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夜沉迷 第42節
窗外月光清冷,眼前人真的可以敵過過去月光嗎?似乎也不見得。 謝柏彥面色如常,淡然自若,微微頷首示意:“謝謝,一定會的?!?/br> 自動過濾那其中的深意,仿佛那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祝福。 這樣的祝福,他已經收到太多了。 宴會行至一半,主人身體不適先行離開后,虞清雨也帶著謝柏彥先行告辭。 謝柏彥晚宴喝了些酒,司機下車去拿水,車窗慢慢落下,帶著潮熱的暑氣撲面而來。 清新又悶重,別扭的京城暮夏。 “手怎么了?”長指把玩著她的小手,纖白柔軟的指腹在他眼底定格,那其中隱隱一道紅痕,謝柏彥眉心輕輕折起,“劃傷了?” 傷口只是淺淺一道,出門前已經被處理過,若是他沒提起,她幾乎都快忘了早上手指被石雕碎片劃傷的事情。 想到石雕,她就來氣。 “被——”虞清雨忽然一頓,眼眸一轉,下顎抵在他肩上,揚著眉,委屈地壓著聲,“還不是被某些人氣的?!?/br> 謝柏彥眼風淡淡,從中心扶手箱中翻出創可貼,撕開包裝,覷她一眼:“被氣得手流血?” 一圈創可貼繞過她的指尖,動作放得很輕。 虞清雨掀開眼皮,指望見他認真專注的表情,眉尖微緊,一張俊美冷清面似是淺淺現出些許波瀾。 順著他的話,虞清雨故意壓下聲腔,溫軟可憐的輕聲:“是啊,被某些不安好心的瘋狂追求者氣到了,氣得手都流血了?!?/br> 被包扎好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來晃去,原本她自己都快忘記的小傷口,如今生怕謝柏彥忽視那一道晚點處理就快愈合的紅痕。 “你老婆受委屈了,你都沒什么表示的嗎?”微微嘟著唇瓣,雙腿縮上座椅,半跪在晶光閃閃的禮裙上,抵在他的腿前。 被盤好的發間幾縷亂發垂下,橫在她瑩瑩如玉的面上,剔透水潤的眸子忽閃忽閃,直勾勾地凝著他。 暗夜里,似乎有淺淺蒸騰的曖昧。 清軟音色夾著一點氣音,刻意營造出的楚楚可憐。 虞清雨扯著他的袖口,似有似無地把弄著那顆寶石袖扣:“馮黛青都當著你的面說我投資會被人騙,這不是當眾打你的臉嘛?!?/br> “當然,這還不是最重要的,你都不知道,他昨晚還把我放在門前裝飾的石雕踢碎了一只。那可是我專門找老師訂做的,精心繪制的圖紙?!?/br> “哦?”謝柏彥低眸,解救下那顆快被虞清雨扯下的袖扣,微微挑起的尾音中帶點慵懶,漫不經心。 手里的物件忽然被扯開,虞清雨也不惱,很快又拽住了他的領結,黑色綢緞底的面料上掛著寫海藍色的暗紋,像他的人一般,不露聲色。 她又瞥了他兩眼,語氣哀哀:“那可是我特意為我們的婚房定制的,光是工時就有半年,期間我還不斷去老師那里調試圖紙?!?/br> “結果,結果他就這樣給我踢碎了一只?!?/br> 謝柏彥清潤眉眼壓著幾分笑,靜靜聽著她的訴苦。 “老公,他這是愛而不得的,對我撒氣?!彼念I結,微晃了幾下,干脆扯了下來,放在掌心里蹂躪著。 幽怨的眼神望了又望:“老公,這氣你能忍嗎?” “你舍得讓你溫柔大方善解人意人見人愛的太太忍下這口氣嗎?” “自然是要為太太出氣的?!彼麙哌^一眼被她手指揪得不成型的領結,眼底漾上一抹濃色。 微微攏了攏她垂落下去的裙擺,素來淡矜的嗓音在耳畔響起:“謝太太想怎么出氣?” “買兇綁架,還是交通肇事?” 虞清雨一怔,震驚中手指都卸了勁,被她扯得凌亂的領結落在她的長裙上,順著柔順的面料又躺在車廂里。 她愣愣地問,聲線隱蔽地藏了幾分顫意:“這是可以的嗎?” 謝柏彥閑閑抬眸,將她詫異到呆滯的表情納入眼簾。 夜色中,溫柔的光影落在他的眼底,神秘又幽清,她很快落入那一片靜謐中,耳邊只留下他的徐徐聲線—— “當然不可以,我是正經生意人?!?/br> 虞清雨的表情凝結在面上,恍惚愣了幾秒才回過神,不滿地皺了皺秀氣的鼻尖:“你又逗我!” 鼓了鼓嘴:“我不管,你必須幫我出氣!” 至于如何出氣,眼波流動,瞳光微亮:“那你陪我去把他的輪胎扎了?!?/br> 謝柏彥眸底醞起淺淺笑弧,懶散地靠在椅背中,幾分興味:“你確定這是堂堂總裁夫人想出來的報復手段?” 虞清雨當然也知道是有些幼稚,但一時還沒想到什么更好的方法,食指戳了戳他的堅硬的手臂:“那你給我提供點新鮮創意?!?/br> “他可是把我定制的一對石雕踢碎了一只,你知道吧,成雙入對變成形單影只了,你懂什么意思嗎?”虞清雨添油加醋,眉尖高高蹙起,“他這是不想讓我們好!” “老公,這氣你能忍嗎?” 話說到這份上,謝柏彥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可以忍了。 他輕笑一聲,握住她還貼著創可貼的手指:“突然體驗到旁人說的被吹耳邊風的感覺了?!?/br> 虞清雨得意地揚了揚眉,笑容明艷,像只得逞的小狐貍。 “把他的項目搶走,讓你的投資基金會接手,怎么樣?” 謝柏彥給出的方案確實比她的要靠譜很多,他捏著她無名指上的那枚鉆戒,微微調整角度,一點晶光同時映照在兩個人眸底。 確實還可以,聽說是馮黛青準備了近半年的大項目,整個馮氏集團今年的重中之重。 只是,虞清雨也有自己的擔憂:“可我不懂這些?!?/br> 總不能花錢自己買罪受,是報復了馮黛青,若是再拖累她長時間的辛勞,那就得不償失了。 輕輕揉著她的指腹,謝柏彥眉眼淡淡:“那也好說,把馮黛青團隊挖過來,替你賺錢不就好了?!?/br> 虞清雨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擰起眉,這般是解了氣,只怕明面上會過不去。 “這樣真的好嗎?” “應該比你說的扎輪胎好一點?!?/br> 謝柏彥很是波瀾不驚,數百億的項目在他口中輕描淡寫,仿佛只是云煙。 美眸流轉,這個解決方案很是合她心意,只是從搶項目再到項目盈利未免周期太長,那會兒大概早就沒了什么出氣的快感了。 “不行,你陪我去把他的輪胎卸了,我咽不下這口氣?!?/br> 提起裙角,虞清雨打開車門,就向后走,嘴里還喃喃著:“我記得后備箱里是有工具的?!?/br> 謝柏彥慢了幾秒才追下車,看到她手里已經提上工具,這才意識到虞清雨是認真的。 “你今天沒背著我喝酒的吧?”他審度著她面色,回憶著今晚宴會她是否有脫離他的視線。 很像是醉酒的狀態。 “我又沒喝多?!彼嶂箶[,細細的高跟鞋踩在明暗交錯的光影間,碎發迎著微風向后飄,她轉身望向他,瑩潤透亮的眸子像裹了水般清澈。 她眉眼彎彎:“你幫我望風就行?!?/br> 謝柏彥望著她的婀娜窈窕背影,忽地一笑。 “算了,你不是手指受傷了嗎?”他緩步跟上他。 “喂!做人老公這方面,你確實不太行?!庇萸逵瓯犞浑p漂亮眸子,斜睨著他,“這種時候,你怎么能勸我算了,就算現在刀山火海,你也要陪老婆一起???” 清淺的風聲卷著他含笑的低音一同而來。 “我的意思——”他接過她手中的工具。 “bb,我來?!?/br> 虞清雨的步子停住了,她幾乎懷疑自己是否聽錯:“謝——” “太太,幫我拿一下?!?/br> 她愣愣地接過謝柏彥遞過來的西裝外套,見他已經半蹲下,挽上襯衫袖子,露出一截清健小臂,還是那個冷靜端方的男人,卻陪她做著不冷靜的事。 “要不算了吧?!弊焐鲜沁@樣說,可又后知后覺地涌上小小的興奮感。 大概是今晚夜色太美,總讓人生出一種繾綣旖旎的錯覺。 謝柏彥的動作很快,轉眼間馮黛青的車子后輪已經被卸下一顆螺栓。 “欺負謝太太,總得留下點什么吧?” 卸下的零件落在地面上,清脆的聲響,在她心底不斷回響。 謝柏彥側臉精致清絕,一點薄汗閃著瑩光:“一個項目大概不太夠,附贈一個輪胎?!?/br> 虞清雨手指緊緊攥著他扔過來的西裝外套,忽然撲哧一笑。 她是有些記仇的,只要不犯到她的面前,若是一味挑釁,虞清雨自然不會一味忍讓。 以前,因為這性子,她不知挨過多少虞逢澤的罵,每次都是用那套大家閨秀的禮節約束她。她像是在盒子中被擠壓長大的,端方聽話卻也叛逆獨行。 原以為謝柏彥是與她一樣的生長軌跡,但似乎也隱隱不同。 沒有那些冠冕堂皇的勸誡,唯有在她瘋的時候,有人陪她一起瘋。 輪胎被丟在草叢里,大概就算找到了,馮黛青重新再安裝回去大概也要一會兒。 虞清雨重新坐進車廂里是,聽到遙遙一聲罵聲,忍不住笑得更開懷了。 “這次開心了?”謝柏彥關上車窗,隔絕了背后所有聲響。 自然是開心的。 虞清雨笑容瀲滟,目光忽然定在他染上機油的白色襯衫:“你的袖口臟了?!?/br> “無事,回去換了就好?!?/br> 額角一滴汗順著嶙峋輪廓落下,虞清雨眼波微動,下意識抬手去擦,卻被謝柏彥橫臂擋了下。 “我手上臟,別靠過來?!?/br> 壓下他的手臂,她的指腹輕輕拂過他額上細汗,柔軟溫熱的觸感帶著點點電流劃過,她很是隨意地回:“我身上也臟?!?/br> 她撩了下裙子,拖地長裙已經染上了幾分泥漬。 一點靄色彌漫曈底,謝柏彥的眸色深了些:“你對別人也這樣隨意撩裙子的嗎?” 虞清雨輕托粉腮,漫不經心地回:“你又不是別人,你是我老公?!?/br> “替我出氣的老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