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給年輕人個鍛煉機會嘛，”蔣輝無視他打圓場，轉向服務員，“倒吧?！?/br>
    服務員有些尷尬地立在那里，不知該聽哪邊的。蔣輝起身，動作熟練地接過她手中的醒酒器。

    殷玥看著面前的小半杯紅酒，神色為難，“我真的不會喝酒?！?/br>
    蔣輝已經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人在酒精上腦后多少會暴露本性，他望過來，盯得殷玥渾身不適，“你們年輕人要學會適應，以后去別的劇組也總要社交的?！?/br>
    又擺出過來人架勢，“我那時候可沒少和制作人喝酒?！?/br>
    坐在她旁邊的戚風動了動，欲言又止。同桌另外幾個年輕演員礙于蔣輝是前輩，一時也不便開口。

    “不用勉強，”文清讓沖殷玥溫和道，“不想喝就不喝?！?/br>
    殷玥看著他，又看了一眼蔣輝，面露猶豫。

    小姑娘平日里大大咧咧，這種場合下還是不夠游刃有余，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顧以誠方才一直沒表態，但心里著實感到厭惡，剛要開口，殷玥面前的酒杯忽然被人拿走。

    戚風站起身，神情有點不好意思，語氣卻堅決，“那個，我替她喝吧?！?/br>
    他不太會說什么漂亮話，仰起頭一飲而盡，又拿過醒酒器給自己倒上。

    包間內氣氛正酣，另一桌在高聲談笑。這邊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戚風已經悶頭喝到了第三杯。

    顧以誠察覺到不對勁，轉頭看見文清讓在那邊悄悄向自己遞來眼色，于是當機立斷上前搶走戚風的杯子，“別喝了?！?/br>
    他扶著戚風坐下。后者臉色微酡，目光渙散，顯然是酒勁上來了。

    啪啦一聲，有什么東西摔在地上碎掉了。戚風一頭倒在桌上，撞飛了面前的碗筷。有人下意識驚呼出聲，隔壁桌自然也被這邊的動靜嚇了一跳。

    林沐趕緊過來查看情況，之后便讓大家散了。她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不能久留。

    顧以誠主動攬活，“沒關系沐姐，我送他回去?！?/br>
    “那辛苦你了，到了和我說一聲，”林沐拿上自己的包往外走，沖他嫣然一笑，“今晚演得很棒?！?/br>
    蔣輝沒喝盡興，很是惋惜，過來象征性看了看戚風，“他沒事吧？我真不知道他這么不能喝，多練練就好了?！?/br>
    又說：“還有玥玥，下次有空再喝?！?/br>
    殷玥還沒說話，顧以誠先開了口，“蔣老師，您下次還是別勸酒了，萬一被有心人傳出去，說您sao擾同組女演員，對您影響也不好，是吧？”

    蔣輝無所謂地擺擺手，沒把這話當回事。

    “勸她喝杯酒就算sao擾了？哎呀，不至于吧小顧，有的人就愛小題大做?！?/br>
    “這種事我也說不準。畢竟讓她自己感覺到不舒服的，都算sao擾？”

    話里藏了冰冷的警告意味，蔣輝不由得怔住，再看向顧以誠時，又覺得方才只是錯覺。眼前年輕人分明是一副笑意盈盈的討喜模樣。

    “您也早點回去吧，明天午場我和您還要演出呢?！?/br>
    宋之淇方才在不遠處冷眼旁觀，似乎是有話要說，但最終只是經過顧以誠身邊，道了一句明天見，便轉身走了。

    -

    眾人陸陸續續離開，包間里安靜下來，服務員在收拾殘羹冷炙，碗盤叮當作響。

    戚風趴在桌上睡著了。顧以誠點開app準備約車，殷玥湊過來，“剛才謝謝啦……我也和你一起去吧，然后我再回學校?！?/br>
    顧以誠想了想，“行，正好我不知道他家地址。你男朋友住哪，知道嗎？”

    “知道，我上次去他家打游戲來著，月江區那邊，還蠻遠的，等下，我看看具體地址……”

    殷玥快速翻著微信聊天記錄，忽然反應過來，“哎？什么我男朋友？”

    “還不是嗎？那應該也快了?！?/br>
    迎著對方意味深長的目光，被戳中心事的殷玥難得露出點害羞神情，但并不扭捏遮掩，大方承認，“好吧，但他還沒和我表白?！?/br>
    顧以誠聳肩，“無所謂吧？你自己先和他表白不就行了?！?/br>
    “哦，那倒也是?！?/br>
    她認真點頭的樣子讓顧以誠覺得好笑。這兩人在排練廳整天黏在一起，看不出來才奇怪。搞了半天，這層窗戶紙還是自己捅破的。

    他此刻沒心思八卦同事，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方才的混亂之中，文清讓拿著手機，匆忙出去了。他接起電話的那一瞬，眉眼間舒展開柔軟笑意，被顧以誠盡收眼底。

    顧以誠視線落到腳下那個紙袋。原本想挑個沒人注意的時機，看來今天是送不出去了。

    文清讓是直接回去了么?；蛟S有人在等著給他慶祝生日？

    這個腦子里忽然冒出來的猜測，在反復推演下變得愈發合理。思及此，顧以誠今晚與對方同臺的喜悅被沖淡了，摻了些悵然進去。

    他正出神，猝不及防對上殷玥審視的目光。

    “……干嘛？”

    殷玥盯著顧以誠，稍稍壓低了聲音，“其實我也想問你一件事，你是不是喜歡文老師??？”

    第20章 道林·格雷的畫像（17）

    顧以誠本能地看了看四周，服務員剛才已經收拾好出去了，戚風睡得很沉，沒有其他人聽到這句話。

    他回得很平淡，“路霽曉告訴你的？”

    殷玥立刻換上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