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功 第975節
“既然是鐵騎南下,雖是事關秦齊,但歸根結底,還是與武烈君白衍有關,武烈君乃是嬴政寵臣,心腹之人,更是北方鐵騎主將,只要白衍下令退兵,臨淄之??山?!” 轡夫子看著滿臉著急,眼神滿是不甘、迷茫的公子升,還是給公子升出主意。 “公子,聽聞武烈君乃是田瑾之徒,而田瑾之墓已經找到,不如公子立即命令史帶人,將田瑾陵墓,遷入臨淄城內,并以齊公子的名義,召集齊國百官,向天下昭告其無罪之身!其次,齊之臨海,素有長生不死之所,白衍既是齊人,去往東邊,很可能與此有關,公子不如親自書信一封,送去秦國,呈與秦王嬴政,并且請齊國最好的術士,前往咸陽!示秦齊之盟好!” 轡夫子對著公子升說道。 如今秦國對齊國虎視眈眈,轡夫子也不知道,這個辦法能否解決齊國的困境,但在轡夫子眼里,若白衍真有心讓齊國存國,那這兩件事情,都足夠讓白衍有借口退兵。 如此一來,便能為齊國,爭取到一些時間。 “長生不死?” 公子升聽到轡夫子前面的話,倒是點點頭,此前令史已經找到田瑾的墓地,只是父王見尋到著書老者,便一顆心都在老者這里,并沒有下令,讓令史去遷田瑾墳墓,為田瑾正名。 “公子,此事榮倒是略有耳聞,在臨海一地,卻有長生不死之說,天下無數術士,數十載都在苦尋其跡,而在眾多術士之中,最有名的,便是一個叫做徐福的術士,此人乃是齊國瑯琊人,傳言此人博學多才,通曉醫術、天像、出海等才學,在瑯琊一地,名望頗高,人脈甚廣,據說徐福還是鬼谷子先生的關門弟子?!?/br> 田榮看著轡夫子說完后,便對著公子升說道。 “或可讓此人帶其門徒,前往咸陽!” 田榮與田鼎對視一眼后,對著公子升建議道。 公子升想了想,對著田榮點點頭,公子升也知道族兄田榮,喜廣結江湖義士、游俠,對于民間很多事情,都比他們清楚。 “升,勞請族兄,前往瑯琊一趟,請到此人!” 公子升對著田榮拱手說道。 田榮見狀,連忙拱手還禮,表示今日他便動身離開。 …… 水村。 白衍與魏老回到村子,見到霧一臉怒容的模樣,詢問過后,這才知道霧在岑晴那里,吃了閉門羹。 看著霧一臉氣憤的模樣,不理解為何岑晴,寧愿照顧把她賣給人販的那一家人,也不愿意跟著他去臨淄,跟著他過日子。 白衍沒有說話,不過這時候,突然有村民急匆匆的跑來,告訴白衍,說有人去他家里鬧事,還打傷他兄長。 聽到這話的白衍,頓時一愣,隨后心血翻涌,一股怒意便充斥腦海,連忙朝著家中跑去。 見狀的霧,還有魏老,全都意外的對視一眼,不明白誰會去白衍家中,打一個瘸了腿的人。 “嘶!聽說這幾人都是城里人,特別是那娉的良人,還在城中,認識巡吏!” “就是那些面相兇狠,魁梧強壯的巡吏?我聽說很多城內犯事的人,都被那些人用棍棒,活生生打死!” “可不是!” 小苑外,所有聞訊而來的村民,全都站在外面,滿是同情的看著小院內發生的事情,看著衍父不在家中,水壽被打倒在地上,滿臉痛苦捂著腿,筠寒在一旁哭得梨花帶雨。 “姐,何苦留在這里,尹士人看中你,是你的福氣,跟著小妹去臨淄,吃香的不好嗎?住在這破爛的地方,何苦呢!姐你也別怪妹夫他們,是水壽要趕人走,這才發生爭執?!?/br> 娉兒一臉無奈的看向長姐筠寒,看著長姐哭泣的模樣,恨鐵不成鋼的勸說道。 在其身后,五個男子氣喘吁吁,顯然方才的毆打,讓他們也發泄不滿出來,而一旦動起手,自然是要打到泄憤為止,故而喘息片刻后,一個男子不等娉兒說完,便上前再次抬起腳,一腳狠狠踢在水壽的背上。 “嗚嗚嗚~別打了!” 筠寒哭著護住水壽,一旁束兒早已經被嚇得哇哇大哭。 幸好一名男子拉住踢水壽的男子,給了一個眼神,其他幾人發泄過后,也讓踢人的男子,不要動手,畢竟動手鬧到官府也不好,雖說認識巡吏,能說得上話,但眼下終歸人多,到時候不免讓那些認識的巡吏不滿,又要多給一些錢。 “長姐,別哭了,隨小妹去臨淄可好?” 娉兒一步步的來到筠寒身邊,好聲好氣的就要伸手,扶起哭泣的長姐。 “碰她,我便砍斷你的雙手!” 突然傳來一個聲音,讓娉兒與幾名男子,全都愣住了,轉頭順著聲音看去,緊接著便聽到村民驚呼‘水衍’的名字。 在其他幾人的目光下,一個面色陰沉的年輕男子,帶著身后一老一少,一步步來到院子內。 “你們是何人?敢這般說話?” 娉的良人,一邊喘息,一邊臉色不善的對著白衍問道。 然而還不等白衍回話,霧已經快步上前,連忙拉住白衍。 “仲弟,別動手!仲弟~?。?!” 水壽一臉痛苦,可看到白衍后,也顧不得疼痛,連忙喊白衍過去。 “衍,別打人,容易吃虧,等會等官府的人來,到時候有的是方法收拾他們!” 霧也對白衍說道。 或許是看著衍順眼,或者是此前在異地相遇的經歷,霧看到小苑的一幕,知道衍一家人都是普通的村民,沒權沒勢,只有被欺負的份,于是決定站出來,替衍出頭。 “你們是何人,居然膽敢在這里鬧事,你們知道吾姐夫是何人否?” 霧攔住白衍后,直接一臉怒視的看向幾人,大聲呵斥道。 “告訴你們,吾姐夫,乃是湛氏湛詔!” 都說有身份,有背景的人,說話就是硬氣,霧便是一個例子,此刻看著幾人身穿布衣的模樣,霧直接毫不客氣的呵斥道。 而聽說霧的姐夫是湛氏湛詔,幾個男子剎那間,全都臉色一變,不可置信的對視一眼。 住在臨淄城內,他們這些士人,往日里怎么可能沒聽過這個名字,此時望著霧,幾人徹底慌了。 “誤會,誤會?。?!吾表堂兄,乃是在臨淄城,跟著鞠駛的人!” 娉的良人,也是幾人之中,面色最為紅潤,身體最胖的人,此刻聽到霧的話,見到四周圍觀村民都看好戲的模樣,已經猜測到不好。 于是連忙上前,一臉討好的說出自己的背景,看到霧微微皺眉后,示意霧近一步說話。 察覺到霧并沒有與這一家人,有什么密切的關系,娉的良人就小聲的說道,今日的事情是誤會,日后在臨淄最好的酒樓擺一桌酒,一起不醉不歸,多一個仇人,不如多一個朋友,日后大家便都有需要幫助的地方。 “兄長!方才他們都打你?” 白衍來到兄長水壽身旁,小心翼翼的攙扶起兄長。 “沒事!沒事!” 水壽看著白衍紅著眼睛,眼神之中滿是憤怒,生怕仲弟闖禍,連忙忍著疼痛笑起來,示意自己不礙事,看著遠處的霧,水壽滿是慶幸,幸好霧為他們出頭。 否則的話,聽說對方認識城內的巡吏,所是那些魁梧強壯的人來這里,找他們一家人麻煩,水壽不敢想象后果,爹娘、妻子,怕是少不了麻煩。 此時,水壽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能解決此事,日后不會再有麻煩,自己被打一頓就被打一頓,忍忍就過去了。 “兄長,吾扶你去門前坐著!” 白衍看著水壽臉上的泥土,臉上與額頭有些地方都有些泛起,綁起的頭發盡是凌亂。 白衍哪里不知道,方才兄長被打得多厲害。 不再說什么的白衍小心翼翼的與兄嫂筠寒,攙扶兄長起身,朝著門前木階哪里走去。 烈日之下,村子上空飛過一群群鳥兒,似乎被什么驚動,小院的百姓,全都好奇的看著小苑內,議論紛紛。 聽著身后衍父與孇氏回來,村民全都看去。 而就在這時候。 就在水村外很遠的地方,一個密林內,令史已經帶著一群小吏、巡吏,還有農夫,帶著工具,來到埋葬田瑾的地方。 然而方才來到,令史與其他齊吏,全都愣在原地,滿是震驚的看著一個個小墓前,放置著的酒壺、瓷杯。 “大人,像是臨軒酒樓的酒!” 巡吏長來到墓地前,聞了聞其中的一個杯子的美酒,一臉疑惑的轉過頭,看向令史。 身為臨淄的巡吏長,往日里士族子弟沒少犯事,有求于他,這臨軒酒樓的酒,是臨淄城最貴,也是最有名的酒,號稱酒中金,他不可能聞錯。 可如此多的墓前,都放著這些酒,到底是誰如此闊綽?拿臨軒酒樓的酒來祭拜? “臨軒?” 令史此時也皺起眉頭,滿是不解的看著這些墓,這時候,天空飛過的鳥,一個接著一個,數量有多有少,從不間斷。 這讓令史隱約察覺到不對。 看著眼前的墓,令史也滿是不解,這些尸體,明明都是那個水村,名叫衍的少年安葬在這里,為何會有人,拿臨淄城內最名貴的酒來這荒野林間祭拜。 “大人!不好了,秦軍鐵騎!秦軍鐵騎?。?!” 突然身后一名小吏,神色慌張的跑來,稟報令史,方才就在林子外,他方便的時候,看到數量眾多的秦軍鐵騎,牽著戰馬,依次順著小路,往山里走去。 “往山里走去?” 令史聽到小吏的話,一臉懵。 秦軍鐵騎南下的消息令史在臨淄城就已經知道,故而只是驚訝,鐵騎為首的少數精銳,居然會如此快到來,而聽到后面,得知秦軍鐵騎居然順著小路,往山里走去,這就讓令史錯愕不解起來。 秦軍鐵騎為何要往山里走去,秦軍不是要進攻臨淄嗎? 就算是去尋找那少年,最多也就三五伍卒才是。 為何?如此多鐵騎…… 忽然間,令史看著眼前一眾墓地,突然看到田瑾的墓,想到此前田瑾是秦大良造白衍的恩師,想到此前埋葬田瑾的少年,也是叫衍,而看著這些墓前名貴的酒,眾多鐵騎往山林走去。 一瞬間,一個念頭不由自主的浮現在令史腦海里,讓令史瞳孔瞬間睜大,眼中盡是驚駭,臉色也隨著巨變。 同一時間。 在臨淄城內,田儋、田橫、公子升三人,一邊說話,一邊來到書房。 得知齊王的忌憚不愿調兵回防,而是尋求那老人能出言,幫助齊國后,三人都已經失望,只能私下商議,等白衍從東邊回來,要如何勸說白衍。 交談期間,隨著時辰一點點過去,從文武百官,一直到臨淄士族,三人想盡能動用的勢力。 而這時候,公子升突然注意到,遠處處理事務的木桌上,除去眾多竹簡以及筆墨外,還有一塊畫著人像的布,雖是對著另一邊,還有些距離,但公子升還是隱約看出畫中的是一個年輕男子。 “??!那是此前……” 田橫見到公子升的疑惑,于是便笑著把薄姑發生的事情,以及為何有這塊布的來歷,告知公子升。 “還有此事?” 公子升一臉詫異。 田橫無奈的點點頭,一邊與公子升說著,他們動用所有人脈查探許久,都沒有白衍來歷的消息,一邊起身去到木桌旁,拿起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