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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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先生常年待在室內,戶外鍛煉只限于每天半小時慢跑,膚色比一般人白一點,他又不可能做什么防曬,因此脖子上有一點曬痕,老羅馬上看出來。 曹仕建想了一下,大概是前幾天在文萊,出海參觀了那邊的油氣平臺。 出海 羅廣信現在聽到這兩字就頭疼。 想他們一個民營資本,又不是國家隊,用得著放著國內大蛋糕不吃,跑到人煙稀少的地方啃沙子 仕建,外頭現在不太平,你沒事還是少出去。你說那個文萊是去做什么,能源出口? 只是路過,和工作沒關系。曹先生當然知道合伙人在想什么,海外的油氣資源,上頭的油老大哪會讓私人觸碰。 呵,只是路過誰信啊!這家伙的做派,沒有人比老羅更清楚。 出海頭兩年,信建高科要么到處收購海外不良資產,要么去荒郊野嶺找些無人問津的礦坑,開始確實是到處撒錢當冤大頭,但今年一看光是伊朗進口鐵礦石一項,就不知道賺了多少,更別提去年跟投的海外鋰礦,據說持有方某齊礦業,去年下半年營收直接暴漲110%! 但是,賺錢歸賺錢,總不能整天跟基建狂魔眉來眼去,而忘了國內的老伙計吧 這么一想,羅廣信更加頭痛。 仕建,早些年你身體不好,你說凡事大家商量著來,我說行,我們兩個人,加上董事會,基本也夠用,后來你身體好了,上頭提出海,你又跟著往外跑,集團的事情你全都丟給我和余琮你看看外面現在的行情,哪里是我一個五六十老頭能玩得動的?從年初到現在,上頭拋了幾千億美債穩匯率,老百姓看著心里痛快,但這何嘗不是一種飲鴆止渴?只要美聯儲一開會,還沒宣布加息,我們這就人心惶惶,眼下央行又是逆行情大放水,市場的繁榮能維持到哪天?迎接我們的也許是高臺跳水,也許高臺跳水泥啊 曹仕建認真聽完,眼底有些笑意,廣信,沖著最后這句話,我覺得你還能再干十年。 你少給我灌迷魂湯。羅廣信揮了揮手,我那點宏觀水平,跟你們喜歡搞研究的不能比。要我說,國內就該讓工科生搞金融,半年上手,一年登頂,甚至讓外交官員去搞也行,總比現在這幫家伙強。 術業有專攻,我可比不上專業的學者。說完,曹仕建忽然收斂笑意,話鋒一轉:廣信,你接下來要如何做呢?讓我猜猜你想套現走人?你要去哪里,新加坡還是瑞士? 曹先生年輕的時候,因為某些原因,消化系統不是很好,后來雖然康復,說起話來還是沒什么沒力氣。 可就這么輕飄飄的一句,卻聽得羅廣信寒毛直豎:你放屁!我要走早就走了!會等到今天?你不看看今年人民幣貶值多少!我都被你壓迫了這么多年,到了這把年紀,想想退休都不行啊! 曹仕建看著羅廣信半晌不說話,等對方徹底冷靜,才慢慢道:原來是新加坡 是是是!是新加坡羅廣信對這個多智近妖的學弟簡直毫無招架之力,我不過讓家人多拿一本護照,我自己又沒移民,你試探我干什么?你是無牽無掛一個人,我還要一大家子要照顧,孩子想出去,我一個當父親的,能拒絕嗎 曹仕建的眼神變得捉摸不定,羅廣信以為他回憶起傷心往事,火氣頓時消了,拉住他的手,語重心長道:仕建,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你總躲在后面,就算你放心,股東們也不會放心,余琮固然是好,但他是你一手推上來,沒經歷過波折,真遇到大事,誰敢讓他出面? 曹先生其實沒什么悲傷情緒,他只不過眼看合伙人想掀桌子跑路,覺得不能把人逼得太狠,要知道,這年頭知根知底的優質苦力可不好找。 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又恢復成平時面無表情的模樣,雖然現在資本外逃,但人口紅利還能勉強維持,何況人民幣貶值也不全是壞事,一方面利于出口,一方面也賦予制造業轉型的機遇,我們發展的勢頭并沒有減慢廣信,我是實用主義者,像我這種人,不該這時候出現在大眾視野,你覺得我有能力力挽狂瀾,那是因為在特殊的時間節點有特殊的做法,當務實主義的紅利被吃完,一旦發展達到瓶頸,就會有人跳出來,挑剔起我從前的政策,將所謂的功勞貶低得一文不值,而無法貶低的功勞,也只會被當作是發展的必然性。 羅廣信被一通大道理說得啞口無言,正琢磨該怎么反駁,就聽到外頭有人敲門。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董事會新成員周余琮。 周余琮是曹先生早些年從某大型藥企挖來的科研帶頭人,曹先生深覺此人能力出色,四年提拔四次,從首席科學家、總經理特助,坐火箭一般提到總經理,今年更是直接將此人一腳踢進董事會,這人比曹仕建小一歲,坊間傳言,說是羅廣信拉攏中堅力量,和元老曹董打擂臺,其實背后的故事,只有這三個人才知道。 周余琮見到曹仕建,大步上前,熱情地緊緊握手:曹董,好久不見!我看您天天在外面辛苦奔波,也沒見著您曬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