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誰那邊?
晉替秋很快接通:「他醒了?」 電話那頭似乎是在辦公,有翻動文件的聲音,夾雜著湯春的吩咐,聲音聽上去沙啞,只從電話角度看,現在她無比性感,帶著蔑視的漫不經心,說完這一段話時,她頓了頓,和湯春交代了接下來的工作。 邱況說:「他醒了?!?/br> 晉替秋有著多線程的能力,能夠同時處理不同工作,如果用動物擬人,平時的她像一只貓,現在的她像一只八爪魚,正在「啪啪」地敲著鍵盤辦公,一共有十幾只手,現在一只手說:「讓你給我打電話,把我叫過去,是不是?」 邱況被猜透了,脖頸頓時紅透:「是的……」 晉替秋的口吻很淡:「說情就不必了,跟他說我死了,以后我跟他分道揚鑣,他走他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并且你和他說,我希望他立即摔死,這樣我能分配遺產,他的遺產我已經計算出來了,他死后我一定盡全力和晉得利爭搶?!?/br> 「可是他……」 「沒有可是?!箷x替秋打斷說,「他扇我巴掌,結果你站在他那邊?」 邱況支吾了一下。 在她眼里,現在的晉替秋完全是在鬧脾氣,讓晉升名去死,和晉升名斷絕關系,完全不是她的本意,只是類似于「放狠話」,放狠話的原因沒有其他的,只是因為被扇了巴掌。 被扇了一巴掌,晉替秋就受不了了,是如此的愛護臉面,如此的具有自尊,需要立即以牙還牙回去,她第一次見到晉替秋的情緒起伏,心里面覺得又好笑又無奈,考慮了半天,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只有有親情的人,才可以如此浪費親情…… 她是一個沒有親情的人,于是格外重視親情,她整理了一下語言說:「我給晉先生買了花,說是您送的,他看上去心里很開心,是因為覺得您在乎他,他才讓我叫您的,他心里想和您道歉,想和您當面賠禮,但是就是別扭?!?/br> 晉替秋說:「就他?」 「他是很愛重您的,表達的方式或許有不對,把誤會解開就好了?!?/br> 「他恨不能把我扒皮吃rou,今天敢扇我,明天就敢把股份奪取,后天就敢讓董事會把我踢出去,大后天我連住哪都不知道了,我爸爸已經死了,你能保證他不給我分配一個男的,讓我去聯姻?」 「您太夸張了?!骨駴r流了汗,說。 晉替秋問:「你站在誰那邊?」 事情陷入了死循環,rou眼可見晉家二人的真情,從前都歷歷在目,沒有一絲虛假,現在二人為了誤會,抑或是為了別扭,互相拉扯在一塊。 以晉替秋現在所表達的,邱況懷疑別扭的一開始是晉替秋挑的頭。 「當時我走了以后,晉老先生死了,晉得利把所有責任推向您,您是怎么和晉先生說的?」 晉替秋說:「能怎么說?當時晉升名拍著桌子,說都是你殺了爸爸,我回拍回去,說你和我拍桌子?我殺了又怎么樣?不殺又怎么樣?明眼人都能看出事不在我,晉得利蓄意挑撥離間,他眼睛瞎了,不和我站在同一戰線?!?/br> 邱況的額角流了更多的汗。 晉升名的誤會的確是晉替秋挑的頭,晉升名加以引導,是可以收為己用,晉替秋別扭的一瞬間,強行將搖擺不定的他推走,現在的主要問題是解除誤會,或者誤會早已經解除,二人所需要的是握手言和,重新回到之前。 邱況眉毛對著地面,片刻以后抬起,發現尋找的風景優美的地方是廁所,剛剛不是使用廁所的時間,現在正有人從她身邊走過,進入到風景優美的地方上廁所。 啊…… 怪不得剛剛沒有說服,原來是因為風水不好。 邱況用手拭了拭汗,找到一個不是廁所的座椅上坐著,重新開始組織語言,認為這次一定是馬到成功,一馬平川:「他意識到錯了?!惯@個「他」指的是晉升名,是否知道錯了暫且不表,她繼續閉著眼睛說,「他跟我說了很多意識到錯了的話,就是不肯和您說,我說要錄下來給您聽,他都說不好不好,千萬別,他就是太愛面子了,本身也沒有想過要打您的?!?/br> 晉替秋問:「屬實?」 「屬實?!骨駴r回答。 「我現在就去?!?/br> 憑借著兩句「屬實」,邱況把晉替秋騙到了醫院,晉替秋表面不表,實際關心晉升名的動向,醫院的名字邱況并沒有說,晉替秋光憑自己找到,在醫院的大門前站著,叫邱況下來一動不動,叁十多歲的女人了,站上去有氣勢,只有邱況一個人清楚她目前不想面對。 「他真這么想么?」晉替秋垂下首,問,「給我道歉?」 似乎是有不可置信的成分,淡顏的面目有了幾分顏色,不濃不淡,象征好脾氣的眉垂下去,顴骨位置向下投出陰影,她穿了一件深紫色的襯衫,十足的顯貴,兩只手在褲線邊,脖頸處帶了一串細銀項鏈。 「是的?!骨駴r攛掇了一下,把她攛掇到上了樓。 不僅上了樓,也走在去晉升名病房的路——晉升名就是干等著晉替秋,打算以「氣悶」名頭住到晉替秋來為止,正常已經可以走出病房,他纏著醫生,意思是我要賴在這里,你讓我走?我偏不。 晉升名等著晉替秋,晉替秋等著晉升名,兩個人都有一定程度的別扭,這樣的章回不知在近幾年重復了多少遍,邱況遇到了第一次,順利哄騙晉替秋到晉升名的病房前,晉替秋打開病房的門,剛打算說些什么,晉升名「哈哈」地說起來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br> 晉替秋的下巴緊繃:「不會說話可以閉嘴?!?/br> 「紫衣服黑褲子,還戴個小項鏈……」 「沒聽見么?閉嘴?!?/br> 邱況眼見著二人又快吵起來,抓緊出來勸了架:「替秋,晉先生不是那個意思,他只是想表達您為了見他,實在是付出了太多,連衣服都換了一套?!?/br> 晉升名呵呵地笑:「是??!」 晉替秋坐在床邊的椅子。 二人的矛盾暫時化解,病房陷入了沉寂,從外面看上去,仍舊是和和睦睦的一家人,也許兩個人單獨拎出來,都可以讓臥床的病人感動到落淚,認為這是一對「感情好」的兄妹。 過一會,晉升名閑閑地又說:「你老哥我病了,你沒帶點什么過來,手上不提東西?」他的嘴又不得閑,開始挑著晉替秋的刺,「別人親屬過來都是送這送那,你手上什么都沒有,你哥我在病房吃什么?」 晉替秋不遑多讓:「見你需要帶東西?」 晉升名看上去不樂意了:「你——」 邱況出來打著圓場:「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替秋的意思是我們兩個人都這樣親了,是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難道世界上彼此最親的人還要拘泥于外面的禮節嗎?」 晉升名咂摸了一下:「哦?!?/br> 晉替秋靦腆地笑了:「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