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功 第979節
這一刻,別說霧與所有村民懵了,就是衍父、孇氏,也都微微張嘴,神情呆滯、木然的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向令史,隨后看向身旁,穿著秦甲的次子。 自己的兒子,自己的次子,便是這些年來,到處都在流傳的秦國將軍? 那個在秦國位高權重,不僅有封地,還是秦王嬴政心腹的白衍? 衍父那老實木訥的臉上,徹底懵了,孇氏也好不到那里去,而水壽更是如此,一臉迷茫的看向自己仲弟。 一旁,筠寒那依稀還能看到淚痕的臉頰上,此刻也面無表情,怔怔的看向自己的小叔子。 白衍? 她聽過無數遍的秦國名將,她長子乃至村中孩童,爭吵過無數次要當的秦國將軍,居然…… 是自己的小叔子? 小苑外。 所有人都面露呆滯的看著水衍,看著水衍對著令史還禮的模樣。 白衍說什么,小苑外的水村村民,此刻已經聽不到,所有村民此刻腦袋都在嗡嗡嗡的響。 他們誰都沒有想到,從小到大,被他們嘲笑的水衍,便是這幾年,外邊四處流傳的秦將白衍,為秦國領兵滅魏,破楚的人,那個秦國將軍! 所有水村的村民都驚呆了,一個個目瞪口呆的對視一眼,隨后便是臉色煞白,眼中滿是驚恐、害怕…… “完了!完了!完了!” 突然,一個婦人癱軟坐地,面色無神的模樣。 村民紛紛轉頭看去,這才看到是餸婦人,一臉害怕的模樣。 見狀,村民都能理解,畢竟當初這個餸,往日里沒少嘲笑水衍,更是經常當面嘲諷、欺負小時候的水衍,哪怕是面對護子的孇氏,餸也沒客氣,沒少與孇氏吵架,言語之中也諷刺過孇氏。 如今。 看著小苑內,那個小時候被餸嘲笑的小孩,眼下已經身穿秦軍衣甲,帶著爵弁,命令一個個秦軍鐵騎士卒,再想到方才那些前來欺負衍父一家的其他村子村民。 別說餸,就是曷與其他村子的婦人,只要是那些與孇氏爭吵,或者嘲笑欺負過水衍的人,此時全都腿腳發抖。 而往日與餸嘴巴一樣厲害,喜歡背地里說人壞話的曷,更是腿腳顫抖間,一股水液,順著褲子流落地面。 村中的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個個面色恐懼,看著四周,還有遠處都有秦軍士卒,手持長戈或者利劍、弓弩看守,望著那些目光兇狠的秦軍士卒,誰都不敢亂動。 可一想到,若是水衍怪罪他們,那他們一直以來的好日子,恐怕就到頭了,再也不能自由的在家中田野來回,日升而出,日落而歸,甚至連命,都保不??! 想到這里。 村里的男子,一個個的臉色,要多害怕就有多害怕,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要多后悔就有多后悔,六神無主的村民,此時全都慌亂的左看右看,希望能求助于村中的老者,或者與衍父一家關系還不錯的人,希望他們能幫幫說說話。 小苑內。 白衍與令史還禮后,便轉過頭,在兄長的注視下,一步步靠近。 “兄長,這下可否告訴仲弟,方才是何人,動手打的兄長?” 白衍停下腳步后,便直勾勾的看著兄長,望著兄長臉上的傷,看著兄長被打的模樣,白衍再一次詢問。 不過與之前詢問不同,這一次,白衍身后,卻是站在一個個驍勇善戰的秦軍將士,更有宴茂、牤等秦軍將領。 “仲弟……” 水壽看著自己的仲弟,望著仲弟那熟悉的眼神,關心的語氣,短短一句話,便讓水壽陌生的情緒逐漸在心中消失,而聽著仲弟的話,水壽哪里還不明白,仲弟這是要為自己做主。 被打得鼻青臉腫,滿臉是傷時,水壽沒有哭,而眼下仲弟的一句詢問,卻讓老實的水壽,眼中泛起水潤。 看著仲弟穿著秦軍衣甲的模樣,威風凜凜的模樣,水壽揚起欣慰的笑容,似乎在說,仲弟長大了! 可以為他這個兄長,出頭了! 但對于仲弟的詢問,水壽卻不知道如何開口,畢竟水壽不知道,他這一開始口,方才打他的幾人,會被如何仲弟如何對待。 “是他,方才是他,將軍,武烈君!方才吾沒有動手,是他們打的人,是他們?。?!” “武烈君,是他們,方才是他們四人,打得最厲害!” 白衍看著兄長水壽,聽著身后傳來的聲音,與兄長對視一眼,緩緩轉過身。 這下,就是兄長不說,白衍也已經知道。 “仲弟!” 水壽看著仲弟水衍轉身,猶豫間開口。 白衍回頭,給水壽一個放心的眼神,隨后轉頭朝著那幾人走去。 看著求饒的幾人,沒人知道白衍對一名將士說了什么,只看到那幾名士人,直接被秦軍士卒拖走,離開院子。 在所有村民的注視下,白衍來到霧的面前。 “方才多謝!” 白衍只說一句話,看了霧一眼,便轉頭離開,并沒有行禮。 霧怔怔的看著白衍的背影,意外、驚喜、興奮、失望、后悔等等情緒,讓霧內心大起大落,此刻霧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方才他若是硬著頭皮,不顧對方的身份,硬是給衍父一家撐腰,那該有多好。 如此一來,眼下白衍定會記得他的恩情。 如今的衍,可是秦國武烈君,秦王嬴政的心腹??! 霧一臉頹廢絕望的看著白衍離去的背影,整個人近乎崩潰,悔得心里發苦,方才真的是蒙了心,對方的身份,就是得罪了又能如何。 他姐夫可是臨淄士族??!如今無數士人都想巴結的人! 怎會怕一個與鞠駛沒有密切關系的人,別說有密切關系,就是鞠駛本人,又能如何! “武烈君!” 霧實在不甘心,忍不住輕聲開口。 當看到四周鐵騎將士,看到那些兇神惡煞,目光讓人膽顫心驚的秦軍將領,霧被嚇一跳,當看到白衍停下腳步,霧方才松口氣。 見到白衍回頭看過來,霧壯起膽子。 “若是有機會,在臨淄城內,霧可否在酒樓備酒,宴請武烈君?” 霧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此刻霧也只能祈求,白衍能看在他們從小便認識,又在機緣巧合下,在陽夏見過面,方才他也的確為白衍一家說話的情分上,給他一次機會。 霧一想到若是白衍答應,那在臨淄城,別說臨淄的士人如何,就是姐夫,怕也會一臉討好的跟著他一同去。 霧清楚,只要一頓酒宴,在其他人眼里,他便也能算是秦武烈君的人。 安靜的小苑內。 白衍沒有回答霧,而是轉過頭,來到兄嫂身旁,看著滿眼忐忑的小束兒面前,彎腰抱起自己的侄兒。 “叔父帶束兒去騎馬!” 白衍說道,與兄嫂對視一眼,隨后轉過頭。 “爹、娘,鐵騎已經南下,即將抵達臨淄城外,衍兒要去山外邊統領大軍!” 白衍說道。 這里會有將士留下來看守,自己就在臨淄城外領兵,若是爹娘想見他,隨時都可以去。 看著本能點頭的爹娘,白衍知道爹娘眼下需要時間冷靜,白衍也不著急讓非要讓爹娘一下子適應過來。 “兄長,晚一點兄長再去接束兒!” 白衍離開前,看向兄長一眼,特地囑咐兄長晚一點再去接束兒。 小苑外。 水村的一個個村民,看著走出來的水衍,身后跟著令史以及一個個秦軍將領,秦軍將士。 此刻,所有村民全都緊張害怕的吞了吞口水,誰都不敢抬頭,似乎生怕水衍看過來,注意到他們。 安靜的氣氛中。 也不知道是哪個村民,突然呢喃一句。 “那老婦人說的,都是真的!” 若隱若現,恍恍惚惚的語氣響起。 一時間,不少村民都愣了愣,很快便反應過來,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曾經一個老婦人說過的話,一句被他們所有人嘲笑過很多年的話。 “我外孫,定會比你們有出息!定會有明君賢王為我外孫,封卿拜將!” …… 第六百八十章:稷下老者求見 黃昏之下。 臨淄城外十里之處,鳥獸驚散,隱約傳來的轟鳴聲,讓一輛輛在官道上行駛的馬車,全部停下來。 不管是馬夫,還是馬車內乘坐的人,聽到動靜,全都面色一變。 隨后就看到一個個男子,滿是慌亂的攜帶妻兒老小,離開馬車,往一旁的密林躲藏而去,就連馬車,也慌不擇路的想辦法,將馬車趕往一些能夠躲藏的地方。 半個時辰后。 臨淄城外,浩浩蕩蕩的秦軍鐵騎,伴隨著一支支秦國旗幟,便集結在平野上,望著臨淄城樓上的齊國守軍。 李信牽著馬繩,身穿秦甲,在人山人海的秦軍前方,目光遙望著臨淄城樓上,看著城樓內密密麻麻的齊國守軍,與一旁的楊彥對視一眼,看到楊彥點頭后,便抬手示意身后的眾將士。 很快。 在李信的授意下,幾名將領分別帶著麾下部曲,前往臨淄城其他城門外看守。 臨淄城樓上。 此刻齊國士卒全都慌作一團,神色滿是蒼白與恐懼,手腳顫抖的人,比比皆是。 “鐵騎!真是秦國鐵騎!” “城外全都是秦武烈君麾下,秦國最精銳的鐵騎!” 數不盡的齊國守軍擁擠在城道內,此起彼伏的驚恐聲,四處都在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