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舒澤看他:怎么,剛還和我說真心,現在就要自己打自己臉了? 舒澤攤開手道:哥,我都這樣了,還能把你怎么樣呢? 他打開手機:還是說你其實希望我把這條微博發出去? 舒琬拍了拍趴在身上的舒宥宥,站起身。 舒宥宥的腳踩在了甲板上,他拉了舒琬一把。舒琬看到舒澤即將要按下的手指,捏了捏舒宥宥的手,又松開。 他走到了離舒澤一臂遠的距離。 懸在發送鍵上的手指挪開, 舒澤費盡心思讓舒琬靠近他,又似乎真的沒打算再做其他事情。 反而很干脆地把手機交給了舒琬。 舒琬立馬刪除舒澤的微博草稿,又點開相冊,發現里面除了舒宥宥的照片,還有很多他和郁恒章的照片。有綜藝截圖,也有狗仔的偷拍,還有不少他們兩個人的分析貼截圖。 一陣寒意爬上脊梁,舒琬忍著惡心將這些照片一一刪除,身旁的舒澤看到了,卻也沒有阻止他。 舒澤靠近舒琬一步,忽然以很快的速度貼在他耳邊輕聲道:郁恒章都把私生子給你養了,你還說他是真心? 舒琬抬頭。 舒澤的唇角翹起,目光冰涼:你知道郁恒章的父親是被他三叔害死的嗎? 舒琬一怔:什么? 不然他怎么會讓他三叔這輩子都再也出不來呢?舒澤笑道,我們家又怎么會一點兒翻身的機會都沒有呢? 而我,又怎么會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 他的目光越過舒琬看向那個正在靠近的男人。 舒琬,你覺得一個能忍下殺父之仇蟄伏十多年,犧牲自己去完成一場報復的人,真的還有真心這種東西嗎? 舒琬也下意識向身后望去,看到了皺著眉快步向他們走來的郁恒章。 爸爸!舒宥宥搖了搖帶著兒童手表的左手,向郁恒章跑過去。 你怎么不長記性呢?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舒宥宥的背影和郁恒章的臉都在舒琬的視野里變得模糊。 他被一陣不容反應的力道帶向后方。 聽不太清的驚呼聲里,舒澤抱著他,直直撞開不知什么時候拆掉了卡扣的護欄,向后倒去。 舒琬,我早說過,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 墜入海面的最后一瞬,舒琬看到了向他伸出手的郁恒章。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渾身酸疼, 使不上力氣,胸口像是壓著一塊大石頭,喘息困難。 舒琬很久沒有過這樣的感受了。 漫無止境的寂靜里, 他掙扎著睜開眼,入目的是一片黑暗。 明顯不是郵輪客房的環境讓舒琬怔愣了一秒,他正要開口,適應了黑暗的眼睛描摹出一片掩埋在記憶深處的輪廓。 透骨的寒意順著舒琬的脊梁攀沿, 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時, 身體已經率先發出一陣戰栗。 疼痛遲緩地彰顯出存在感,舒琬被身后的傷口墊得輕呼一聲。他半支起身,狹小的柴屋里只有遠離草席的一邊木門破損,透出了半線月光。 借著這半線月, 舒琬的目光敏銳地捕捉到一片掩藏在黑暗里的衣角。 叫聲即將脫口而出時, 又被生生咽了回去。 惴惴不安的心徹底跌入谷底。 嘎吱、嘎吱。 一頓一頓的,是讓人聽了很不舒服的木轱轆碾壓過地面的聲音。 視線緊盯著地磚上一點一點靠近的影子, 舒琬已經徹底明白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了。 牙齒咬在舌尖上的疼痛沒能換來任何夢醒的機會, 輪椅停在了面前,頭頂響起原以為早已忘記的聲音:醒了? 手指止不住地發顫, 舒琬的頭皮一疼,他被迫仰起頭, 看到了那張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的臉。 劉傲仁連頭都沒有低,只落下眼皮,輕蔑地瞧著他, 陰沉道:明日去春香山, 你知道該準備什么。 頭發被松開, 舒琬跌回到草席上,一時沒能說出話。 好在夜已深, 劉傲仁沒有繼續找他麻煩的打算,而是又靜靜看了他一會兒,便轉動著輪椅轉身離開。 柴房的門關閉后許久,舒琬撐著地的胳膊才動了動。他用已經發僵的胳膊扶住身后的墻,想要站起身,結果發現自己的腿已經軟了。 宕機許久的大腦遲緩地轉動,舒琬暫時放棄站起來,他撩起長袖,解開衣袍,檢查身上越來越疼的傷口。 大致看過后,差不多可以確定,他回到大梁了。 回到了墜入春香山后山小河的前一夜。 這日劉傲仁突然發瘋,拽著他,要將他的頭發絞斷,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樣的折辱,舒琬自是不從。 可孤身一人在劉府,從不從的,又不由他說了算。 最后他還是被三名小廝壓著,親眼看著自己的頭發被一縷一縷剪斷,滿身是傷的被扔進了柴房。 原本這種情況,沒個三天,他是出不去的。但今日恰巧劉傲仁的朋友上門,邀請他共去春香山賞景談詩。 劉傲仁答應了。 說是賞景談詩,這些人卻都是沖著舒琬來的。 自劉傲仁斷腿,性情大變,對身邊的人動輒打罵,往日翩翩公子的形象維持不住,見識過他本性的舊友漸漸遠離,留在他身邊的只剩些狐朋狗友,每日不是邀劉傲仁去吃酒,就是去其它人少的地方找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