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夜沉迷 第7節
“哦……”虞清雨指尖扣著無名指上那枚鉆戒,神思有些恍惚。 “太太放心,剩下的我會處理好?!痹S是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他不疾不徐又添了一句。 虞清雨手指一頓,莫名的安心。 她沒應聲,只有淺淺的呼吸聲交映,在嘈雜的背景音中格外清晰。 虞清雨聽到有人在喚他,英語和粵語混雜在一起,帶著醉意的高亢聲音,而后似乎手機拿遠了些,她聽到謝柏彥對那人說了句什么。 皺眉,她咳了一聲。 下一秒,他清潤的聲音再起:“還有事?” 虞清雨想起今天虞父莫名其妙的要求本就有些煩,而她這位新婚先生和她通電話居然還分心,讓她剛剛壓下去的火氣再次燃起來。 “難道沒事,你金屋藏嬌的太太不能給你打個電話?” “金屋藏嬌?”清冷如溪的聲線輕輕念著四個字,尾音里浸透著纏纏繞繞的溫意,帶著一聲寡淡的輕笑。 虞清雨咽了咽嗓子,忽而覺得自己用詞不太合適,但又不想露怯,只能硬著頭皮說:“怎么了?你有什么意見?” “沒什么?!蔽⒌偷穆暰€溢出意味不明一句話,“漢語言文學也挺博大精深的?!?/br> 虞清雨紅唇抿了抿,尾音咬得極輕:“那只能證明你國語太差?!?/br> 總歸不會是她的問題。 一點淡笑在耳廓處散開,虞清雨低眉揉了揉耳朵,心底壓著的煩躁消散了許多。 亂糟的背景音中傳來一聲由遠及近的匯報聲:“謝總……” 然后是一道壓低的男聲提醒他:“小聲點,謝太太查崗呢?!?/br> 查崗? “……”虞清雨忽然一哽,問道,“你在應酬?” 謝柏彥似乎是換了個安靜的地方,那些噪音褪去,他簡單解釋了句:“項目慶功宴?!?/br> “哦……”虞清雨依舊心氣不順,陰陽怪氣了句,“你的員工們都貼心地配合你查崗了,怎么堂堂謝總卻沒有點自覺性呢?” “所以這通電話是要查崗?”謝柏彥聲線很淡,聽不出任何情緒,“那需不需要我拍照配合一下?” 虞清雨輕嗤一聲:“倒也不用,我也不是那么不懂分寸不諳事理的人?!?/br> “謝總有心就夠了?!?/br> 依舊怪里怪氣。 也不等謝柏彥回復,虞清雨懶得再和他繞圈子了,直接開始這通電話的正題:“謝柏彥,我明天飛港城的航班?!?/br> “嗯?”一點氣聲漾開。 虞清雨揉了揉耳朵,唇角彎起嘲弄的弧線,清甜的聲線一字一頓:“你太太實地查崗來了?!?/br> “那——”電話那端停頓半秒,而后輕笑一聲,溫潤的聲線鼓噪耳畔,毫無損質地遞入她的耳腔。 “歡迎來到港城?!?/br> 第5章 chapter 5 夜里天陰沉沉的,據說明天有雷陣雨。 虞逢澤就怕真的下個雨,耽誤了他送走女兒的安排,故而把明日前往的航班時間定得很早。 虞清雨的行李太多,直接征用了虞逢澤的私人飛機。 飛機停在后院的停機坪,傭人從下午整理到晚上,樓上樓下腳步聲響個不停。 只有二樓走廊盡頭處的房間留有一隅安靜,書房里帶要走的書籍早已被她整理好,裝了整整五個箱子,已經裝上飛機,剩下的便和虞清雨沒什么關系了。她帶了耳塞躲在書房讀書,忽然想起什么事情,連忙披上外套打開房門。 “我的那些古畫古董記得給我打包仔細一點,上面的裝裱都是古飾,經不起折騰?!?/br> 陳姨看著樓上還未開始整理的藏品室,倒吸一口涼氣,感覺今夜的征途才剛剛開始。 “小姐,這些古畫藏品一定要帶到港城嗎?”陳姨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她們之后也不是不回京城了,也不至于這一次搬家就帶上全部身家吧。 虞清雨望了眼樓下大廳忙碌了整天的陳姨,眉心微折,似是認真思索她的建議。 再抬眸看向二樓的藏品室時,眉眼間已經染上擔憂,還是搖頭:“不行,如果不看到那些古畫,我心里不安?!?/br> “可是,機艙已經沒有多余空間了?!?/br> 陳姨也有些為難,只是單單整理了虞清雨的珠寶首飾,已經占了大半空間。若是再加上她的那些藏品古畫雕像,大概兩趟飛機都裝不完。 虞清雨挽了挽長發,微微挑起精致眉尖。 機艙空間?這似乎也不是什么問題吧。 “那就——”虞清雨漫不經心地轉過身,攏上單薄外套,重新拉開書房的門,懶懶回道,“那就讓港城那邊派機來接?!?/br> 書房門被闔上前,又落下綿綿一句,在走廊間回旋。 “迎接新婚太太,他謝柏彥總得付出點什么東西吧?!?/br> 她可不是上趕著要去港城的。 書桌上擺放的事一本她搜羅許久才尋到的法文原版書籍,只是這幾天事務繁多,她已經在同一章節上停了幾天了。 先是虞逢澤打來了電話,已經猜到他大概要說些什么,虞清雨直接按了靜音,裝作沒看見。 隔了幾分鐘,沒想到她竟然接到了謝柏彥的語音電話。 “謝先生,莫不會是來查崗的吧?” 重新將書簽夾進書里,虞清雨將書籍仔細放好,慵懶向后一偎,看來今天這書也沒時間繼續看了。 耳畔一聲輕笑,徐徐繞著耳廓,謝柏彥的聲音低沉好聽:“若是謝太太需要,在下倒是也學習配合一二?!?/br> “哦?”虞清雨唇角彎起一點弧度,站起身,拉開書房窗簾,窗外遠處停機坪正有傭人忙碌著搬運行李,她指腹點在明亮的玻璃上,目光停在玻璃上淺淺映照的人影上。 “謝先生這話似乎有些勉強,看來是不太在乎我這位名義上的謝太太的?!?/br> 轉身半倚在長桌前,虞清雨的語氣有些微妙,手指輕輕敲著桌面,紅楠木撞出悶沉的聲響。 窗戶開了條小縫,典雅淺紫色的窗簾被風吹皺,流蘇在空中劃出不規則的曲線,呼呼作響。 隔了幾秒,謝柏彥的聲音在從聽筒中傳出,語調極淡,字句間分不出絲毫情緒:“太太要調動的私人飛機,已經在申請航線?!?/br> 清冽冷潤的音色低回繞耳,幽幽淡淡:“謝太太的要求,不敢勉強一點?!?/br> 紅唇勾起淺淺弧度,虞清雨自然不會跟他客氣:“既然不勉強,那謝先生可得提前準備好?!?/br> “我聽說你半山的那套房子沒有停機坪,那可能需要多派幾輛車來接我了?!?/br> 電話那端很明顯地沉默了一瞬。 “你是準備把整個別墅都搬過來?” 溫糯聲線帶了點笑,尾音輕輕挑起,虞清雨閑閑開口:“你不會想要跟我說港城寸土寸金,你的房子裝不下我的東西吧?!?/br> “謝太太,你多慮了?!?/br> 早有知悉京城虞家大小姐嬌養,婚前有關虞清雨的背景調查整整一冊,大半都是她如何受寵長大。幾番接觸下來,才發現原來是比他想象中更要嬌貴的“豌豆公主”。 輕喟一聲,謝柏彥的聲線又低又沉:“謝太太,算了?!?/br> 虞清雨沒順著他的話,輕抿唇瓣,一本正色說:“我以為你會喊我bb的?!?/br> 她是故意這樣說的。 搬家這件事,怎么能只有她一個人煩惱呢。 畢竟,虞清雨向來不是這種體貼的性格,自然也得給另一個合作方添點堵。 安靜幾秒。 意料之外的,謝柏彥淡笑了聲,從善如流順著她的話說,語調格外平靜:“bb,算了?!?/br> 虞清雨怔住,無端咽了咽嗓子。 謝柏彥:“高定禮裙這種消耗品,可以來港城之后再訂新的?!?/br> 皺眉,虞清雨不解:“我是這樣想的啊?!?/br> 虞清雨紅唇掀起,耐著性子解釋了句:“那些禮裙我本就沒打算帶過去的,現在擺在衣帽間里也只是收藏用的?!?/br> “這種禮裙,總不可能穿第二遍吧?!?/br> “……”短暫的沉默后,謝柏彥漫不經心地回道,“明白了,還是太太想的周到?!?/br> “飛機的問題我來解決,太太無需費心?!?/br> 虞清雨本來也懶得cao心,不過她不忘提醒他:“謝先生,記得加滿機油?!?/br> “畢竟——”尾音挑起,“我也不確定是不是只飛一趟就可以搬完?!?/br> 電話掛斷,謝柏彥墨色長眸微斂,修長指骨屈起輕敲著桌面。 半晌,他悠然轉向一側的助理,聲音低涼如水。 “聞森,去訂一架大空間的私人飛機?!?/br> 清晨,虞清雨就帶著墨鏡遮擋了大半張臉,但身邊的陳姨將她墨鏡下的繃緊的臉看得清晰。 大小姐,一早上心情就不好。 也是,誰大清早被叫起來,硬逼著搬家去另一個城市會心情好了。 虞清雨冷著臉,裹了裹身上的風衣,面無表情地下機。 四個小時的航程,陳姨做的早餐她也沒吃,也不是心情不好,遠離虞逢澤她哪有什么不愿意的,說到底還是起床氣作祟。 雖然也就只是比她平時早起一個小時。 港城的天氣潮熱,更是平添幾分煩躁,夾著暑氣的疾風將她的長發吹亂。虞清雨挽了挽了鬢角碎發,肅著臉瞥向快步迎來的特助聞森。 “太太,謝總讓我來接您?!?/br> 虞清雨望了他一眼,微微點頭應了聲,心下已然幾分不虞,細指下意識摩挲著手腕上的鐲子。帝王綠的玻璃種翡翠手鐲,是謝夫人來提親時戴在她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