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功 第1045節
然而視角,卻并非白衍本人,而是其他兩個匈奴人,一個似乎是倒在面前的冒頓,另一個…… 白衍不由得回過頭,目光看向方才被另一個將士殺死的匈奴少年。 “到底怎么回事?” 白衍喘息間,眼神透露出一股迷茫,特別是望向遠處尸山血海部落營地時,本還能看到少許怨恨之魂,如坻崿等少許匈奴冤魂,全都在此刻,已經盡數消失。 仿佛白衍再也不能在天地間,看到那些冤魂,似乎白衍不知為何,已經失去與生俱來的能力。 取而代之的,似乎是…… 白衍抬起自己滿是血跡的手,怔怔的看著,此刻白衍有感覺,若是拿起彎弓,即便是騎馬,也能十分從容狩獵,似乎自己的手,從小就練過彎弓,年復一年。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且,為何不是其他人,為何僅僅是假冒頓與真冒頓,莫非也是與此前一樣,都是生前足夠強大,還是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大良造!” 季恒稟報的聲音,讓白衍從思索中回過神。 看著季恒擔憂的目光,白衍從手中收回目光,此時只能放下心頭間的疑惑。 心中的猜測,一切等到狼居胥山便能證實,在哪里,身份特殊的不僅僅有匈奴之人,還有東胡王的子嗣,能力強大的,還有保護東胡王之子的東胡人。 …… 雁門山。 “單于,那雁門關上的守卒,硬是死守不降!這已經過去許多時日,很多部落之人,都開始想念族人!” 在綿延不覺的山嶺外,無數匈奴男子聚集在一起,而為首的正是頭曼單于、穆爾托等人。 “打通雁門關,便能打通北上的路!告訴兒郎們,等奪下雁門關,便可以返回部落!” 頭曼單于聽到穆爾托的話,望著群山,輕聲笑著說道。 這次南下的收獲,讓頭曼單于的心情變得極好,另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便是憋了幾年,如今南下,終于給頭曼單于揚眉吐氣,一雪前恥。 至于這雁門關! 說到底,頭曼單于還是不敢輕易相信東胡,經歷過與月氏合作的事情,任何合盟,頭曼單于都會有所防備,頭曼單于可不敢保證,東胡若是有機會,會不會做出與月氏一樣的事。 這一次南下劫掠,雖說大部分好處都已經給了東胡,但東胡的貪婪,匈奴也是領教過的,不得不防。 “好,朗兒們,都日夜想著盼著歸家!” 穆爾托點點頭,轉頭吩咐親信,將頭曼單于的話轉遞下去。 做完這一切,穆爾托笑著看向頭曼單于。 “也不知道蠱頜哪里如何,可惜這一次,那秦將白衍不在雁門,否則的話,單于定能報仇雪恨!不過聽說善無城內,那個秦將白衍,藏有兩個美人,等蠱頜與東胡攻下善無城,到時候便讓蠱頜私下帶那兩個美人過來獻給頭曼單于!” 穆爾托說道。 身為匈奴首領之一,頭曼單于的心腹,穆爾托自然知道頭曼單于的心病,這一趟南下雖說沒有殺死白衍,但若是能抓住白衍的美人,倒也能讓頭曼單于一吐為快,借此機會,羞辱那白衍一番。 “我也很好奇,那白衍若是知道自己的兩個美人,被我匈奴擄走,可敢如當初那般,北上要人!” 頭曼單于說話間,眼神閃爍連連,似乎已經十分期待,白衍羞怒至極,失去理智領兵北上的場景。 “白衍再去,便要他留下命!” 穆爾托看向頭曼單于,收起笑容,輕聲說道。 顯然當初白衍北上要人的舉動,讓他們所有匈奴人,連同穆爾托在內,全都丟盡顏面,這在對于好強的北方游牧部落之人而言,無異于奇恥大辱,生死之仇。 等一切按照計劃,劫掠南邊這五郡過后,吞并月氏,到時候白衍還敢北上,他們匈奴,可就不復當初那般,還能容忍白衍的囂張。 “嗯?” 正當穆爾托與頭曼單于交談時,突然注意到,遠處十來個身影,急匆匆的騎馬趕來,就連沿途中所有匈奴大軍,都被其驚慌失措的模樣給驚動。 第七百二十八章:月氏南下,魏老的震驚,無奈,釋懷。 善無城。 煙霧繚繞,城頭上的守卒不斷張弓搭箭,對著城外進攻的匈奴人、東湖人放箭,就連城內男子婦人也紛紛前來幫忙,不管是巨石還是火沙,不斷從城頭上朝下扔。 趙人血性,這點秦、燕最有感觸,在趙國攻城,有時候面對的,不僅僅是城內的守軍,就連城內的老弱婦孺,絕大多數時候,都會是對手。 而這,也是此刻匈奴人、東湖人,遲遲無法拿下善無城的原因。 “該死的秦人!” 城外,在密密麻麻的騎馬匈奴軍隊中,蠱頜一臉陰沉的望著城池,眼中的憤怒,已經讓其內心充滿暴戾。 或許城門被攻破之日,蠱頜已經想好,該怎么殺光城內之人。 “不好了,大首領!北邊出現月氏大軍,已經和單于在交戰!” 一名神色驚慌的匈奴男子,在眾多匈奴人中,擠到蠱頜身旁,對著蠱頜稟報道。 隨著話音落下,剎那間四周所有的匈奴人都臉色大變。 “什么?月氏?” “月氏不是已經答應,按兵不動嗎?” 聽到月氏大軍突然抵達,并且已經與頭曼單于交手,所有匈奴男子全都臉色難看起來。 “月氏!” 蠱頜額頭冒出青筋,咬牙切齒,不過出乎意料的是,蠱頜那憤怒的臉上,似乎隱約浮現一抹殘忍的笑容。 似乎對于月氏的突然南下,蠱頜并不意外! “果然和想的一樣,月氏人靠不??!” 蠱頜輕聲開口,不甘心的看向前方,為了攻下這座雁門郡都,他們匈奴人都已經死傷無數,眼看著這幾日下來,城頭防守愈發薄弱,偏偏這時候,月氏在背后偷襲。 若是再晚一些那該多好,那這樣連兩邊的仇,都能一起報了! “撤!告訴東胡人,月氏南下偷襲,我們要去馳援單于!” 蠱頜騎馬轉頭,對著親信下令道。 雖說與秦國將領白衍,有著血海深仇,但在此之前,蠱頜更想要的,還是親手滅掉月氏,畢竟月氏與匈奴之間,不僅僅有深仇大恨,對于蠱頜而言,還有一份殺父之仇。 蠱頜一定要親手滅了月氏,親手抓住央金后,折磨其一輩子。 “是!” “撤?。?!” 聽到蠱頜的話,四周的匈奴人,連忙開始按照蠱頜的要求,開始帶著族人撤退。 善無城。 城頭的走道內,不斷疲于放手的守卒,望著突然停止的進攻,隨后見到城外密密麻麻的匈奴人,開始轉頭逃跑。 這一幕讓所有守卒都沒有意料到,反應過來后,看向遠方,見到匈奴大軍已經作勢要離開,剎那間,本以為必死無疑的守軍將士,以及幫忙的百姓,全都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紛紛歡呼起來。 “退了!匈奴人跑了!” “太好了!匈奴人撤退了??!” 在接連不斷的歡呼聲中,別說那些婦孺,就是一個個守軍將士,都直接丟棄弓弩長戈,一屁股坐在地上,緊繃的臉頰終于能夠放松,大口喘息間,看著身旁那些倒在地上的士卒尸體,望著城道四處都是凌亂的箭矢與鮮紅之血。 所有人都沉默下來,所有還活著的人都十分慶幸,幸好匈奴人撤退,不然或許下一個慘死的,就是他們。 “郡守!匈奴人已經退了!” 城樓下,城守甘泗,也劫后余生的看向楊端和。 這次匈奴攻城,是甘泗第一次如此直接的經歷戰場,望著城樓兩邊的走道上,數不清的尸體倒在血泊之中,望著到處都是濃煙繚繞。 甘泗也是第一次,最為清晰的體會到,為何世人如此欽佩白衍。 但是一個僅有幾日的守城戰,尚且如此,甘泗不由得想到,那昔日白衍領兵,在那些正面沖殺的戰場,又是何等的殘酷。 甘泗更無法想象,在當初伐楚一戰中,隨著項燕、景騏、昌平君、昌文君統領數十萬楚軍,圍攻僅有一路兵馬的白衍,當時的白衍,又是面對何等場景。 “或許白衍在這里,憑借當初破解方圓陣的手段,匈奴或許早就退兵!” 這是甘泗看向城外無數尸體時,腦海里第一個浮現的念頭。 “尚不知匈奴是因何退兵,傳令下去,守備替換,繼續巡邏,警惕匈奴復還,責令城內的百姓,幫忙搬運尸體安置,另妥善安頓傷者,統籌城內軍需所剩,令工匠暫不停工……” 楊端和是老將,看到匈奴撤兵之后,并未露出太多喜悅,僅是松口氣而已,而隨著一個又一個命令下達,楊端和也注意到,似乎城外遠處,東胡人也開始撤離。 “是發生什么事情?” 楊端和有些疑惑,看東胡人大軍的模樣,似乎的確像是撤兵。 但楊端和心中十分清楚,不管是東胡還是匈奴,都絕不會貿然撤離,以東胡與匈奴貪婪之秉性,定是發生什么事情,讓其不得不撤兵。 而縱觀匈奴人先撤退的情況來看,大概率是匈奴那邊。 “希望是白衍回來,如今這多事之秋,白衍回來,雁門有白衍坐鎮,不管是誰,都能有所忌憚!” 楊端和面色擔憂,有些惆悵的嘆息一聲。 楊端和清楚,這個所謂的‘誰’,遠遠不僅僅是指北邊的匈奴、東胡那些外敵。 “諾!” 甘泗聽到楊端和的命令,連忙拱手。 而聽到楊端和最后的那句話,甘泗何嘗不是嘆口氣,心中浮現白衍的身影,那叫一個想念,有白衍在,他都安心。 善無城內。 “報!匈奴、東胡已經撤離!” 聽到消息,在涼亭下的趙秋、暴氏,一直懸著的心,終于緩緩落下,身為女子,她們清楚若是城破,對于她們而言,意味著什么。 雖然魏老說過,匈奴的目的,是月氏! 但誰又能保證不會出現意外,更何況若是匈奴、東胡再進攻幾日,善無定會失守。 趙秋看向魏老,美眸間,俏眉微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