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功 第663節
別說來善無的路上,就是城內屋檐上的積雪,可都不薄,而且天空快要黑下來,還在下著小雪,在這樣的情況下,居然有好幾輛馬車來到這里,這如何能讓人不生疑,到底是怎么樣的事情,或者怎么樣的生意,值得那么拼,大雪天都要來善無城。 并且在馬車旁,居然還有五六名扈從跟隨。 “去看看!” 另外幾名秦吏中,有兩名秦吏互相對視一眼,紛紛上前,各自來到一輛馬車旁,作勢就要檢查馬車內。 而這時候,走在最前面的馬車上,走下一名中年男子,男子四十多歲,披著厚實的絲綢衣物。 “吾乃川松澗校尉,秦大夫邵蒙,今日有要事前來面見雁門監御史,馬車中都是一些易碎玉器,價值斐然,還望通融一番,行個方便!” 名叫邵蒙的中年男子說話間,從懷中掏出一塊證明身份的木牌,交給詢問的秦吏,目光不經意間轉過頭,看向那些要看馬車的秦吏。 “川松澗校尉!” 秦吏看著木牌,確定上面的頭像,以及獨特的印章,確認無誤后,方才把目標還給邵蒙。 秦吏對這個川松澗根本都沒聽過,心里也清楚,估計是一個小地方,面前這人也是那里的駐地將領。 “還望校尉見諒,郡守、郡尉有令,但凡入城之人,都需檢查!” 秦吏拱手說道,并沒有因為邵蒙的話而放棄檢查。 見此情景,邵蒙眉頭微皺,但還是點點頭,雖說他是校尉,但不管是職位還是爵位上面,都根本沒有絲毫權利能忤逆郡守、郡尉。 嘆口氣。 邵蒙轉頭看著那兩名秦吏進入馬車內搜查,倒也沒有太過擔心,里面多是錢財。 “城內這段時日可有發生何事?為何來時便聽說,這善無城已經戒嚴將近一月!” 邵蒙轉過頭,想了想,看向秦吏拱手打聽道,目光十分不解。 秦吏見到邵蒙如此客氣,倒也不好不回答,于是吸口氣,惆悵的點點頭。 “可不是,說到底,還是因為將近一月之前,城內發生的那起兇殺案,聽說人一直都沒找到,下落不明!” 秦吏解釋道。 邵蒙聞言,思索一番,緩緩點頭,隨后似乎想到什么,疑惑的目光,看向秦吏。 “那郡守、郡尉、監御史,可有何言論?哦,吾擔憂等會拜訪監御史之時,言語有不妥之處!” 邵蒙問道,隨后還特別解釋一番為何詢問。 秦吏聽到邵蒙的話,眉頭微皺,思索一番后搖搖頭。 “這段時日,倒也沒什么吩咐,郡守前兩日倒還派人去其他郡詢問,可否找到兇手閻氏一族,而郡尉這段時日也常常出去,就在不久前才回來,聽說是由于大雪,外邊的一些村子,一些茅屋塌了,壓死了幾個人,故而很是繁忙,具體吾也不知曉,至于監御史……” 秦吏說著說著,突然滿是疑惑的表情,在邵蒙的目光中,轉頭看向其他秦吏。 “對了,這段時日汝等可有見到監御史?” 秦吏問道。 因為這時候他才想起,似乎很久很久,他都沒有見過監御史,不管是消息還是人,似乎都沒見到,如今回想,還是有些奇怪。 “沒有!” “吾也沒有!” “奇怪,吾也沒有!” 隨著秦吏的詢問,這時候眾多秦吏都紛紛面面相覷,突然也有些疑惑起來,之前經常聽聞到監御史的消息,但自從發生命案之后,監御史的消息他們就再也沒有聽到過。 “嗯?” 邵蒙見到這一幕,眉頭緊鎖,不知為何,心中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 善無城內。 白衍回到府邸,便坐在炭火面前,伸手感受著炭火的溫暖,嘴里不斷哈著霧氣。 書房門外,暴氏端著一壺熱騰騰的雞湯走來,小手上還掛著兩件厚實的衣物以及一塊毛皮,來到白衍旁邊,把雞湯以及衣物放在木桌上。 “那村子的事情還沒處理好?” 暴氏好奇的詢問道。 白衍搖搖頭。 “整個村子都被波及,眼下已經不適合再居住下去,這次的事情死了兩個老人,還有三個婦人,其中一個老人和一個婦人,還是一個邊騎將士的發妻與老母,已經命人把消息送去大營,估計明日就可以回到村子,而另兩戶家中的幼兒,都變成遺孤,也沒那么容易安置!” 白衍解釋道,看到熱湯之后,雙手直接捧著瓷碗,感受著上面的微燙感覺。 那山中實在太冷太冷了,遠比后世要冷得很多多好,這幾日由于路途艱險,不想勞煩別人,白衍就騎馬帶人過去,這一來一回,全都被雪淋著,那夾含著秉冬的寒風一吹,那叫一個爽。 將士們可以還人陪他去,但他卻只能自己去,這幾日別提多想念舒舒服服躺在這書房內烤火的日子。 “對了,這幾日你注意一點,可能張氏的人,會來到善無城,不過具體是哪一日,尚未清楚!” 白衍喝了一口熱湯,突然想到什么,看著暴氏說道。 潁川已經傳來消息,張氏很早之前,在韓王安被處死之后,便已經離開潁川,顯然張氏已經收到消息,若是沒有意外的話,這幾日,應當已經快到雁門。 至于張氏帶來的人手會不會進入雁門境內,白衍覺得應該不會。 白衍試想一番,若是他要殺羋沼,會在哪里潛伏,很大概率不會是在雁門,比起其他郡士族林立,雁門這里的士族根基淺薄,根本不好動手,還不如等離開雁門郡,到時候可以制造一起趙國舊族刺殺便可。 “嗯!好!” 暴氏聽到白衍的話,緩緩點頭。 對于潁川那里的消息,白衍從未對她有過隱瞞,故而暴氏也知曉,此番白衍打算利用張氏的手,除掉羋旌。 來到白衍身后,暴氏伸手幫白衍脫下早已經被浸濕的秦國官服,還有里面的衣物,看著白衍一道道傷疤,暴氏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不過眼下暴氏的美眸,還是有些心疼,拿起衣物給白衍穿好后,還披上毛皮。 “將軍,有人在府邸門外求見!說是奉昌平君之命前來!” 一名仆人來到書房,對著正在喝著熱湯的白衍說道。 白衍聞言,與看過來的暴氏對視一眼,二人都沒有意外。 “請進來!” 白衍輕聲吩咐道。 仆人領命,連忙轉身朝著書房外走去。 “將軍,吾先下去!” 暴氏見到仆人離開后,看向白衍,待白衍點頭后,便拿著已經濕掉的衣物離開。 暴氏離去后沒一會。 在仆人的帶領下,在書房內的白衍,便見到兩個男子。 “蔡四拜見白郡尉!” “校尉大夫邵蒙,拜見白將軍!” 兩名四十多歲的男子一前一后,來到白衍面前,抬手對著白衍輯禮。 白衍見狀,起身對著二人還禮。 “不知二位前來,所謂何事?” 還禮后,白衍沒有著急讓二人入座,而是面朝二人,徑直詢問道。 蔡四、邵蒙見狀,知道白衍是穿著明白裝糊涂,倒也不著急回答,而是看著白衍賠笑。 “坐!” 白衍見狀,便請二人入座。 蔡四與邵蒙對視一眼,緩緩來到木桌后跪坐下來,看到白衍在木桌另一邊跪坐下來后,蔡四率先抬手打禮。 “此前昌平君聽聞有族人暗中幫助閻氏,又聞雁門善無頒布的通緝令,便領兵前去抓人,并親自詢問,在得知善無城的事情之后,便命吾等二人前來?!?/br> 蔡四有些猶豫的模樣,想了想,看向白衍的眼神,滿是討好。 “還望白將軍,能寬恕羋旌一次!擇日閻氏便會由昌文君親自押送前來善無城?!?/br> 蔡四拱手說道。 蔡,并非是蔡四的姓氏,他沒有姓氏,這個蔡是由于與秦國廷尉李斯來自同一個地方,楚國上蔡,來到秦國之后,久而久之,便稱為蔡四。 “原來是為了此事!” 白衍跪坐在木桌后,聽到蔡四的話,露出一個若有所思的表情。 蔡四點點頭。 “吾等二人已經備好薄金,還望白將軍能施以援手,饒過羋旌這一次,日后昌平君、昌文君皆會牢記將軍恩情!” 蔡四說到這里的時候,有些擔憂的看向白衍。 何為牢記恩情,其意就是放過羋旌,便是恩情,倘若不愿意,昌平君與昌文君,便會牢記這件事情。 這句話是字面上的意思,還是威脅,就要看白衍的舉動。 “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蔡四看向白衍。 其實在來的時候,別說昌平君與他們,就是閻氏,都根本不清楚善無城這里的情況,沒有絲毫消息傳到潁川,但好在昌平君從閻氏那里,知道羋旌沒有殺死央金,就已經隱約有些擔憂,害怕羋旌會對付不了白衍,會出大事,故而連忙派遣他來到善無。 事實證明昌平君果然預料得沒錯。 直到今日來到善無城,蔡四與邵蒙這才知道,原來就在閻氏離開善無的第二日,羋旌就已經被抓起來,只不過白衍一直壓著消息,封鎖城池不讓消息傳出去而已。 蔡四與邵蒙都被嚇出一身冷汗,親信昌平君有預感,否則再拖幾日,誰都不知道白衍會不會已經把人壓去咸陽。 “汝等可知羋旌所犯之事,乃是死罪!” 白衍沉思間,抬頭看向眼前二人。 蔡四聽到白衍的話,與邵蒙對視一眼,都面色忐忑的看向白衍,訕訕的賠笑起來。 “將軍,閻氏已經伏罪,人都是閻氏所殺,羋旌不過是在巧合下,事發之時由于貪圖美色,故而私下偷偷藏匿央金……” 蔡四抬手‘解釋’道,笑吟吟的看向白衍,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人都是閻氏殺的,羋旌不過是剛好碰到逃命的央金,一時鬼迷心竅,把人藏起來,又擔心有人發現,方才沒有擒拿閻氏。 邵蒙也在一旁笑著點點頭,對著白衍輯禮。 “是??!白將軍,再過幾日,昌文君便會親自押送閻氏到白將軍面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