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合活 第26節
同樣是心智不健全的瘋子, 薛小年打小就沒受過什么苦。薛國祥和唐芽為了自己孩子沒少cao心,說句不夸張的, 真算得上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吃喝不說是優質, 也是葷素搭配營養充足, 硬是讓這小子竄個兒竄得比同齡人快一倍。 但趙紅玫這樣的境遇和狀態,嚴律卻已經見慣了——薛清極的每次轉世未必都有薛家這樣的爹媽,如果生的年代不好, 過得比趙紅玫還倒霉。 “那幫水溺子到底是發什么瘋!哎, 要不是為了這瘋子,我絕對不會下水的, ”肖點星這會兒還在后怕,說話也又多又難聽, “你到底為什么非得往那江里跳???” 趙紅玫跟不知道他這個人存在似的,邊玩起自己的頭發邊神經質地左右看,只是看幾眼就還要回頭盯著求鯉江。 江中此刻已歸于平靜,除了岸上還有些正在被嚴律靈火焚燒的幾塊孽靈殘塊外已沒有了水溺子的蹤跡,趙紅玫卻還癡癡看著。 嚴律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趙紅玫被打斷了視線,木訥地看向他。嚴律問:“為什么要下求鯉江,是因為你女兒徐盼娣在江里嗎?” 他問的很直白,趙紅玫卻并不顯得悲傷,她咬著自己發尾笑了幾聲,指著江中道:“我要下去,那下面很多人,很多東西,都說要幫我,他們都是好的,不會害我?!?/br> 這幾句話說的胡旭杰等人毛骨悚然,紛紛看向求鯉江。隋辨因為布陣已精疲力盡,趴在草地上虛弱道:“那底下除了水溺子就是塑料袋垃圾,哪有人???” “在她眼里,活著的人更像怪物吧?!毖η鍢O看著趙紅玫,見她說起江中的事情時興奮異常,自己也忽地笑了,“有趣,她竟然是主動獻出了自己這軀殼的?!?/br> 董鹿愣了愣:“你的意思是,她主動將孽靈引進體內?原來如此!所以她被寄生的程度這么深卻沒被發現,她的魂兒并不排斥寄生的孽氣,甚至還主動遮掩……” “再加上她體質特殊,靈力混亂,極易擾亂視線?!眹缆傻?,“這情況確實少見?!?/br> 董鹿卻在捋了捋前后關系后覺得不對,眉頭皺起,也蹲下來問趙紅玫:“你怎么會想起往江里去,是誰告訴你那幫孽畜會幫你的?” 趙紅玫見她是個小姑娘,眼神恍惚地伸手要摸她的臉,旁邊肖點星現在看到她伸手就害怕:“她之前那些異變的手也要摸我臉來著,結果是想弄死我!” 董鹿起先一僵,但卻沒有躲開,反倒拉住趙紅玫的手放在了自己臉上。 “盼娣,妞妞?!壁w紅玫咧著嘴笑了,胡亂地喊著,“你又長大啦,又長大啦,要帶mama走哇?!?/br> 這瘋子是把董鹿當成了徐盼娣,哪怕二人沒有任何相似,甚至連年齡都相差甚遠。 董鹿鼻頭微酸,放柔了聲音:“是誰指引你去江里的?那可不是人該去的地方,里頭的東西也不是人該接觸的東西?!?/br> 趙紅玫像逗小孩兒似的輕輕掐了掐董鹿的面頰,隨后神秘道:“媽告訴你,這世上真的有神仙!神仙什么都知道——” 她話尚未說完,極遠處的小樹林中忽然傳出一聲雀鳥的夜啼。聲音如悲似泣,在深夜中十分凄厲。 求鯉江自從前兩天水溺子群魔亂舞了一回后,夜里就比墳地都安靜,這鳥啼顯得格外突兀。 趙紅玫渾身一震,猛地住了嘴,撫摸董鹿的手也驟然抽回,臉上露出恍惚又痛苦的神情,胸口急速起伏,脖頸處剛被卸掉了穢肢的地方又開始變形。 “不好!”孫化玉大驚,急忙和另一個醫修一起將趙紅玫按住,一個用靈力壓制一個撥弄她頭頂的銀針。 不需要嚴律示意,胡旭杰在聽到鳥啼時就已竄了出去。他雖不似其他妖族那樣懂術法,卻極擅rou搏,奔跑時有驚人的爆發力,轉臉就已到了十幾丈開外,肖點星跟在他身后追也追不上,只能墜在后頭喊:“咋了,什么,這大晚上的讓不讓人活了!” 銀針的擺弄看似不費力,實則也耗損孫化玉不少靈力,他檢查了一頓后已有些出汗:“她體內被寄生的部分好像忽然發作了,奇怪,我還以為這兩邊兒都達成合作共同變異了呢,怎么這會兒鬧起了內訌?” 嚴律沒想到這小子長得斯斯文文一副文化人的模樣,用起比喻卻如此形象又缺德。 他俯身用手點了下趙紅玫的額頭,試探性灌注進一些自己的靈力,發現這殼子里混亂堪比菜市場,他的靈力進去就被蠶食干凈了:“這寄生的程度太嚴重了,得盡快處理一下?!?/br> “你想怎么處理?”薛清極忽然開口,“還能耗損多少來處理?” 嚴律聽出他語氣中的古怪,詫異地瞧了他一眼,還未開口,那邊胡旭杰就夾著肖點星跑回來了。 董鹿見他兩人完好無損先是松口氣,繼而又問是否發現了線索。 “完蛋玩意兒,跑那么慢還非得跟著?!焙窠芟訔壍貙⑼轮囝^喘氣兒的肖點星丟在地上,自己則從兜里掏出用衛生紙包著的一團東西,“真是邪了門了,老子這速度也是仙妖兩道掛的上號的,竟然沒追上!只看到仿佛有人,甩著舌頭就不見了,見我追的緊,還打算暗算我——好吧,算這小子有點用,幫我擋了一下?!?/br> 肖點星跟他的難兄難弟隋辨一道趴在地上,聞言支棱起脖子,得意道:“多虧我聰明,臨走前順了件鹿姐的帶來的匕首,雖然趕不上劍好用,但用劍風沖散一下那幾個狗日的丟來的暗器倒是還行!” 還心心念念他沒劍用這茬呢。 胡旭杰拆開那個衛生紙團,里邊包著三根鋼釘,個個兒得有一指長,幾人分別拿了看,孫化玉放在鼻尖嗅了嗅,立即皺眉:“好像用藥浸泡過,這味道很熟悉,應該是用來延緩靈力運作的。好歹毒,要是真扎到你身上,當時你就要因為經脈不暢而血氣翻涌,麻煩就大了!” “也不至于吧,”胡旭杰撓撓頭,“本來我靈力也不咋地,經脈也不老通暢,扎一下就扎一下唄?!?/br> 孫化玉:“……哎,真羨慕你,心比臉都大?!?/br> “竟然真有人插手小堃村的事兒!”董鹿將前后事情一聯系,又驚又怒,“這鳥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趙紅玫要說出些什么時來。這也就算了,今夜大陣運作的好好的,水溺子卻在水下二度融合直接上岸,明顯是奔著趙紅玫來的,好像都是為了不讓她跟我們過多接觸,這不是很奇怪嗎?是有人怕她真說出什么,因為她真的看到且知道什么?!?/br> “難道真的跟仙門之前折損的人手有關?”隋辨也急了,“可惜趙紅玫是個瘋子,這咱們怎么問的出來?” 幾人的目光又看向趙紅玫,見她雖又被孫化玉強行用針按住了體內混亂的靈力和因為寄生而產生的排異反應,但依舊面色蠟黃,時不時抓撓一下身上曾長出穢肢的部位。 確實不像是個能說話的樣子,都瘋成這樣了,竟然還怕她說漏嘴。 薛清極默默觀察著趙紅玫的舉動,見她確實不像是有再開口的意思,這才轉了視線,去看嚴律。 嚴律自剛才起就在琢磨那三根鋼釘,起初只拿著一根看,這會兒其余人都已經將重點放在了趙紅玫身上,他卻將剩下兩根也拿了過來,用衛生紙捏了一個個檢查,臉上的表情也逐漸變得難看,眉間折痕加重,最后竟然捏起一根鋼釘,在自己的指尖輕輕一劃。 薛清極眼疾手快去拉,即便這樣也慢了一步,嚴律不過是輕輕觸碰了鋼釘的尖頭,拇指竟然立即破了道長口,開始向外涌出血水。 胡旭杰被這邊的動作吸引了目光,大驚:“哥!你流血了!” 嚴律看著手上向外流血不止的傷口,仿佛并未感到疼痛,只沉聲道:“大胡,聯系佘龍,讓他現在就查老堂街這三日內有沒有行蹤不明的妖,查到后不必報給我,直接找到捆起來,等著我料理完這邊的事兒就過去?!?/br> “祖宗?這是怎么了?”董鹿極少見他這副模樣,不由愣了愣,但還是先關心嚴律的傷,“這釘子上具體有什么成分都不知道,您怎么能這么劃自個兒呢?!孫化玉,快,把你那什么什么止血的藥拿來!” 孫化玉趕緊去找,嚴律卻擺了擺手,血珠順著滴落下來也并不在意。 他從口袋中摸出煙,卻發現煙早已被打濕沒法再抽了,只能作罷,略微吸了口氣,對董鹿沉聲道:“這三枚鋼釘上有妖族留下的氣息,大約是為了讓這玩意兒更鋒利迅速才以靈力裹挾擲出。雖已極力隱藏,但這效果騙不了我?!?/br> 這話說完,董鹿的臉色立即變了。 一件事關仙門弟子不斷慘死的案子竟然牽扯進了妖族,難免會讓人多想。 氣氛頓時凝滯,剛才還在水中互相打撈對方狗命的一行人此刻立即再次意識到他們并不相同,仙門與妖族,從一開始就尿不到一個壺里。 胡旭杰張了張嘴想說話,董鹿卻抬手止住了他,正色道:“好,我知道了。但現在一切都不明朗,妖族并非只有老堂街的那些,未必就是祖宗您這邊兒的妖參合進來了,況且只是氣息,還說明不了什么?,F在最關鍵的是搞清楚趙紅玫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解決小堃村的事情?!?/br> “對!”胡旭杰頭一次這么支持仙門弟子的發言,“我也這意思,我也這意思!” 嚴律將鋼釘重新包好遞給董鹿:“拿著這個去給你們老太太復命,告訴她,我這邊會有個說法?!?/br> “仙門的事情就由我來應付,但門中關系復雜,我只會告知老太太,讓她來做判斷。今天跟來的人要是有誰多嘴,我也不會輕饒?!倍箤ψ约簬淼膸兹司娴?,繼而又對嚴律露出些許笑意來,“……從小到大,您總是能給說法,我知道的?!?/br> 隋辨和肖點星這才反應過來剛才這一系列的話意味著什么,隋辨甚至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都還在查呢,還沒查明白呢!” “行了,”肖點星不耐煩道,“不就是仨釘子嗎,搞不好哪兒來的呢,還是先看看趙紅玫吧,我咋越看她越不對呢?” 嚴律心里發沉,這些小輩兒的嘰嘰喳喳除了能讓胡旭杰這種萬事不想過腦子的二傻子心情好點外,并不能讓已經活膩歪了的他有一點緩和。 他對妖族的掌控力早不如以前,其實哪怕就是以前在彌彌山時,也不是所有妖都愿意跟著他的。 各懷鬼胎而導致糟心事發生的情況他見多了。 薛清極依舊負手站在一側,以古語在嚴律耳邊低聲道:“何必發愁呢?就算真是妖族所為,查出一個就廢掉一個,總能到頭的?!?/br> 嚴律抱著肩膀,臉上的表情淡了下去,無論是不耐煩還是心事重重的樣子都沒了,只是平淡了下去,沒有波瀾道:“不是煩心,只是膩了?!?/br> 薛清極微頓了下,還未說話,那邊趙紅玫又出現了異狀。 她身上那些穢肢被卸掉后留下的痕跡發起紅來,像一大片濕疹,在趙紅玫不斷的抓撓下越來越明顯,越明顯就越癢,就這么會兒功夫,趙紅玫竟然把自己露在外頭的皮膚抓出一道道紅痕。 孫化玉急了:“應該是剛才寄生的部分猛地發作,才開始出現這類‘虛病’。我需要把她帶回車上,兩個醫修一起施針,穩定她的狀態?!?/br> 趙紅玫這樣子十分滲人,如果就此不管,她必定會把自己撓成個血人。 “我看看,”嚴律蹲下身,左手覆蓋住趙紅玫的額頭,靈力灌注后當即道,“你準備一下,我先拔孽——” 他話音未落,還在滴血的右手被薛清極猛地攢住了手腕。 這人本就是個握劍握慣了的,把嚴律的手攢得死緊,竟然沒讓他移動分毫。眾人驚訝地看向他,薛清極臉上帶著點兒意味深長的笑。 “她被寄生的部位過多過重,自己魂體脆弱,身體也沒有經過修行,畢竟只是凡人軀殼,哪怕是強行拔孽也承受不了,不如先用仙門的法子溫養,至少保她不會繼續加重?!毖η鍢O道,“況且我認為,以妖皇現在的狀態,已經不適合再進行如此深層次的拔孽了?!?/br> 胡旭杰原本見他敢這么跟嚴律比劃,正要發火,聽到這句卻愣了:“什么意思?” 嚴律眼神一變,要抽回手來,布滿云紋的右臂卻被薛清極牢牢把住。他慢慢地掰開嚴律握成拳的手指,用自己的手指按住了他還在滴血的拇指指腹,溫聲道:“你這是握刀的手嗎?我看現在倒還沒有屠戶有力。怎么了,耗損過度?妖皇變弱了許多?!?/br> “耗損?什么耗損?”胡旭杰愣了,“哥,他什么意思?” “……給你好臉兒了是吧?”嚴律直起身看著薛清極,“來來,你有劍了,咱倆先來打一架!” 薛清極依舊是笑,只俯下身湊在嚴律耳邊,用極小的聲音道:“我現在的確是半廢了,但卻是事出有因。妖皇是為何呢?我也奇怪,這些小孩兒和你的侍從竟都沒看出來,你早已沒了味覺。上午時不過是給一個孩童拔孽,右臂便開始遲鈍,以至于要用擦手來掩飾僵硬,你這樣的手,還怎么握得住刀呢?” 嚴律的心中一陣巨顫,這么多年他從未與人提起過這些細節,沒想到這才幾天,就被這死了千年的土老帽給看出來了。 他的猛地看向薛清極,眼神里帶著警告。 “妖皇不必驚慌,我只是猜一猜,但看你這模樣,我應該猜的不錯?!毖η鍢O瞇起眼來,笑得十分溫和。 嚴律原本覆蓋在趙紅玫額頭的左手驟然收回,以一個驚人的速度掐上了薛清極的脖頸,用古語道:“你是死的久了,忘了挑釁我會有什么下場吧?” 旁邊董鹿和胡旭杰等人正拽著孫化玉和肖點星追問嚴律耗損的事情,余光瞥見這倆人劍拔弩張,頓時麻爪,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先拉開哪一個更好。 薛清極不閃不躲,微笑著任由他卡著自己的脆弱命門,柔聲細語道:“你瞧,我并沒有將事情告訴他們,是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考量,所以我順著你來了?,F在輪到妖皇順著我來了,我很好說話的,只需妖皇跟我服個軟罷了?!?/br> 他這語氣模樣,幾乎立刻讓嚴律回憶起千年前在彌彌山時的日子。 這仙門教出來的人模狗樣道貌岸然的弟子,最喜歡逮住他這些小辮子,然后用鈍刀子一樣的語氣和他“協商”。 用鉞戎的話來說——“你可真是個黑心爛肺的玩意兒??!” 嚴律用刮刀一樣的眼神將薛清極看了一遍,心里卻逐漸升起點兒無奈,隨后竟后知后覺地又多出了些許松弛。 這些事兒從沒人知道,今天卻不一樣了。 心里雖松動,嚴律的手卻沒遲疑,拇指在薛清極的鼻子上用力搓了一把,惡狠狠地笑了,也小聲道:“又流鼻血了吧?你現在何止是半廢了,簡直就是個廢人,還跟我裝樣子呢?等著吧,有你頭疼失眠的時候?!?/br> 說罷將他推開,自己甩了甩手站起身,還沒說話,胡旭杰就撲了上來。 一人高馬大渾身腱子rou的大老爺們扒在嚴律身上,號喪似的叫道:“哥!你竟然從來都沒跟我和小龍提過,是不是不相信我倆?你好狠的心,要是早點兒跟我倆說,我倆肯定、肯定——” “滾!”嚴律把他從自己身上揭下來,“姓薛的一個死了多少年的死鬼說的話你都信?是有耗損,但沒那么嚴重。但他說趙紅玫受不了拔孽也有道理,要換個柔和些的處理方式?!?/br> 薛清極揉著鼻子,聽到“死鬼”二字挑了挑眉頭。 “祖宗,你是該早說的,這回我同意大胡,”董鹿道,“事關仙門,不能只讓你費力。早上你已經在周家耗損過,剛才又在江中動了靈火和刀,我看這樣,趙紅玫既然是自己接納被寄生的,那就不可能輕易拔孽,否則你倆都要出事。讓孫化玉想辦法,他們家就是吃這碗飯的?!?/br> 孫化玉立即道:“分內之事!嚴哥,你先休息,我剛才又檢查了趙紅玫的狀況,我們兩個醫修一起施針,是可以壓制寄生繼續發展的,她這情況就算你真給她完全拔除了,人估計也就不行了,不如仙門先來緩解調養,隨后等你有余力時再略作清理,減少一下寄生范圍就很不錯了?!?/br> 之前仙門就有過修士因被寄生太久太深,在清理掉寄生的部位后依舊廢了的先例,普通人是承受不了這種魂體殘缺的痛苦的。 “對,就這么搞?!毙c星道,“省的妖族瞧不起仙門!” 說一半兒被隋辨捂著嘴拉走了。 見幾個小輩兒難得這么有想法,嚴律也沒好再多說什么,他確實折騰了一天有些疲憊了,拍了拍還在跟他置氣的胡旭杰的狗頭,默認了這個處理方式。 戶外不是治療的好場所,又加上剛才的偷襲,孫化玉和另一個醫修聯手先用舒緩的藥給趙紅玫服下,等她昏昏欲睡時才架上車,準備先將人就近送回徐家,看看能不能在徐家借個地方施針。 嚴律一上車就找了個靠窗的座位,抱著肩膀歪著頭閉上眼,壓根不搭理自己旁邊坐著的薛清極。 薛清極倒是好脾氣,飄飄然地上車,神態自若地坐在嚴律身邊兒,也不管這位妖皇的臉有多臭,竟然還能硬掰過嚴律的手,在嚴律難以理解不能相信的目光中審視了一下他拇指上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