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功 第733節
“白衍,乃齊人!今奉秦王令,領兵于此!” 白衍聽到魏高懿的話,抬起手,對著魏高懿,以及偃漳、鐘興等人拱手。 “此前吾等便聞將軍之名,不曾想,將軍乃齊人也~!終是感嘆不已!” 偃漳開口說道。 隨后,偃漳便是對白衍的一陣恭維,其他士族之人也在一旁跟著附和,一同夸贊白衍。 白衍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對于這種事情早已經習以為常,看破不說破。 如今他白衍已經把大梁淹了個七八,大梁根本堅持不了多久,故而這些士族方才急切的來到這里,與他見面。 倘若如今秦國大軍依舊在用臨車,數日血戰而不能登城,恐怕大梁城內,無人會理會他白衍。 許久后。 見著時機差不多,偃漳主動提及大梁的事情。 “此番吾等求見將軍,便是希望將軍可否下來,堵渠止水!” 偃漳對著白衍拱手,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魏高懿、鐘興等人也都安靜下來,一臉忐忑的看著白衍,畢竟如今他們整個大梁城所有氏族的存亡,都在白衍手中,他們怎能不緊張。 “白衍奉秦王之命,領兵攻魏,然魏國城壁堅固,魏國士卒糧草、箭戈無數,白衍恐止水,徒興將士傷亡?!?/br> 白衍不著邊際的看了看偃漳,隨后目光放在魏高懿身上。 若是其他五人是代表大梁城內的魏國氏族,那么魏高懿便是代表著魏國的王室宗親,此前魏假能繼位,這些宗親不松口,幾乎不可能,眼下想讓止水,魏王宗親必須要給個承諾。 “這……” 偃漳聽到白衍的話,陪笑了一番,隨后便把目光看向魏高懿,白衍的態度已經在這里,剩下的便需要魏高懿與白衍協商。 “懿,冒昧詢問白將軍一句,若魏降秦,將軍能否一人不殺?” 魏高懿看著白衍,既然白衍說到這種程度,那魏高懿也不藏著掖著,直接把心中的擔憂說出來。 偃漳、鐘興等人聽到魏高懿的話,也都一臉忐忑的看向白衍,他們都知道,魏高懿的意思是指,此前發生的事情。 營帳內。 一直安靜跪坐在木座后的于奉,以及白衍身旁站著的牤,此刻也都看向白衍。 “白衍若是嗜殺之人,今日大梁城內的魏國百姓,恐怕早已十不存一!” 白衍淡然的跪坐在木桌后,抬起手指了指營帳外。 “更無備糧救民之說!” 白衍這也是表明自己的態度,提醒這些人,此前是誰下令在暴雨來臨時,封堵渠口,又是誰,上書求糧。 魏高懿、偃漳、鐘興等人聽到白衍的話,皆是點點頭,對著白衍感激的輯禮一番。 對于這些事,他們都十分清楚,起初他們也不明白,為何白衍會這般做,直到他們得知白衍是齊人,這才立刻領悟過來,白衍顯然不想趕盡殺絕,只是想攻破大梁而已。 正當魏高懿等人松口氣時。 “然,此前白衍不想引水,特讓人求見魏王,魏王如何?不僅斬、斷白衍親伯之手、足,辱其口,鞭其身,毀其根,絕其后!” 白衍說到這里,目光看向這些人:“白衍試問諸位,不提魏王辱秦,就是此仇,白衍如何視作不見?” 白衍看著魏高懿、偃漳紛紛被嚇一跳,臉色都有些變化后,繼續說道。 “此前若非楚國派遣使臣前往秦國,白衍也不會領兵攻魏,不曾想,白衍有心止戈,魏王卻無意和談,不顧魏國百姓之存亡,不顧魏國百年之根基。此前白衍便聞魏王愛犬而不愛人,如今又聽聞渠水入大梁后,魏王驅趕微臣百官,以一國廟堂而存犬,如此君王,當真是所言非虛?!?/br> 白衍搖搖頭,一臉感慨。 這時候,剛好營帳外的將士,端著一盤盤好酒好rou進入營帳,白衍便沒有繼續說下去。 看著牤,白衍讓牤自己去一個木桌后,坐下吃東西。 魏高懿、偃漳、鐘興等人雖說這段時日在大梁城內過得并不如意,但見到酒rou,卻還是依舊一臉從容淡定,不過聽到白衍的話,幾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 白衍雖然沒有明說,但能代表氏族來到這里,他們幾人又怎會聽不出白衍的言外之意,如今大梁城被水淹著,歸根結底,都還要怪楚國,是楚國禍水東引,若沒有楚國的話,他白衍也不會在這里。 所以如今別再想著援兵,更別想著魏王假會把你們的利益當一回事,你們百年傳承下來的根基,莫非真的要堵在看你們還不如一條犬重要的魏王假身上?看看魏王假,把廟堂當做犬窩,把犬放在你們所有人之上。 “白衍將軍!” 魏高懿望著眼前的rou宴,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清楚白衍想殺魏王假,但他更清楚,白衍的話半點都沒錯。 “敢問白將軍,昔日誤會,將軍心中當然真只怪魏王一人?” 魏高懿詢問道。 畢竟這是性命攸關的大事,魏高懿不得不認真對待,眼下魏高懿最擔心的便是,白衍會因為魏王假的舉動,而遷怒整個魏國宗室。 “白衍敢問諸君一言?!?/br> 白衍拿著酒壺,給酒爵滿上酒水,低著頭輕聲問道:“若白衍,不止渠水,大梁能存?” 白衍抬頭看向魏高懿、偃漳、鐘興等人一眼,放下酒壺,雙手輕輕拿起酒爵,對著眾人敬酒。 “這是!” “自然!這是自然!” 魏高懿、偃漳幾人聽到白衍的話,一臉賠笑,連忙拿起酒爵,盡管白衍的語氣十分強硬,但他們此時卻毫無反駁的能力,只能被動的與白衍商議。 兩個時辰后…… 白衍命人以使臣的理由,把魏高懿、偃漳幾人再次從上游送回大梁城內。 如今大梁城內的將軍各有心思,都在想著圖謀日后,誰都說不準,是不是城門上的那些魏國將軍,暗地里早已經知道魏高懿、偃漳等人出城,甚至一早,便已經做好安排,支開那些依舊死忠魏國的將軍,讓魏高懿、偃漳、鐘興等人回城。 “將軍,已經按照將軍的囑咐,命人偷偷把書信送去給魏丘!” 牤來到白衍身旁,輕聲稟報道。 白衍聞言點點頭,在尸埕的書信下,作為尸堰妹夫家的魏丘,暗地里已經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已經隱約傾向投靠秦國,對于魏丘這樣的人,白衍十分喜歡接觸,在其他人眼里,像魏丘這樣的人定會反復搖擺不定,但在白衍眼中,魏丘其實與勾則等人一樣。 比起那種一臉正派的人,魏丘這樣的人,反而更單純。 不過對付昌平君,一個魏丘,就算加上尸家以及尸家其他人脈,依舊尚且不足,并且也有些得不償失。 “昌平君,此番不管你有什么陰謀,你都不會如愿以償?!?/br> 白衍望著遠處的大梁城,魏假因為徐子霄的身份而遷怒大伯,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寥寥無幾,當初也是尸合硬闖王宮,質問魏王假,方才得知這件事。 尸合既然得知這件事,那想必定會處理妥當,故而白衍并不擔心這件事情傳開。 此前,從隗狀哪里得知昌平君會到來大梁后,白衍便已經命人把書信送去雁門,白衍深知,當今天下,誰最有理由,也最有能力對付昌平君,并且還不會讓昌平君懷疑。 那便是唯有張氏! 此前韓王安被昌平君在郢陳處決后,張氏北上刺殺昌文君、羋旌的事情,早已經傳遍天下,張氏張黡次子張說的頭顱,都還被掛在城樓,供來往商賈辨認。 國仇、家仇,兩者皆有,這足矣讓張氏與昌平君不死不休。 “張氏的舉動,可是讓天下人側目,如今城內,可是有不少韓國舊族,讓我看看你的手段?!?/br> 白衍想到此前鳩的稟報,清楚昌平君已經通過大營內的細作,知道魏國士族已經派遣族人出來見他,不過一直讓白衍意外的是,昌平君居然耐得住性子,一直沒有什么舉動。 這倒是讓白衍十分意外。 白衍不相信昌平君真的無動于衷,不過這一次,白衍倒要看看,昌平君還有什么手段。 “讓人去告訴珪、懷,啄,立即命人堵上渠水!” 白衍轉過頭,對著牤吩咐道。 雖說城內的魏國士族還需要協商,并且也需要時日不斷與他商議,但隨著糧草被沖刷一空,加上隨時都會鬧出災荒,魏國已經注定滅亡,白衍不擔心還會出現什么變故。 “諾!” 牤聽到白衍的話,點點頭,隨后轉身下去準備布置命令。 …… 楚國壽春。 清晨,在一個精致的府邸內,孇谷躺在床榻上,懷中摟著一個赤裸的美人,床榻外滿是散落的衣物。 “大人這段時日可是一直有心事?” 美人那嬌滴滴的聲音傳入耳中,然而孇谷出乎意外的,只是看了美人一眼,隨后便移開目光,一言不發的繼續沉默著。 “大人,下蔡夫人送來書信!” 突然門外傳來扈從的話,孇谷連忙一愣,顧不得身旁美人一副幽怨的模樣,匆匆套了一件衣物,便朝著房門走去。 一直以來,白衍給孇谷的書信,都是通過孇谷妻子的名義送來,故而每當有下蔡妻子送來的書信時,孇谷便知道是小外甥送來消息。 打開房門后,看著親信扈從,孇谷從其手中,接過一卷竹簡。 想到這段時日在項氏、景氏得到的消息,孇谷那是一個酒不思rou不想,滿腦子都擔憂著。 因為孇谷不理解,為何小外甥明明已經統領秦國大軍,去攻打魏國,卻暗地里,還要想著攻打楚國!要知道昌文君可還在咸陽,小外甥要統領秦國大軍偷偷攻打楚國,就不可能不向嬴政上書,而上書,也就意味著,瞞不過昌文君、昌平君的耳目。 所以孇谷是真的不理解小外甥到底在圖謀什么,小外甥明明知道,昌平君已經準備叛秦。 一直以來,孇谷都有預感,小外甥一定有所圖謀,畢竟小外甥的本領,他這個小舅父可是一清二楚,別說以往的領兵能力,就是此番水淹大梁,便讓楚國朝堂所有將軍,連同項燕、景騏等人得到消息后,都紛紛驚呆在原地。 所有人的謀劃,都被小外甥給一下子打亂。 更別說還有竹簡的事情。 所以孇谷一直猜測,小外甥暗地里,很可能另有謀劃才是。 “嗯?。?!” 思索間,孇谷打開竹簡,當看到竹簡里面的內容后,頓時瞪大眼睛。 第五百二十一章:尸堰再次見到田濉 楚地,曲阜城,與趙地曲阜有著相同的名字,不過與趙地的不同,在楚地的曲阜,曾經乃是魯國都城,二十九年前,被楚考烈王所滅。 在熱鬧的曲阜城門處,一輛馬車在經過楚國士卒的檢查后,緩緩駛入曲阜城。 片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