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3月4日

    第二零一章·原來

    京城秋夜，萬家燈火。

    十一假期即將開始，路上車流如織。

    唐曼青把車開進車位，領著女兒思思上樓，打開門，一股飯菜的香氣就飄進了鼻子。

    「好香??！」李思思一把扔了書包，一溜煙沖進廚房，看見桌子上已經擺著四道菜，一個涼拌菜，一個熏醬品盤，一個什錦罐頭，一個手撕燒雞。

    「媽，今天什么日子??？這么豐盛？」李思思伸手就要拿一片火腿吃，很是好奇。

    唐曼青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女兒身后，「啪」一下打她在手上，喝道：「洗手去！」

    李思思手一縮，趁母親不注意，到底拈起一片粉腸吃到了嘴里，這才笑嘻嘻的去洗手，邊洗還不忘問：「媽，你還沒說呢，今天到底什么日子??？」

    「不是什么日子，你哥回來了，給他接風！」唐曼青把螃蟹和基圍蝦上鍋蒸上，接著把燉好的排骨、鯉魚盛了出來。

    「沒看見我哥，他沒在家??！」李思思聞言很是興奮，里外屋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李思平。

    「出去見同學了，一會兒就回來了?！固坡鄿蕚溟_始炒菜，一道rou末茄子，一道青椒土豆片，炒好就可以開飯，「思思，快給你冰姨打電話，告訴她飯好了來吃飯！」

    「好咧！」

    李思思趕緊拿起話筒撥通了凌白冰的手機，鈴聲響了五下還沒人接，她正要放下，電話接通，凌白冰的聲音傳了出來，「喂，青姐，飯好啦？」

    「冰姨，是我，思思，我媽讓我告訴你，飯好了，快來吧！」

    「啊……是思思啊……行，姨馬上就過去……啊……掛了啊……」

    「好的冰姨，一會兒見！」李思思扣上話筒，小跑著進了廚房，「媽，剛才冰姨接電話的聲音好奇怪，好像喘的挺厲害的呢？」

    「跑什么步，她那是做運動健身呢！」唐曼青不禁莞爾，「快去準備碗筷，搬幾個凳子來?！?/br>
    「都誰來??？」

    「咱們家三口，你冰姨，黎阿姨，還有你哥同學，這是幾個人？」唐曼青故意考女兒。

    「媽，我都上二年級了，你還考我查數兒呢？」李思思翻了個白眼，徑自去搬凳子。

    唐曼青搖頭笑罵：「這臭孩子！」

    兩道菜炒完，正往出端螃蟹和蝦的時候，凌白冰到了。

    「冰姨！」李思思沖了出去撲進凌白冰懷里，隨即看到了后面的李思平，接著叫了聲「哥」，又是一個箭步，沖進了他懷里。

    「小丫頭你又長個子啦！」李思平被小妹撞得一晃，半年多不見，李思思已經快到他肩膀了，才八歲多的孩子，就這么高，以后肯定也是個大高個子。

    「嘻嘻，mama喂的好，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李思思一臉調皮，「程jiejie呢？不說跟你在一起嗎？」

    「公司臨時有事，一會兒就來?！估钏计饺銎鹬e來臉不紅心不跳的。

    「噢！」李思思不以為意，「哥，回來給我買禮物沒？」

    「沒，回來的太著急了?！估钏计綋蠐项^，看小妹不開心了，這才笑道：「買了，喏，看看這個喜不喜歡？」

    「這什么呀？」看李思平從包里掏出來一個小盒子，李思思好奇打開一看，原來是一塊小石頭，上面有天然的彩色紋路，晶瑩透亮，煞是好看。

    「這是我在舊貨市場買的，上面的圖案像是個小孩兒，我就買回來給你了?！?/br>
    李思平這次回來唯一帶的禮物就是給小妹思思的，至于諸女，他自己就是最好的禮物。

    一陣熱鬧寒暄后，李思平被meimei纏著去弄電腦，凌白冰過來幫唐曼青打下手，兩女在廚房竊竊私語起來。

    「怎么著又干了一次？不是說好了留著力氣晚上再做嗎？」菜都準備妥當，唐曼青擦了擦手，打趣凌白冰，「還差點讓思思撞破，你想什么呢？」

    「我也沒想做，思平他沒忍住，讓我跟妍姐又換了身衣服，思思打電話那會兒，我……我跟妍姐正被他從后面干呢……看號碼以為是你呢，誰知道是思思……」凌白冰小臉微紅，煞是好看。

    「妍姐呢？她也上場啦？」

    「被干了半天，不過就我來了一次，接著就被電話打斷了」，凌白冰用碗盛飯，「妍姐在樓下呢，我們沒一起上來，打了個時間差。程璐公司確實有事兒，你走沒一會兒她就走了，思平給她打過電話，說讓咱們先吃，她能趕上算，趕不上就在公司對付了?！?/br>
    「這丫頭真是個事業心重的，咱們比不了?！固坡帱c點頭，「你那個教導主任當著可還行??？受沒受欺負啥的？」

    「誰敢欺負我？」凌白冰輕輕一笑，「我這天天換衣服似的換車買首飾買名牌，大家都知道我有錢，沒人敢得罪我，今天去機場前，還懟了一個老教師呢！」

    「不受欺負就好，不過也別太張揚了?！?/br>
    倆人絮語閑聊，門鈴聲響起，凌白冰趕緊去開了門。

    「妍姐你也配個家里鑰匙得了，每次來還得按門鈴?！沽璋妆端酥?，卻一點都不顯得突兀。

    「咋的，他的女人得人手一把鑰匙??？」黎妍很直接，兩人一起久了，彼此對脾氣，說話也不顧忌什

    么，「這是她唐曼青的家，我配個鑰匙算怎么回事兒，再說了，我是鎖，我干兒子才是鑰匙！」

    「就你歪理多，今晚讓他的大鑰匙好好開開你的鎖！」凌白冰聞言好笑，在換鞋的黎妍屁股上輕拍一記，「青姐這里家伙事兒多，你等晚上的……」

    「別吹牛，到時候誰求饒還不一定呢！」黎妍直起身就在凌白冰臉上親了一口，絲毫不在意李思思就在一旁。

    「黎阿姨！」李思思和黎妍終究不如和凌白冰那么熟稔，所以沒撲進懷里，而是站在客廳笑著打招呼。

    「思思乖！」黎妍沖思思擺了擺手算是打招呼，她對小孩子本來喜歡的就有限，自己的女兒都是長大了才重視起來的，對思思這么大的小孩子，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表達喜歡。

    「開飯吧！」李思平從沙發上站起身，摸了摸小妹的頭，來到餐桌坐下。

    「還別說，有點兒一家之主的意思了?！估桢χ谒磉?，大腿輕輕蹭著干兒子的膝蓋。

    「快別起膩了，還沒膩味夠??？」唐曼青坐在黎妍身邊，擠了她一下，小聲嘀咕了一句。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呢？一下午讓人干三次高潮？」黎妍撇撇嘴，「我就車上來了一次，其他時間都在陪太子讀書……」

    「我那兒有藥，你現在去抹點兒？」唐曼青一臉揶揄之情。

    「一邊兒去！」看思思跟著凌白冰洗完手過來了，黎妍不再說那些話，等凌白冰和李思思落座了，拎起筷子道：「思思，你就不問問你哥，這么久不回家，干什么去了？」

    「對啊，哥，你死哪兒去了這半年？你不要我媽跟我了？」李思思倒是直接。

    「李思思，怎么說話呢！」唐曼青給了女兒一下，卻也等著李思平的答案。

    「呃……」李思平沒想到黎妍會攛掇小妹發問，他感覺到身邊的凌白冰將一條腿壓在了自己腿上，便一邊輕撫她那修長的大腿，一邊笑著解釋：「這半年吧……」

    他大略說了這半年的去向，沒有說復仇啊潛伏啊之類的意思，就是去H 省J市找了份工作勤工儉學，因為工作需要沒法回來，這次回來是借口同學國慶結婚才請了兩天假，后天就要起早趕回去。

    三女都是知道他心中那個塊壘的，不用細說，也知道他算是潛入了敵營，其中危險和難處，可想而知。

    唐曼青轉過頭看著繼子，眼中滿是憐惜，「怎么去之前不跟姨商量一下呢？」

    「商量什么，我就怕跟你商量了你不同意，所以才沒說的?！估钏计接行┎缓靡馑?。

    「那你也得告訴我們一聲啊，不然多讓人惦記?！沽璋妆o情郎夾了塊排骨，語帶嬌嗔。

    「是啊，以后這種大事，不能輕率決定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要懂得?！?/br>
    黎妍也有些跟著擔驚受怕。

    「嗯，我明白?！估钏计节s緊點頭表態，表示以后不會了。

    「那……工作怎么樣，辛苦嗎？」凌白冰在旁邊關心問到。

    「還成，跟我想的不太一樣，不過能應付過去，我們部門領導對我還挺好的?！?/br>
    李思思惦記著魔獸世界里自己正在升級的人類法師，飛快扒拉兩口飯就下了桌，她一走，幾個成年人的聊天才算是放開了。

    「你在那兒有沒有危險??？要是不行的話還是回來吧！你說咱們現在日子過得這么好，可別冒那無謂的風險了?！惯@是唐曼青在規勸。

    「一個人在外，也跟上學差不多，身邊連個知心的人都沒有，得挺難熬的吧？」這是凌白冰在傷感。

    「不行的話，我就過去陪你吧？反正我在哪兒都是給人看病……」黎妍則是直接扔出了解決辦法。

    「不不不」，李思平連忙擺手，他握住黎妍的手，有些動情，「我不想跟你們聯系太多，也不讓你們知道，就是怕影響到你們……」

    「你們都是我的命根子，誰受到傷害我都受不了，現在這種局面挺好的，我這個假身份沒人知道，跟你們也聯系不到一起，至于危險你們不用擔心，二叔幫我聯系的人都在那邊，保護我人身安全是沒有問題的?！?/br>
    李思平最后的話給幾女吃了定心丸，「我現在已經過了內部審核，算是正式打入敵人內部了，我通過遲燕妮布局，自己不親自下場，除了背后收集信息外什么都不做，不會有什么問題的，你們放心?！?/br>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固坡帱c點頭，總算是放下心來。

    「嗯，我相信你?！沽璋妆鶢恐槔傻拇笫仲N在臉上，一臉依戀。

    黎妍則說道：「要是有什么事兒解決不了就告訴我，干媽舍了命不要，也不讓你受委屈?！?/br>
    「就你能，就你能！這會兒提什么干媽？是「干」得不夠的意思嗎？」唐曼青不樂意了，她是最得黎妍喜歡的，也最敢開黎妍的玩笑。

    「當然了，一會兒我要吃頭一鍋?！估桢z毫不在意兩女的調笑，自然而然的摟住李思平的胳膊，「好兒子，一會兒先caomama，噢！」

    「好！」李思平抬手捏了捏干媽的鼻子，笑道：「說完我了，說說你們吧！我聽說凌姐當教務主任了？」

    「嗯，開學才提的」，凌白冰吃

    了半個螃蟹基本就飽了，坐在那里專門給情郎扒螃蟹，將剔好的蟹rou一塊塊放在他碗里，「原本還怕自己干不了，現在發現也就那么回事兒，沒什么難的，用心就是?！?/br>
    「小冰可厲害著呢！開學到現在收拾好幾個刺兒頭了，現在管的大家服服帖帖的，一碗水端平，誰都服氣?！固坡嘧钪狼闆r，很多主意還是她幫著研究出來的，自然一清二楚。

    「對了，思平，姨現在有個事兒，我跟冰兒和妍姐都商量過了，現在正好問問你的建議」，唐曼青也吃的差不多了，她和凌白冰一樣，注重養生，晚飯本來就不怎么吃，「現在搞領導干部年輕化，有機會到地方上任實職副廳，我有些拿不準，想聽聽你的建議?！?/br>
    「您說說您的想法?！?/br>
    「我考慮吧，我要是下去的話，我是女干部，還有妍姐家幫襯，未來肯定能有發展」，唐曼青說著自己的想法，「可是下去的話，肯定不能在京城，思思也就沒人管了，就算有冰兒和妍姐，那畢竟不是親媽，多少還是不一樣的?！?/br>
    「這些是問題，不過也不是問題?！估钏计綋u搖頭，「最關鍵還是你自己想不想，想，就去做，至于困難，想辦法解決就是?！?/br>
    「思思這塊，你可以考慮帶到地方去上學，也可以考慮留在京城，然后你來回跑，遠近不是問題，遲燕妮都租私人飛機了，你要是真有這個需要，咱們就自己買一個?！?/br>
    「真的假的？」幾女有些難以置信。

    「我也是才知道不久」，李思平吃了一個半螃蟹，吃了點兒蝦rou，「反正我覺得這些都是細枝末節，最重要的是，你想做，那就去做，什么叫幸福？幸福不就是心想事成嗎？」

    「嗯，你說的也對」，唐曼青點點頭，「我倒不是想當多大官兒，我是聽妍姐說起來，咱們家大業大的，官場上卻沒個自己的人，這樣終究是被動的?！?/br>
    「您要是不是發自內心的渴望權力，那就別費這勁兒了?！估钏计匠槌鲆粡埣埥聿亮瞬潦?，「官場上的人也不是生來就有派系的，咱們可以拉攏、可以培養，沒必要非讓自家人親自上陣，就跟經商做買賣一樣，完全靠家族維系，是不健康的，也做不大、做不強?！?/br>
    「這進社會了，就是不一樣?！估桢行└锌?，李思平一番分析，條分縷析，頭頭是道，切中要害，解決問題，這是學校里學不來的。

    「那行，那我就不去了，這個局長當到底得了！」唐曼青也很是欣慰，笑著點頭，斷了下去掛職鍛煉的念頭。

    「干媽現在醉心學術，青姨你胸雖大卻沒有志向」，李思平一番話惹來繼母的嬌嗔和輕捶，笑著鬧了一會兒這才說道：「倒是凌姐這塊，如果有心的話，不妨往上走一走，當個校長什么的，也不是什么難事兒?！?/br>
    「可得了吧！」凌白冰翻了個白眼，「我現在這樣，都有不少人議論我是靠美色上位呢，當校長不被人傳瘋了？」

    「我現在就挺好的，工作不忙不累，生活有滋有味，沒事兒寫寫博客，管它是是非非？」

    「寶貝兒你這詩吟的太好了！」唐曼青隔著桌子給凌白冰點了個贊。

    「嗯，寶貝兒最棒了！」黎妍也跟著起哄。

    「寶……」

    「不許你叫！煩不煩人！」凌白冰被弄得俏臉微紅，有些掛不住面子了。

    「叮咚！」門鈴聲響起，唐曼青趕忙起身去開門，邊走邊道：「璐璐這妮子有口福啊，總算趕上了?！?/br>
    開了門，程璐風塵仆仆的進來，和眾人打了招呼，便洗了手坐到桌邊開始吃飯。

    她吃了小半碗飯和凌白冰給李思平扒好的蟹rou蝦仁，肚子里有了底兒，這才放慢了吃飯的速度，「可餓死我了，早飯我就沒吃，中午跟你們在一塊兒也餓著，都餓過勁兒了！」

    「工作再忙，這飯可得吃！」唐曼青給她倒了杯熱水，「身子是自己的，弄壞了沒人能替你受罪，賺再多的錢，這健康可是買不來的?！?/br>
    「是啊，以后別這樣餓著自己了，按時吃飯，聽見沒？」黎妍也在旁邊幫腔。

    凌白冰捅捅李思平，見他微笑不語，這才笑道：「你生病了，該有人心疼了！」

    「沒辦法的事兒」，李思平笑了笑，「很多時候不是不想吃飯，是想不起來，工作忙起來，廢寢忘食才是常態，你們肯定也都這樣過。只能說盡量避免吧！」

    程璐笑著點頭，給了李思平一個媚眼兒。

    「青姨，我見著李玉寧了?！怪T女笑聲中，李思平放下筷子，走到唐曼青身后，讓她靠在自己懷里，輕聲說道：「她在H 省人民醫院當醫生，碩士畢業了?！?/br>
    「哦……」唐曼青一愣，隨即問道：「邱玉蘭呢？知道干嘛呢嗎？」

    「不知道，還沒問到，不過應該很快就能知道了?！?/br>
    唐曼青在繼子手上拍了拍，笑道：「事情都過去這些年了，往開了想吧！姨就怕你想不開放不下，你要是能放下，姨這點兒委屈根本就不算什么。咱們往后是數不盡的好日子，為了這種人不至于的?！?/br>
    「您放心吧，我一定是在不波及自身的前提下，才會動手，絕對不會損害到自己一分一毫」，李思平態度很堅決，「屬于我的東西我一定要拿回來，至于那些人最后怎么處理，我還沒想好，那就到時候再說了……」

    「嗯，姨相信你的智慧」，唐曼青回過頭來，仰首看著自己一手帶大如今卻是自己最大依靠的男人，滿臉柔情。

    李思平低頭輕輕吻住繼母的紅唇，表達著只有他們兩人才懂的情意。

    「好了」，唐曼青依依不舍推開繼子，「妍姐都快殺人了，你快去疼她吧！我去纏住思思，你們去樂一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