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夜沉迷 第19節
“太太放心,不會有這種事上門叨擾?!敝x柏彥半垂著眼眸,視線落在她微微抿起的紅唇上,潤澤閃著霞光。 在她幾分怔然的眸色中,他的聲音淡而清晰:“我的意思是家有嬌妻,無心花草?!?/br> 緩緩收回視線,謝柏彥重新拿起手機繼續回復公事,輕飄飄又落下一句:“畢竟還要忙著給太太賺零花錢?!?/br> 虞清雨瞳孔微顫,攥著袖口的掌心滲出點點熱汗,像是掩飾般的將手掌縮回了寬大的袖子里。 她咽下喉嚨間緩緩攀上來的情緒,咬著下唇,小聲嘟囔著:“你最好是?!?/br> 默默舒了口氣,勉強抹平無端加快的心跳帶來的陌生情愫。 虞清雨的視線不覺間又挪向了車廂后排另一側的男人,謙謙君子的模樣,無時無刻不端著一副清雅淡漠的姿態。 倒像是顯得她很在乎一般。 眼眸微轉,她畫蛇添足般又補了一句:“其實我也不太在乎你有沒有那些花花草草。只不過我這個人有潔癖,你若是在外面真的牽扯不斷,回家就從我的臥室滾出去?!?/br> 謝柏彥沒有回應,只是轎車尾燈透過車窗打在他清雋的面上,唇角弧度悄然勾起。 “這些天苦讀詩書精進國語,謝先生應是有所啟發的吧?!庇萸逵晖兄廴?,開始她的長篇大論,“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男人不自愛,猶如爛白菜?!?/br> “你也曉得我不是那種會忍氣吞聲的性子,哪怕一點過界我也忍不了?!?/br> 似有似無的眸光,淺淺落在他雕塑般俊美的側臉上。 “我可不想跟一顆表面光風霽月,內里已經爛透的白菜睡在一起?!?/br> 彎彎繞繞,最后得出的結論。 謝柏彥低喟一聲,回復過公事后,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淡然自若,頗有幾分氣定神閑:“謝太太,請問遷怒于人也屬于爛白菜的范疇嗎?” 顯然是在聚會中被惹惱的虞清雨余怒未消,現在儼然將炮火轉移到了他的頭上。 虞清雨咬了咬牙,將剛剛還未講完的論據默默咽了回去。 扯開嘴角,沒什么表情地說道:“……很會舉例,建議你下次不要再舉例了?!?/br> 謝柏彥只是淡笑一聲,面無波瀾。 只安靜了幾秒虞清雨,到底還是忍不住,伸手扯了下他的手腕:“謝柏彥,就算舉例,我也不該是白菜吧,怎么我也是只可愛小魚吧?!?/br> 雖然這并不是重點,但虞清雨確實很計較這個。 “那請問可愛小魚,還要養魚嗎?”眼睫掀開,沁著點點涼意的眸子微斂。 “要的?!庇萸逵旰苷\實地點頭,接著很誠實地回到正題上,“但這不耽誤我生氣?!?/br> 虞清雨端詳著他的神情,他似乎是不喜繼續糾纏這個問題,但她執拗又繞了回去。 雖然她不在乎這些,但所謂合作起碼應該有一定保證基礎在。 “謝柏彥,我們之間的婚姻應該是有保障的吧?!?/br> 謝柏彥眉宇間幾分漠然,連嗓音也浸染暗淡夜色的涼薄。 “放心,我不需要回幼兒園重塑基本道德?!?/br> 這話? 虞清雨眸子登時睜圓,幾分不可置信地望向他,紅唇翕合,卻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你偷聽我講話?”是她對魏成哲說的話,這會兒卻從謝柏彥口中再次聽到。 她咬了咬下唇:“你……” “斯岑剛剛發我的監控錄像?!敝x柏彥靜靜望了她一眼,毫無遺漏地看盡她面上那點小驚慌。 像是隨口一說,他自己也未放在心上。 車子停在別墅車庫,謝柏彥先打開了車門,轉過身看向還坐著發愣的女人。 唇線微微挑起:“他口出不遜在先,太太做任何事情都情有可原?!?/br> 明麗的眸子微抬,只看到他垂下的那一截清健的腕子,遙遙映入她的眼簾。 “畢竟明目張膽的偏袒太太,這點基本素養我還是有的?!?/br> 所謂可靠,潤物無聲。 干燥有力的大手懸在她的眼前,虞清雨僅猶豫了一秒,便搭上了他的手,矮身下車。 莞爾一笑:“謝先生的國語精進,看來確實有效?!?/br> 夜色濃重,點綴在穹蒼之中的星點似乎離得極近。清風撫過,覆在那之上的淺云也被帶走,除去了一層朦朦輕紗,皎白繁星似乎更亮了些。 “所以我的小魚?” “你的小貓也可以養?!敝x柏彥握著她的手還不曾放下,“也可以把你京城別墅的花園原樣照搬?!?/br> “聽說太太喜歡一切美麗的事物?!彼藨B閑適地立在她身前,“不巧,在下這些剛好可以滿足?!?/br> 虞清雨摸著下巴,笑容靡麗照人,輕軟的嗓音悠悠響起:“我怎么覺得是謝先生喜歡美麗的事物呢。 “我看出來了,你好像挺喜歡我這個謝太太的?!?/br> 攏了攏身上的外套,虞清雨眼眸恰似繁星降落,閃爍著瑩瑩微光:“不過謝先生今天的表現,我也還挺喜歡的?!?/br> —— 魏成哲的事情止于魏家老夫人的親自登門致歉,里子面子都給足了,虞清雨也沒什么好再僵持不放的了。 只不過魏雪喬的邀約,比她想象得要來得早一點。虞清雨其實沒什么興趣赴約,她最近有幾篇稿件要翻譯,但又實在好奇她的意圖。 沒有想象中的劍拔弩張,也沒有針鋒相對。 兩個女人坐在咖啡廳窗邊,虞清雨安靜地喝著咖啡,任由坐在對面的魏雪喬觀察著她。 聽說魏成哲前些日子被魏家老先生家法處置了,在醫院休養了幾天如今還沒出院。不過他還沒放棄他的環港拉力賽,在醫院還不忘到處打電話拉贊助。 也算是自作自受。 虞清雨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微笑看向一臉失意的魏雪喬:“是要給我講你們的故事嗎?我準備好了,你可以開始了?!?/br> 魏雪喬根本沒有想過,她們見面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其實魏雪喬的故事很簡單,或者說也算不上什么故事。 謝柏彥是一向受人矚目的天之驕子,而故事里的另一個人,從幼時的仰望,到努力想要站在他身邊,再到一次偶然的解圍,或許連謝柏彥都不曾記得過的小細節,被她寸寸放大,銘記于心。 久久不忘,最后變成了暗戀的執念。 對她來說好像很長的一個故事,可到了嘴邊也只剩寥寥幾句。 魏雪喬輕輕嘆了口氣,問了這次見面的第一個問題:“你們的婚姻幸福嗎?” “或者他幸福嗎?” 虞清雨沉在她的故事里愣了下神,又聽見她下一句—— “也好讓我安心放棄?!?/br> 細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觸碰著咖啡杯,關于魏雪喬的問題,虞清雨給不出答案。 或者說那種世俗的那種幸福,目前并不能概括她和謝柏彥之間的關系。 可她也不想在這樣真誠剖白自己的魏雪喬面前,說出什么欺騙性的話語。 她斟酌著字句,嚴謹地對待每一個詞。 “大概就是,應該是他想要的那種婚姻?!?/br> 一個花瓶太太,不問其他瑣事,只需要商業維系的關系。 至少,虞清雨是這樣理解的。 魏雪喬似乎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釋然地勉強笑了笑,很快地轉走了話題:“對不起,虞小姐,我還是要替我哥哥對你道歉?!?/br> 當時聚會時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后來再知曉原委后,更對虞清雨感覺抱歉。 虞清雨不置可否:“不用道歉了,至少你哥哥已經付出了代價了?!?/br> 代價還有些慘烈。 原本還苦著臉的魏雪喬被這句話莫名戳中了笑點,她深深吐了口氣:“我哥哥臉腫了好幾天,在醫院里休養還要帶口罩?!?/br> “哦?”虞清雨眉尾揚起,“他確實要帶個口罩,擋一下他那張吐不出象牙的嘴?!?/br> 魏雪喬怔怔看了她許久,水眸中泛著瑩瑩潤光,淡淡笑了笑:“虞小姐,你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樣?!?/br> “如果不是這種場合見面,我想我們會是朋友?!?/br> 虞清雨抿了口咖啡,默默別開了視線。 其實魏雪喬也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樣,在來之前,她還搜尋了一番今日應該擺出那種姿態,是宣誓主權,還是闡明立場。 最后一個都沒用上,她們之間的對話平平無奇地仿佛多年好友在說什么家常話題一般。 語調懶懶,虞清雨很直白地說:“抱歉,魏小姐,我暫時不想和我老公的仰慕對象做朋友?!?/br> 魏雪喬自然也不太在乎有沒有這個朋友,她更在乎的還是處在她們話題中心的那個男人:“你不擔心嗎?” “擔心謝柏彥?” 虞清雨的表情很淡,清溪般的一點微笑。 “擔心也沒用?!?/br> 又頓了一秒,嘴角又揚起幾分。 “不過他也不用我擔心?!?/br> 她暫時還是相信,謝柏彥有那點不需要重新回幼稚園進修的基礎道德的。 “你為什么那么相信他?”魏雪喬又問。 “……” 婚前只見過一次,婚后更是頻繁出差,沒有多少相處時間的男人,她為什么會相信呢。 虞清雨好像知道那個答案。 大概是不愛吧,不愛自然也不在乎。 他們只是被束縛在協議婚姻之中的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