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他這個樣子多少有些瘋了。 舒琬不理解舒澤近乎病態的心理,也不想理解,他亦無法代原來的舒琬去評價舒澤的所作所為。 只是這次舒澤要拉著他跳海,舒琬是真的心有余悸。郁恒章已經聯系好了專門負責刑事訴訟的律師,勢必要讓舒澤進去蹲一段時日。 希望舒澤在里面能早點想清楚,不然總有人在背后像個變態一樣關注著自己的一舉一動,舒琬不知道還好,知道了肯定會覺得不舒服。 當晚郁恒章回家,就提起了這件事。說律師已經整理好材料,準備正式提起訴訟了。 這里面還有個小插曲,舒澤大概是真的瘋了,在看守所里被審問時把能交代的都交代了。 除了他自己那些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霸凌事件,還說了這些年舒博群和劉曉莉如何偷稅漏稅、利用合同壓榨員工、侵吞公司公共財產、以及向上行賄的事。 他甚至連劉曉莉當年第三者插足舒博群的婚姻,二人聯手逼死舒琬的母親的事都說了。 也不知道他是從哪里聽來的。 這件事過去太久,無從查證,但其它的罪狀都還能找到證據。一家三口終是整整齊齊地待在了看守所里,各自等待訴訟開庭。 哄睡了舒宥宥,舒琬放下手里的繪本,輕手輕腳關掉燈,退出兒童房。 郁恒章給他熱了杯牛奶,看著他喝完。 早點休息吧。郁恒章洗好杯子出來,和舒琬一起回臥室。 這段時間郁恒章推掉了所有能推掉的飯局,恨不得能二十四小時照顧舒琬。 舒琬能看得出來,郁恒章要比他自己說的,更后怕他落水的事。 像是在害怕他會突然離開。 無論是哪種形式的離開。 坐在床上,留意到郁恒章的目光時不時黏在自己身上,本來準備躺下的舒琬遲疑了片刻,重新坐起身,湊近一點兒,仰頭看著郁恒章。 郁恒章立馬問他:怎么了? 舒琬眨眨眼:先生,您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呀? 郁恒章一頓:有這么明顯嗎? 舒琬點點頭:很明顯哦。 郁恒章垂眼看了舒琬一會兒,轉開視線。 很少見到郁恒章如此猶豫不決的時刻,舒琬拿出照顧舒宥宥的耐心,靜靜等著郁恒章開口。 郁恒章也從舒琬的眼睛里看出來了他平時和崽崽互動時的鼓勵目光。 郁恒章: 他揉了一把舒琬的頭發,停了停,低聲問道:那天,在船上,舒澤是不是和你說什么了。 這下換舒琬頓住了,郁恒章道:那個時候,你回頭看了我一眼。 然后您就覺得我聽到什么了?舒琬問。 郁恒章:直覺。 舒琬想了想,坦然道:舒澤告訴了我您三叔的事。 郁恒章的眸光微動,內心早有猜測。他注視著舒琬的神情,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他大概會說我城府太深,偽裝成性,不會對任何人付出真心? 哇哦。舒琬崇拜道,先生好厲害,全猜到了。 郁恒章: 郁恒章笑著搖頭,他抬手輕輕碰了碰舒琬的臉頰,向舒琬確認:那你呢?你會覺得我很可怕嗎? 舒琬已經給出了自己的態度,但他明白,郁恒章需要他親口說出那個答案。 他靠向前,抱住了郁恒章。 不覺得。摸了摸郁恒章寬闊的后背,舒琬道,一點兒都不。 我只是有點兒心疼。 每個人都會有不想讓別人、尤其是親近的人知道的秘密,說出秘密就像是交出自己的軟肋,會讓人失去安全感。 舒琬靠在郁恒章溫暖的懷抱里,抿了抿唇,說:先生,我也告訴您一個秘密吧。 郁恒章卻搖搖頭:不想說可以不說,這不是需要做出交換的事。 之前不告訴您,是因為我不愿意再回想起那些事,但現在我已經不怕了。舒琬從郁恒章懷中起身,他看著郁恒章的眼睛,認真道,那些過去,都是舒婉之所以會成為舒琬的原因。 昏黃的小夜燈下,舒琬握著郁恒章的手,從一個幼小失恃的孩童慢慢講起。 哪怕故事已經很簡略了,但講出這些不為人知的往事,還是遠比舒琬想象的要艱難。 就像郁恒章會擔憂舒琬怕他,舒琬在確定自己完全信任郁恒章的情況下,講到劉傲仁,也會小心觀察著郁恒章的神情,憂慮郁恒章會不會介意這段過往。 他們明明都是受害者,在袒露出內心最柔軟的地方時,也都害怕著被最親近的人審判。 保守秘密是人在成長過程中學會的自我保護方式,可人們又會渴望著,世界上能有另一個人愿意分擔自己的秘密。 在舒琬越來越小的聲音里,郁恒章接住了他秘密,也接住了他的過往。 緊緊擁抱著懷中的人,郁恒章埋頭在舒琬的頸側,全力確認著這個人的存在。 靜謐的臥室里,舒琬小聲問:先生呢?會覺得我的過去很不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