張九然突然想起來，她現在是個瞎的，回去還得靠洛婉清。

    她趕緊摸索著戳洛婉清：“不是，你倒下之前給我點準備，叫個人??？咱們怎么回去??？”

    洛婉清迷迷糊糊，聽張九然聒噪，從腰間拽下一個短笛，拍在桌面：“吹?！?/br>
    張九然只聽拍了個東西，摸索著過去拿，感覺是個短笛，她摸了一會兒，遲疑著：“我吹這東西不好吧？這是不是定情信物??？而且我不會吹笛子??？惜娘？你醒醒?！?/br>
    張九然抬腳踹她，洛婉清被她一腳一腳毫不留情踹醒，隱約只聽見她說“吹笛”。

    她頓時來了心氣，一把搶過笛子過來，認真道：“我會吹?！?/br>
    “我知道你會?！?/br>
    張九然應聲，洛婉清拿著笛子，深吹了一口氣。

    張九然茫然：“這笛子壞了，它不會響?！?/br>
    洛婉清皺眉，踉蹌起身，走到長欄邊上，開始一口一口猛吹。

    張九然聽見她往長欄過去，趕緊摸索著起身喚她：“你別跑啊，那兒危險?！?/br>
    兩個人一個醉，一個瞎，摸到長欄邊上，張九然憑欄坐下，想攔著洛婉清防止她意外掉下去。

    洛婉清就站在中間，認真吹笛。

    她沒吹什么調子，她就一口一口努力吹。

    可這笛子就是不出聲。

    她皺眉不滿，想盡辦法。

    謝恒本來在山上批卷宗，聽見這毫無韻律，仿佛是求救一般的吹笛聲，皺起眉頭，趕緊帶上面具，趕了過去。

    等他趕到酒館時，就看見一個瞎了的拿著酒壇，撐著腦袋，勸著道：“你那笛子是壞的，吹不響，算了?！?/br>
    洛婉清固執搖頭，她坐在長欄上，滿臉認真，吸住了氣，一口一口吹得臉都鼓了起來。

    謝恒趕緊上前，一只手捂住自己快炸了的耳朵，一只手去拿笛子。

    只是他才一動作，洛婉清立刻截住他，清潤的眼凌厲抬起，看見崔恒那瞬間，她一愣。

    “崔恒？”

    隨后她皺起眉頭，立刻將笛子遞了過去，認真道：“崔恒，它是壞的?！?/br>
    “它沒壞?！贝藓阏J真解釋，“我能聽見?！?/br>
    “九然聽不見，”洛婉清搖頭，堅持道，“它是壞的?！?/br>
    “它是特制的笛子，張九然沒有內力，她聽不見?！?/br>
    然而洛婉清卻聽不進去，只是搖頭：“它是壞的?！?/br>
    崔恒沉默。

    洛婉清堅持：“你說它是不是壞的？”

    崔恒知道不能和她計較，只能道：“是壞的?！?/br>
    “所以你送一只壞笛子給我?！甭逋袂宕瓜卵垌?，似是傷心，“你的臉是假的，你的聲音是假的，你送我一根笛子，也是壞的?！?/br>
    旁邊張九然聞言，一口酒噴了出來。

    崔恒動作一頓，咬牙道：“惜娘，我帶你去醒酒?！?/br>
    說著，崔恒將影衛叫出來，指了張九然道：“把張姑娘送回去?！?/br>
    “等等，”張九然抬手，攔住影衛，笑著轉頭看向崔恒，“崔恒？”

    崔恒抬眸，想了想，聲音一變，沒有再用秦玨的聲音，只垂眸道：“是?！?/br>
    這聲線華貴清亮，像是哪家富家公子，格外風流。

    “這是你的聲音？”

    張九然認真聽著，崔恒實話實說：“不是?！?/br>
    “哦，”張九然想了想，“你是打算用這個假身份面對她一輩子？”

    崔恒沒出聲，想了想，只道：“我的身份，于她不合適?！?/br>
    “那你還招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