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夜沉迷 第93節
虞清雨倒吸一口涼氣,連忙去捂他的嘴:“謝太太受不起?!?/br> 溫熱的唇瓣貼在她的掌心,撩起升溫的曖昧氣息,分不清那是身體回溫帶來的灼燙,還是另一個人帶來的屬于他周身的氣息。 “相信我,太太受得起?!睖匾獾牡β湓诙霞て鸶畹膽鹄?。 果然,開了葷的男人,私底下是裝都不裝了。 窗外雪勢逐漸變大,路旁兩側樹木也被一片白色覆蓋,銀裝素裹,茫茫天地。 虞清雨安靜地靠在謝柏彥的懷里,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冷杉淡香,心下安寧。 靜謐之中,她腦海中忽然閃過疑問,扭頭去往身后的男人:“謝柏彥,你什么事情都隨著我的性子,這么縱容,你都不怕我恃寵而驕嗎?” 虞逢澤有些話雖然難聽,但到底還是入了她的耳,讓她也不免去懷疑,自己是不是在某些方面失了些分寸,不管是對父親,抑或是對謝柏彥。 不施粉黛的臉蛋上薄紅尚且褪去,眉心微折,似乎很是苦惱。 冷意逐漸消散,她額頭上脖子上也滲了點細汗,被他的指腹拭去,眼神低懸,漫不經心地將她身上的毯子又往上攏了攏:“你的性子,再驕又能驕到哪兒去?” 清潤的聲線輕輕落下,像窗外在空中飄然旋轉的雪花。 有他撐腰。 “隨你恃寵?!?/br> 虞清雨本就自有分寸,再嬌縱也不會越過她的底線,至于其他的,根本不需要他來cao心。 她思忱了幾秒,重重嘆了口氣,仰著頭去瞧他的面容,眼睫輕顫,如蜻蜓點水漾起一點波瀾。 “你對別人也這么耐心嗎?” 似乎永遠理解,永遠縱容,永遠好脾氣,永遠紳士。 刻進骨子里的教養,讓她偶爾也有些壞心思,想要撞破他的另一面,看他撕碎那道完美無瑕的假面。 謝柏彥漫不經心地掀眸,聲線依舊平靜,幾分促狹夾在其中:“聽你這話意思是,想跟我吵個架?” 沒想到,虞清雨竟然點點頭,含情水眸清澈見底,那里是滿滿的確定。 紅唇微啟,字字清晰:“小吵怡情?!?/br> 清潭深池般的眸子幽暗些許,謝柏彥微微頷首,云淡風輕地靠進柔軟的椅背中,一副悉聽尊便的模樣:“太太請講,想要怎么吵,我都配合你?!?/br> 虞清雨被他的話哽住,頓了幾秒,很是不滿地搖頭:“你這樣就沒意思了?!?/br> 直接熄滅她的熱情。 算了,好像和謝柏彥確實很難吵起來。 怡情難度很大,她暫時放棄挑戰。 悶悶又轉了話題:“你小時候來京郊的時候也見過這么大的雪嗎?” “見過?!敝x柏彥還是那副矜貴清冷的模樣,輕描淡寫,“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候不知京城冬季氣候,手凍得又紅又癢,也是遭了些罪的?!?/br> 虞清雨訝異地抬眼,瞥向他袖口下那截清健有力的手腕,還有筋絡分明的手背。 “我記得小時候有年冬天好冷,那時候我愛美,不喜歡帶什么帽子和耳捂,耳朵差點要凍掉了?!毖鄄ㄎ⑥D,眼底很快閃過一點清光,小小扯了扯他的袖口,盎然笑意揚起,“喂,說不定我們以前真的見過呢?” 雖然謝柏彥很想哄她,但還是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的幻想:“應該是沒機會的?!?/br> “那會兒天太冷,我基本都躲在京郊別墅很少出門的?!?/br> 面上的笑意恍然消散,虞清雨還想試圖掙扎一下:“你看起來也不像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人???就真的在家里呆得???” “別墅里設備齊全,健身房和書房,一應齊全,完全夠我悠閑度過我的假期時光?!敝x柏彥認真地陳述事實。 卻見虞清雨面上表情落了又落,神色懨懨,沒好氣地從他懷里直身,又挪了兩下,離他遠遠的。 “你怎么這么不浪漫?”控訴的調子,“為什么非要戳破事實呢,留一點想象空間不好嗎?” 眸光橫過去,忿忿不平:“你就不懂什么叫留白的藝術嗎?” 說著說著自己倒還真的生氣了。 她別過頭,望向窗外:“我不理你了,我剛剛遭受了家庭重創,你又給我情感上的重創?!?/br> 謝柏彥視線攫住她的身影,她悶悶轉過頭,只留給他一個后腦勺,脖子微微往后仰起半分,矜持又優美的弧度。 靜了幾秒,謝柏彥指骨微曲,輕輕叩在中央扶手盒上,緩緩落下一點聲響,清脆地回蕩在逼仄的車廂內。 微微一笑,他慢悠悠地說:“明白了,太太這似乎叫做遷怒于人?” 憤懣的目光很快又轉了過來,虞清雨揚著下巴,明艷逼人:“你這是在指責我嗎?” 怡情很難,小吵怡情。 好像這樣看來也不是很難。 “沒有?!敝x柏彥溫潤而笑,尾音散漫地拖長,“是我應得的?!?/br> 虞清雨和謝柏彥的“小吵”持續到晚上回港,轎車穩穩停在車庫中。 剛推開車門,一個纖盈的身影就撲進了虞清雨的懷里。 虞清雨怔在原地,借著車庫昏暗的燈光,望向懷里瑟瑟發抖的女孩:“珊珊?” “你怎么在這里?” 謝柏珊身體冷得發抖,腿上無力,幾乎站不直身體,整個人靠在虞清雨懷里,被身后謝柏彥大手扶住肩膀,才堪堪維持住平衡。 “怎么等在這里,不進屋?”謝柏彥斂著眉,接收到虞清雨擔憂的目光,微微頷首,撐起meimei大半身體重量。 “那畢竟是你們的家,主人都不在,我怎么能先進去呢?”謝柏珊聲音都在抖,不知在車庫里等了多少,借著謝柏彥的力道,緩緩走進別墅。 雖然與兄嫂之間關系很好,但謝柏珊還是保留著該有的距離感。 進了客廳,虞清雨給她裹上厚毯,取出一個暖風扇,放在謝柏珊身邊吹,看著她凍得發紫的嘴唇不免心疼:“沒關系的,有管家在的,下次你直接進屋就好?!?/br> 港城的冬季氣溫雖然不高,但下雨時依然濕冷刺骨,尤其是謝柏珊穿得又單薄,也不知等了多久,她的手掌凍得像冰塊一樣涼。 謝柏珊接過哥哥遞過來的熱水,放在掌心暖了會兒,才感覺自己有了點力氣。 開口第一句就是控訴:“嫂子,我哥欺負我?!?/br> 無端被波及的謝柏彥眉尾微挑,又在虞清雨制止的目光中落了下去。 一聲似有似無地輕笑,他淡然自若地坐上沙發,眸色平靜地等著謝柏珊的后續指控。 虞清雨將暖風扇開高了一檔,隨口問:“你哥哥又和哪個大美女單獨見面了,讓你大冷天等在車庫也要給我通風報信?!?/br> 一句玩笑話,讓氣氛松快了許多。 謝柏珊鼓了鼓嘴,又吐出一口氣,轉念又嘟起唇瓣,水眸瑩瑩:“阿檀要去內地發展了,還是我哥推薦的?!?/br> 嘴角扯開,她有點笑不出來:“我們要異地戀了?!?/br> “別人都是口頭反對,我哥是快刀斬斷麻,直接把人都送走了?!敝x柏珊委委屈屈,“嫂子,你要給我做主啊?!?/br> 虞清雨視線略過氣定神閑的謝柏彥,他正慢條斯理沏著茶,唇上覆了一層淡淡的水光,潤著嗓音,閑適悠然:“那你想我為什么要推薦他去內地發展?” 謝柏珊不想去猜,她現在滿心眼只有馬上要異地戀的焦慮與擔憂,自暴自棄地嚷:“既然他都要去內地了,謝氏的實習我也不要做了,反正你們永遠也不會認可我們,我做什么你們都覺得我在小孩過家家,從來都沒有理解尊重過我?!?/br> “那我還努力什么???還不如像以前一樣繼續擺爛?!?/br> “謝柏珊!”偏冷的聲線透出濃重的壓迫感。 一句話讓氣氛驟然冷凝。 連呼吸都不由得放輕,唯有取暖器在嗡嗡作響。 虞清雨正欲開口安撫,謝柏珊已經很快地說了句:“對不起?!?/br> 聲音低卻清晰。 再望向她凍僵的面容時,眼眶已經紅透。 “對不起,哥哥,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們好,可是我真的舍不得他?!敝x柏珊斷斷續續地說,“雖然他在港城,我們也見不到幾面,可是如果之后阿檀將所有事業中心都轉到內地,那大概就真的沒什么見面機會了?!?/br> “我……我只是想談個簡單的戀愛,為什么會這么難?” 說到最后,已經泣不成音。 謝柏珊當然清楚彭稚檀將事業中心轉向內地后,會比留在這里有更多機會,但分別的情緒失控,一時氣血上頭,還是沒忍住自己的脾氣。 “你不知道為什么嗎?”謝柏彥聲線清冷低沉,他雖然平時對meimei一向管教嚴格,但還從未用這樣嚴肅的聲音對她講話,謝柏珊不由怔住,連淚水也止住了。 薄唇溢出漠然的冷聲:“因為你現在想的只是談戀愛,他卻要想著如何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旁?!?/br> 謝柏珊紅唇微張,眼底泛上幾分迷茫。 她與彭稚檀之間的身份差,并不只是謝柏珊裝模作樣在謝氏實習就可以彌補的,所有壓力都聚集彭稚檀身上,無論是旁人的譏諷,還是長輩的漠視。 眼眶潮熱褪去,只留干澀的酸脹,謝柏珊想要說些什么卻又被咽下,只喃喃道:“要是我們能像你們這樣就好了?!?/br> 像虞清雨和謝柏彥這樣,沒有任何身份差異,沒有任何家庭阻攔。 虞清雨慢條斯理接過謝柏彥遞過來的茶水,輕嗅茶香,卻放在唇邊沒喝。 她懶懶掀眸望向另一側的男人,散漫地說:“像我們這樣???” 語氣微妙,謝柏珊的注意力很快被她奇怪的語氣吸引過去,她瞧了眼面色冷淡的謝柏彥,小聲在虞清雨耳邊問道:“你們吵架了?” 虞清雨沒正面回答,只托著腮,漫不經心地晃著茶水。 “太好了?!敝x柏珊一拍大腿,胡亂抹去面頰上的淚水,聲音還帶著點哭腔,“我終于有正當理由可以聲討我哥了?!?/br> —— 謝柏彥早上走得很急,只匆忙和她說了幾句話就前去公司。 虞清雨緩了緩神,也沒睡什么回籠覺了,努力回想著他早上和她說了些什么,記不清楚,索性直接起床去做瑜伽。 又是個陰雨天,光線有些暗,虞清雨安靜地坐在書房里翻譯著稿件,鏡框里折射著一點電腦屏幕映照的藍光。 忽地,那道藍光消失。 吹著暖氣的中央空調也跟著停止了工作。 虞清雨摘下眼鏡,撩起水眸看了看窗外陰天,起身去按了下書房吊燈的開關,沒有任何反應。 似乎是停電了。 她揉了揉眉心,正想下樓去喊聞琳,卻又停住了腳步。 小吵怡情,本也只是怡情,鬧久了便沒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