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于求。
邱況再次踏上了去「首都」的路,首都的名字是「石京」,最著名的公司是「中金集團」。 準確來說,邱況是踏上了去「中金集團」的路。 在應屆生的眼中,「中金集團」的工作機會千金難求,在社會的眼中,「中金集團」是本國企業,每個零件堅持國產,需要國人支持。 無論從什么角度看,作為工廠二把手的邱況不值一提,只能算私人的小企業,即使是把掙到的全部錢奉獻出去,也許不夠晉替秋一次決策的零頭,但她還是要去。 不為了金錢,不是為了性欲…… 站在「中金集團」的門口,邱況深吸了一口氣,嘗試著之前進入公司的路徑。 中金有門禁,在進入公司大門那一刻就需要刷臉,女性面對著公司的刷臉機,刷臉機自動識別了面容,放幾年前錄入的女性進入。 第一道門并不足以證明什么,第二道門是工作區的門。 邱況跟著員工一起乘上電梯,對著對應的門刷臉,門同樣是開。 晉替秋可能忘記了公司有錄入人臉,忘記把她從相應人員中踢出去,常年的「貴人是多忘事」,邱況現在無比慶幸她的多忘,因為此時只剩下一個門,是晉替秋辦公室的門。 女人辦公室為獨立,在門口處寫著「閑人免進」。 能刷臉進去的人員寥寥無幾,也許現在邱況的臉也刷不進。 邱況面對著機器,機器做了「掃描」的步驟,一秒鐘不到的時間放行,辦公室的門打開了,里面是萬古不變的場景,凈到瓷磚發白,墻體無一絲污垢,會客用的沙發上掛著一件呢子大衣。 邱況向辦公椅處看去,辦公椅上坐著一位女人。 象牙白的襯衫,在手腕處挽起一部分,薄且白的皮膚,眼窩比一般人深邃,五官的整體平素,但氣質貴重,遠勝過常人。 女人正在辦公,頭也不抬地說:「湯春,文件?!?/br> 邱況沒有想過第一次見面是這樣的,呼吸被人為的置住了,怕驚擾到一個「心平氣和」的晉替秋。 她不能夠想象她再次出現在晉替秋面前,晉替秋會是什么表情,她會發多大的雷霆,也許會把自己趕出去,也許會讓她留下,再次下跪和扇自己…… 辦公室的綠植在晃動,光影同時在移動。 多秒沒有回應,女人抬起了頭,淡覷向她:「你是誰?」 沒有邱況所預想到的任何反應,也沒有相對應正常的驚訝,面對著一個陌生人出現在自己的辦公室,女人只說了一句「你是誰」,安寧地等候著邱況的回復。 「我是……」邱況停住不說了,水著雙眼,發現自己叫不出自己的名字。 邱況兩個字,在此刻像是下的詛咒,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新來的?」 「不是……」 「我的門沒關好么?」 「也不是……」邱況終于下定決心,「我是邱況?!?/br> 邱況。 一個一年前的名字,曾經陪伴著婚約出現,也陪伴有六年,現在全然陌生的一張面目,智愚美丑占有「智」與「美」,不是任何人能夠生得美的同時有智慧,她已經徹底抽條成長,氣質謙遜美麗。 像是能隨時下跪,隨時用手扇自己。 女人似乎是思考了下,才回想起人名。 「邱況?!箷x替秋念了一下名字,事情沒有朝著邱況預想的發展,晉替秋沒有要求她出去,也沒有雷霆,如同正常待客,「坐吧?!?/br> 邱況的內心備受煎熬,受其擺布,看不出晉替秋的具體意圖,一只鍘刀一直懸在半空。 女人站起身,自己坐在前。 沙發一共兩座,大的一座給了邱況,小的一座晉替秋在坐,茶幾上擺布茶具。 女人寡淡地布了茶。 「不食煙火」的一雙手,骨節處瘦,一根手如同筷子般直,且不含任何雜質,拿起茶壺倒出茶,二人面對著面,分別分明只一年,時間短到邱況看晉替秋時,能夠幻視其裸體,看到手時,能夠幻視到抽出時的水漬。 但是為什么會不認識了? 為什么會不認識了…… 晉替秋破除了邱況的想象,問:「來做什么?」 茶逐漸落進杯子之中,呈現出淡綠色的茶湯。 邱況低頭看著茶,說:「我是來認錯的,我不該那樣對您,不該逃那場婚禮?!?/br> 「婚禮?」 「我不該提……」邱況抬起頭。 現在的情景使她太緊張,優秀的語言能力組織不出更好的語言,明明在工廠能夠力壓群雄,能夠坐在會議室中開會,但是現在的她連道歉也道不明白。 女人淡靜地問:「你缺錢了?」 「不是……」 「五百萬不夠?」 「您誤會我了,我不是為了錢來的?!骨駴r說,「我走了幾個月,回去找過您,在家里沒有找到您,回學校以后遇到了鄭成功,和他合伙干了一家工廠,現在已經可以滿足基本的吃穿用度?!?/br> 「你和我說這些有什么用?」 晉替秋完全沒有把邱況放在眼里,即使現在面對面飲茶,享受足夠的禮遇。 世上有多少人能進她的辦公室,共飲一壺茶?對于邱況而言,她要的不是這些,她要的是晉替秋一如既往,她要的是晉替秋不把她當成一個人看…… 而不是現在禮遇她,又淡薄她。 邱況張開口呼吸了幾下,低下身用手攥著心口,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攥了幾分鐘才回緩過來,晉替秋的那句話說得太過分了。 「你和我說這些有什么用?」 她到底把她當成什么? 女性的眼睫毛濕了,棕色的眼睛內滿是情深義重。 她懷疑過自己有病,懷疑過別人有病,懷疑過這個世界病了,懷疑天同時也懷疑地。 真的是有病…… 有病一樣的離不開她,有病一樣的犯賤。 有病一樣地找不了任何人,有病一樣的堅信晉替秋知道她的所有事。 到底要怎樣才好? 到底要怎樣才好…… 眼前的晉替秋八風不動,臉上沒什么額外的表情,仿佛任何都無法打動。 邱況放下了全部的自尊,近乎于求:「我只是想說我身上有錢的,足夠我用上一生,我可以把自己免費送給您嗎?」 她是那么,那么的在乎她,離開了她就活不下去,離開了她茶不思飯不想,只是出走一年,體重減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上次上稱體重沒有過百,而她的身高有一米七二。 晉替秋把茶潑在桌上:「我不方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