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功 第1022節
見到白衍擔心的目光,田非煙慢慢倒在白衍懷中。 “麗妃很重要,不管對于贏氏宗親,還是對于嬴政,父親方才猶豫,應是冷靜下來后,想到嬴政,此事至少能證明,因你的原因,嬴政已經相信父親,日后就算開口決絕此事,父親也不會讓你去與嬴政說……” 田非煙輕聲說著,似乎是心疼父親,又或者是想起亡母,田非煙的美眸逐漸泛紅起來,很快,眼里便盈滿淚水。 田非煙從來都不反對父親娶妻納妾,畢竟在父親羽翼下長大的田非煙,比任何人都清楚,父親對她的疼愛,而與白衍成婚后,田非煙也慢慢體會到,曾經那個整日忙來忙去的父親,似乎有著數不清要事的父親,一直以來都孤身一人,到底有多孤獨。 不過眼下,想起麗妃,那個嫵媚誘人,頗有心機的女人,田非煙寧愿是其他女子。 “若麗妃真的進入府邸,不管父親如何與麗妃相敬如賓,怕是府邸都要亂起來!” 白衍聽著懷中田非煙的話,有些疑惑,畢竟見過麗妃,白衍對麗妃的感覺并不差,模樣不說,言行舉止以及心智,都是少有,畢竟麗妃看似是妃,但不管權利還是地位,在齊國王宮內,都是實際上的齊國王后,這在齊地幾乎人盡皆知。 白衍都有些不清楚,田非煙為何這般抗拒麗妃,甚至直言,麗妃進入府邸,府邸便會亂。 隨后,在田非煙的訴說中,白衍逐漸露出詫異的神情,特別是田非煙曾敏銳的察覺到,麗妃曾經對于三位兄長,格外有好感,特別是仲兄田濉。 也是后面年復一年,終日不見,麗妃方才收心,否則的話,當初父親也不會把仲兄趕去大營領兵,風吹日曬。 “???” 聽著田非煙的訴說,想到昔日見過的麗妃,白衍一邊露出錯愕的神情,一邊本能的想對著田非煙說,是不是田非煙的錯覺,可反應過來后,以白衍對田非煙的了解,田非煙絕非一個胡言之人。 想到這里,看著田非煙的模樣,白衍終于理解田非煙的擔心。 此刻白衍都感覺頭大,若田非煙感覺沒有錯,那么不提麗妃背后的各方爭斗,不提麗妃突然成為自己的丈母、田非煙的繼母,就是麗妃進入田府,怕都會生出一堆事端,如果田鼎與麗妃相敬如賓,而白衍一想到,模樣俊美,常年喜好酒樓女色的田濉…… 看著田非煙,白衍清楚記得田非煙提及過,田濉的妻子,可不是一般人! 若是被田濉的妻子察覺,到時候傳出去! “這麗妃當真是麻煩!” 白衍苦笑著搖搖頭,沒想到居然在麗妃的身份背后,與田府之間,還有這么一個八卦。 此刻看著田非煙,白衍都忍不住在想,若是田鼎決定隱忍,而答應嬴政,那是田鼎搶奪傾心仲子田濉的女子,還是田濉…… 白衍思索間,頭皮發麻,腦子都凌亂起來,小時候聽著娘親、外祖母談論一些八卦,其他村子以及臨淄城內,一直流傳的荒誕之事,特別是士族內發生的事。 沒想到時隔多年后,白衍居然有可能,會即將親眼看到發生這樣的事情。 “那媯涵子才是個麻煩!” 田非煙神情有些幽怨的看向白衍,別看田非煙在咸陽,但是對于昔日齊地發生的事情,田非煙還是一清二楚。 當初齊王建降秦,媯涵子沒少在背后幫白衍說話。 不過看眼下的情況,嬴政既然決意把麗妃安頓在父親府邸,那么就絕不可能,再把媯涵子賜給白衍為妾。 按照目前的局勢來看,田非煙猜測,嬴政大概率會把媯涵子許配給諸公子,其中扶蘇的可能性最大,畢竟扶蘇的年紀、身份,全都擺在那里,秦國朝堂內的楚系官員,定然也會盡全力贊同此事。 “放心,祭祀之后,衍也要領兵在外!不會再接觸!” 白衍看著田非煙淚水盈盈的美眸內,那幽怨的眼神,連忙討好似的笑起來,告訴田非煙,日后一定不會再接觸。 “那日后,若扶蘇繼位呢?” 田非煙板著臉,直勾勾的看著白衍。 田非煙相信白衍不會欺騙自己,畢竟看著白君竹、白映雪兩姐妹,接觸過后,田非煙比任何人都體會到,白衍對待自己的心意,可架不住,媯涵子對白衍有心??! 若是日后媯涵子真的被許配給扶蘇,而數十年后扶蘇繼位,那么成為秦國王后的媯涵子,會不會對朝臣白衍,再生念情! 看著眼前的白衍,想到昔日得知齊地的事情,媯涵子的舉動,田非煙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一定會?。?! 第七百一十章:姚賈的揭穿,嬴政的期待 天亮許久,房間內,白衍方才朦朧的睜開眼睛,轉頭看著床榻外,凌亂的衣物散落一地,起身之時,突然感覺腰間有絲許酸醋。 哭笑不得的轉過頭,看向床榻上熟睡的田非煙,白衍盡是無奈。 自從得知吳蕓、念兒的事情,田非煙這幾日就跟一頭母老虎一樣,就是白君竹都害怕三分,每到晚上就老老實實的離開。 幸好六禮的事情,白衍給田非煙彌補上,并且前后兩份財禮的數量,不管方才任何地方、任何時候,規格都足以讓人吃驚,田非煙這才收起小性子,不過,在床榻上…… 白衍揉了揉后腰,伸手輕輕拿起綢被,蓋在田非煙那白皙的嬌軀上,這才走下床榻,穿上衣物。 離開房間。 白衍看著內院上方的天空,陰沉沉的,隱約有預感,這怕是要下大雨。 幸好雍岐之地是在咸陽上游,否則的話,白衍都要擔心祭祀巡游一事,會不會被大雨耽擱,到時候橫生諸多麻煩。 府邸內。 白衍吃著早膳,沒多久便見到白君竹與白映雪的身影,看著白君竹、白映雪二人望過來時,眼神躲閃的模樣,耳根都盡是通紅。 白衍哪里不知道,定是這幾日,田非煙鬧著自己的時候,被二女聽到動靜,這才讓二女看向自己的眼神不自然。 厚著臉皮當做不知道,吃東西時,看著白映雪低著頭,都不敢抬頭的模樣,白衍默默吃過早膳后,與白君竹交代幾句后,便起身走去書房。 大雨如期而至。 書房內的白衍,聽著窗外傾盆大雨由屋檐流落的聲響,手持毛筆,思索著爵位制度的事情。 六國一統,秦國要面臨的絕非六國殘黨,各地士族勾結官吏的事情,秦國的根基;秦軍、秦律,也必須要盡快修改。 沒有戰爭的地方,爵位制度便無法再為底層伍卒獲得爵位,而繁瑣的勞役,秦國內部嚴厲的懲罰,連坐制度,這些都與軍伍爵位晉升,脫不開關系。 像在雁門的惠普,便已經送來書信,告知白衍,昔日為秦國立下戰功的魏人,很多人都因被家人連坐,爵位一降再降,很快就要成為奴隸。 很多士卒都已經迷茫起來…… 這件事也提醒白衍,今日那些立下戰功的魏人尚且如此,更別說其他地方的伍卒。 并且沒有戰事,這種情況很快就會波及底層的秦人,彼時秦人伍卒也要面臨家人犯錯,自己被牽連,到時候卻又無法立功,用爵位抵罪,最后只能一罰再罰,一降再降,成為奴隸,自己與后代子嗣,皆是難以翻身。 “臣白衍,今呈……” 白衍嘆口氣,拿起筆墨開始在竹簡上,書寫秦字,打算為無數將士謀出路。 此刻白衍十分清楚,天下變了,那么秦國也必需要改變,否則天下都將無法容忍秦國,秦國也容不了天下人。 可一想到后世的軍餉,白衍便忍不住皺起眉頭,止住筆墨,軍餉背后涉及的是整個秦國,乃至整個天下稅收問題,這種情況,卻又無疑是動了無數人的利益。 不行! 得罪天下人的事情,絕對不能直接做,更不能袒露,況且為底層伍卒謀生路是好事,但眼下對國君嬴政而言,可就像一根刺。 想到這里,白衍快速的拿起毛筆沾了沾墨水,飛快的在竹簡上,把方才寫下的字劃掉,另從木架上,取來一卷空白的竹簡,開始書寫起來。 咸陽城內。 大雨越下越大,錯綜復雜的寬敞街道中,只能看到少許行人穿戴斗笠在落雨下行走,更多的還是一輛輛來來往往的馬車。 一棟府邸外,一個身穿斗笠的人影,來到大門前抬手敲了敲,隨著大門打開,里面的仆從探出頭。 當看到斗笠下,男子的模樣時,仆從一臉警惕,畢竟自己似乎不認識這男子,還不等仆從開口,便見到男子將手中的布裹,交給仆從,隨后直言自己是魯太傅的同鄉,太傅見到布裹,便會知曉。 見狀,仆從雖有懷疑,卻也不敢怠慢,讓男子在門外稍等,轉身便關上大門。 片刻后。 正當斗笠男子,面色有些不耐煩之時,府邸大門終于打開,而當看到所謂魯太傅的模樣時,男子頓時一愣,隨后笑起來。 而魯太傅見到男子,臉色則明顯沒那么好看,一臉陰沉,甚至還能看出,無論是神情,還是目光,都有些慌亂,甚至是恐懼。 “弟子,拜見恩師!許久不見??!恩師!” 穿戴斗笠的男子,拱手打禮,禮畢后看向魯太傅的眼神,繞有深意,十分耐人尋味。 “有事先去府邸內!” 魯太傅對著男子說道,讓開身子,示意男子有什么話,跟他入府再說。 然而男子卻不傻,清楚自己進入府邸,恐怕難有命活著出來,于是毫不猶疑的轉身,朝著大雨外跑去。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魯太傅猝不及防,頓時想到若是這男子去四處亂說,自己的下場…… 害怕之下,年邁的魯太傅腦袋一空,回過神后連忙追出去,顧不上磅礴大雨。 大雨之中,在街道旁的一條小巷內,一輛馬車靜靜??吭诶锩?,而在馬車四周,兩名身穿斗笠的男子,正持劍守在馬車旁。 “大人!人已經帶到!” 幾息后,一名男子穿著斗笠的男子,氣喘吁吁的來到馬車旁,對著馬車拱手稟報道。 這時候斗笠男子身后,渾身濕漉漉的魯老太傅,也終于氣喘吁吁的追到拐角,看到小巷內的情形,魯太傅顯然也被嚇一跳。 恰好這時,隨著男子的稟報,在魯老太傅的目光中,馬車小木門緩緩掀開,姚賈赫然出現在年邁的魯太傅眼中。 這一刻,站在大雨下,渾身濕漉漉的魯太傅,見到身穿官服,面無表情的姚賈,渾身無比冰冷。 完了?。?! 魯太傅一屁股坐在地上,顧不得雨水讓馬路一片泥濘,顧不得身上的綢衣,以及那顯眼的玉飾。 “大人,此人正是昔日誆騙吾家財之老賊!” 斗笠男子站在馬車前,對著姚賈說道,隨后轉頭,看向那老不死的魯太傅,眼中盡是恨意。 “去王宮!” 姚賈見狀,輕聲說道,隨后放下布簾。 驚恐萬分的魯太傅,在這一刻終于回過神,大雨之下,看著關上的馬車門,如同看到自己要被斬首的場景。 終于,不想死的魯太傅,連滾帶爬的朝著府邸,往回跑,想要盡早逃離秦國。 “大人,是否需要追趕?” 馬車內皆是雨水拍打在馬車外的聲響,姚賈一身干凈清爽的跪坐在馬車內,聽到外邊侍從的話。 “不必!” 姚賈大聲說道,絲毫不擔心那假冒之人能逃跑。 這里是咸陽,秦國都城! 何況不提嬴政的命令,就是那假冒的魯太傅,昔日已經得罪滿朝絕大多數大臣,得罪所有贏氏宗親之人,就注定隨著身份被揭穿,不可能再逃出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