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可是喻兼而躺了回去,離他遠遠的,還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呵呵。 誰買的這個破床???就睡倆人,買這么大可顯著他有錢了還是怎么的? 傅椎祁死死盯著喻兼而的背影,盯得結冰了,那人一動不動,反倒是他自己手腳冰涼,腦子里嗡嗡的聲音越來越大,眼前開始一陣陣發黑。 終于,他再度無法自控地吼了起來:“有病啊開這么低空調!你想凍死我???!你是不是就是想凍死我?!你就是想我死!我他媽死了你也別想好過!” 吼完,他感覺自己缺氧難受,大口喘著粗氣,臉上一時發燙,一時發涼。 他知道自己在渴求什么,是注意力。他希望得到親近之人的注意力,從很小的時候就是這樣,可是從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得不到。 那些人會無視他,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愛他,甚至厭惡他、恨他。每當這種時候,他就會異常暴躁,不太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和行為。 他應該去看心理醫生,但他沒去,也不能去。他不信任心理醫生。 一個人的傾訴欲再強烈,如果他不想被全世界的人知道自己難堪的隱秘,那就一個人也不能說,哪怕這個人是心理醫生。別跟說他什么會為病人保密的醫德規范,要是道德和法律真的可以約束和拔高令人作嘔的人性,這個世界哪是現在這鬼樣子。 他什么都知道??墒撬淖儾涣诉@一切。這令他絕望。 喻兼而終于動了,他慢吞吞地爬坐起來,然后下了地,去墻邊把空調溫度調高。這個過程中,他一下都沒看傅椎祁,而傅椎祁的目光一直定定地跟著他移動。 調完空調,喻兼而猶豫了一下,終于轉過身來看傅椎祁。他背貼著身后的墻壁,看起來很局促害怕。 害怕是對的,誰面對著一個瘋子不會怕?傅椎祁想冷笑兩聲,但根本笑不出來。他和喻兼而對視了十來秒,收回目光,也下了地,黑著臉去了浴室洗澡。 喻兼而聽著水聲,稍微地安了一點心,但還是沒離開墻,貼著墻令他多了點安全感。剛剛的傅椎祁真的很嚇人。雖然平時傅椎祁就挺不正常的,可都沒有剛剛那么可怕,看起來就是一個狂躁癥精神病人。 喻兼而正胡思亂想著,突然從浴室里傳來砰的幾聲,像是傅椎祁在踹淋浴間的玻璃,接著便是一陣稀里嘩啦的玻璃被他踹碎掉的聲音。 喻兼而:“……”看來真的有狂躁癥。 他好想逃,可是不能逃。他還得硬著頭皮虛情假意地去慰問一下對方……但他真的很不想去。 就在他和自己拉扯的時候,浴室的門被傅椎祁砰的拉開甩墻上了,傅椎祁鐵青著臉從里面出來,去衣櫥里粗暴地把浴巾扯開砸地上,隨便拿了套衣服穿上,轉身就朝外走。 喻兼而沒攔他,沉默著等他徹底離開這套屋子,聽到入戶門被甩關上的聲音,懸著的一顆心這才放下,呼出長長的一口氣。 * 傅椎祁開著車在深夜空蕩蕩的馬路上飆馳,面無表情,身體僵硬且冰冷。 有的時候他真恨不得自己徹底被那些人當不存在,反正都覺得他不是傅家的種,還裝什么樣子呢,更干脆一點,做得更絕一點不好? 他做過親子鑒定,在他有記憶之后就被拉去做過不止一次,更小的時候還做過多少次他就不知道了。 鑒定結果顯示他是傅人杰的種,可是不信的人依舊不信。因為他媽的出軌對象是陶沛,一個權勢通天的對象。因而傅人杰質疑親子鑒定的可靠性,覺得陶沛想要篡改結果輕而易舉。 傅人杰用看野種的眼神看他,可又不敢把他逐出傅家,甚至還逼著他對外裝和諧,因為他只能自己覺得傅椎祁是野種,不能容忍外面人也這么覺得,這會令他顏面無存。 然而其實都是在掩耳盜鈴自欺欺人。其實所有人都質疑傅椎祁的身世。 他在外面的面子大,那么多人、那么多地方給他行方便,嘴里叫著他“傅二少”,其實根本不是看在“傅二少”的面子上。 傅家算個屁,傅人杰算個屁,只是有點小錢而已,在陶家面前,傅家稱“家”就是給自己臉上貼金,實則比屁都不如。連傅人杰自己在外的面子都是靠陶沛,看在他是陶沛最寵愛情婦的法定配偶的份上。甚至可以說是因為陶沛,傅人杰才有現在的一切,才有了所謂的傅家。 外面的人嘴里叫著“傅二少”,心里想的大概是:陶x少。 傅椎祁正怔怔地開著車,突然前方原本空蕩蕩的路面上從綠化帶里鉆出來一個人,這人顯然是打算橫穿馬路,可站在馬路中間時扭頭看到疾馳而來的傅椎祁的車,這老不死的一下子站那兒不動了。 傅椎祁回過神來,大罵了一聲,猛打方向盤,車輪子在地上滑出急促尖銳的巨大聲響,車頭撞上了路邊的緩沖帶,把三角錐都撞飛出去十來米。 安全氣囊在一瞬間彈了出來,傅椎祁有一小會兒完全地失去了意識。不知具體多久,他幽幽醒來,身上一陣劇痛。他先瞥了眼車窗外頭,那個橫穿綠化帶的傻吊已經不見了,可能是見出事就溜之大吉了。 cao……都去死吧。怎么不都去死。 傅椎祁這會兒罵都罵不出聲兒,只能在心里罵。 第16章 傅椎祁在心里罵罵咧咧了一陣,身體略微緩過來了,摸過身邊的手機,下意識就要打給喻兼而,可是手都按在了上面,卻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