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功 第644節
陽矅城內那最好的酒樓上,隨著痹禮與田賢二人拿著酒壺,趴在窗前遙望這城內的街道,痹禮還是忍不住好奇,看向田賢。 幾日過去,眼看著就要離開返回楚國,痹禮說不好奇是假。 那日到底發生什么事情,為何那少年不僅認識田賢,還帶人把他攔下,是好友吧又不像,好友哪有帶人帶刀直接攔人,回想昔日那些持劍男子,他差點以為是要來殺人的,但若不是好要?為何這幾日好酒好rou的招待,就是那幕后少年,與田賢也頗為親近。 “痹禮真有心與其結交一番,若是錯過這般機會,豈不可惜!” 痹禮看著玩世不恭一般,只顧著喝酒的田賢,就差沒給田賢下跪。 嘆口氣。 回想那日持劍的那些男子,明顯不是一般人,又想到如今城內的秦軍,而那日那些男子又沒有身穿秦甲,沒有佩戴秦劍,明顯與城內秦軍不是一路人。 對于如此一股勢力,痹禮也是真心想要趁著機會,認識一下。 “別問,問了會后悔!” 田賢看著好友糾纏好幾天,打了個酒嗝,對著痹禮搖搖頭。 在楚國痹城,痹氏乃是響當當的士族,族人不僅管理著痹城,更是在楚國朝堂,都有話語權,雖比不上屈、景、昭三氏,但在楚國那些權貴士族中,也屬于中上層,不過由于一代代傳承下來,如今痹氏族人眾多,就是痹禮,在族內的壓力也不可謂不大。 故此,田賢倒也能體會到,好友痹禮對于結交其他勢力的心切。 田賢與痹禮的關系自然不必多言,能一同前來潁川便看得出,此番換做是其他士族子弟,不管是誰,田賢定會毫不猶豫的告訴痹禮。 但…… 偏偏是白衍! 田賢不敢想象若是好友痹禮得知,這幾日與他們飲酒的少年,便是在楚國赫赫有名的秦將白衍,那個在雁門掌控秦國最精銳騎兵的秦國將軍,痹禮會是什么表情。 估計會震驚得癱軟坐在地上。 更不敢相信,白衍會親自來找他田賢! 想到這里。 即便過去多日,田賢回想這個舉動,依舊忍不住暖心,人生在世,得一知己,乃是人之幸事,死已無憾。 人海之中多出一個如此之人對待自己,誰又能不感到暖意,在這茫茫亂世,田賢見過太多酒rou之rou,見過太多勾心斗角,見過太多帶著目與他笑談的人,像白衍這般舉動,于田賢眼里無比珍貴。 不過感激歸感激,田賢可從始至終,都沒忘記白衍與小妹的事情,說什么他都要調查清楚。 “后悔?怎會后……” 痹禮正準備說話,雅間門緩緩打開,隨后痹禮與田賢就見到,白衍已經回來。 “事情已經處理妥當,是時候要離開了!” 白衍對著痹禮與田賢說道。 田賢與痹禮聞言,對視一眼,隨后對著白衍點點頭。 第四百六十四章:田鼎的憤怒,新鄭叛亂 魏國。 大梁城內一座精致的府邸內,田鼎正在與魏相尸埕游步走在院子內,一邊交談,一邊看著院子內的風景。 尸埕,尸堰的祖父,如今的魏國丞相,年輕時便與田瑾、魏老是故友。 “如今我王寵犬,而無心朝政,朝堂內的大臣都言,當尋一王后,或可引王注重社稷,畢竟從古至今,凡強國之君無一例外,皆有賢后!” 尸埕看著前方的景色,輕聲說道。 田鼎聽到尸埕的話,沒有著急回答,在這段時間內,尸埕也不是第一次提出這件事,不過與此前不同的地方在于,此前一直都是暗示,眼下,幾乎已經明示。 對此,田鼎不置可否。 田鼎自然知曉尸埕打的是什么主意,魏王假能繼位為王,不都是魏國朝堂大臣的選擇,看重的不就是魏假愛犬而無德,什么強國,不過自保而已,如今秦國大軍已經在易水取得大捷,兵臨燕國都城薊城,魏國朝堂上全都擔心,燕滅之后,下一個便是魏國,故而想要聯姻。 楚國朝野動亂,最好的選擇便是齊國,魏國清楚秦國不想齊國參與到戰亂之中,也是如此,方才在這段時日,不斷與他暗示,希望與他聯姻。 “田大人覺得如何?” 尸埕久久沒有聽到田鼎的答復,便再次開口,年邁的老臉上,忍不住看向一旁的田鼎一眼。 方才的話已經很明顯,只要田鼎同意,日后田鼎之女便是魏國王后,以魏王假的秉性,日后朝政定然是由王后主持。 “魏王雖愛犬不愛人,然若要立后,唯有選我齊國之女,才屬良配,若魏相不棄,田鼎愿立刻書信一封,稟明我王!” 田鼎聽到尸埕的話,帶著絲許笑意,停下腳步,對著尸埕拱手。 尸埕聽到前面那句話還逐漸喜悅,然而聽到后面的時候,卻是忍不住眉頭微皺。 看向田鼎,尸埕有些疑惑。 “田大人!” 尸埕拱手。 “素聞田大人愛女田非煙,才貌皆全,如若田大人愿意,吾等定會勸我王立大人之女為后!” 尸埕說道,作為一大把年紀的老狐貍,尸埕比任何人都清楚,與齊國聯姻是最好的選擇,但迎娶齊王之女與迎娶田鼎之女,天差地別。 齊王是何秉性,他尸埕哪能不知道。 故而眼下尸埕也不裝下去,直接與田鼎攤牌,他們想要的是與你田鼎聯姻,并非齊王。 “吾女年幼,難堪重任,還請尸相勿要聽信謠言!” 田鼎微微搖頭,若非尸埕是魏國朝堂中,少有的賢臣,田鼎都懶得理會對方。 魏王假的秉性如何,毫不夸張的說,命荊軻刺殺嬴政的公子丹,都要比魏王假好上不知多少倍,昔日魏王假的種種事情,以人喂犬,以人宴犬,這些違背蒼天的事情,遲早會被反噬。 古有言,君王無道,國必滅之,人若無道,人亦亡之,縱觀商湯之鑒,魏王假有過之無不及。 如此一個人,居然還來與他談聯姻。 “聽聞田大人素不喜秦!” 尸埕看到田鼎的模樣,思慮幾息,皺眉輕聲道。 “尸相不也在暗地里,多有遣族人離魏!” 田鼎笑著說道,抬手示意尸埕一邊走,一邊說。 院子內。 一個扈從在奴仆的帶領下,急匆匆的跑著,最終在涼亭內,找到依舊還在閑談的田鼎。 “大人,賢君子命人從潁川傳來消息!” 扈從來到田鼎面前,跪在地上,雙手呈上竹簡。 田鼎與尸埕聽到是潁川傳來的消息,不由得看向男子,在二人眼里,按照此前的情況,想必是好消息。 田鼎伸手拿過竹簡,緩緩打開看起來。 不過當田鼎看完竹簡之后,表情愈發憤怒,最終,憤怒的田鼎,直接把竹簡摔打在木桌上。 “豈有此理!” 田鼎的舉動,讓尸埕都被嚇一跳,年邁的尸埕還從未見過,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田鼎如此憤怒,當下便拿起摔在一旁地上的竹簡,拿起來后,看向其中的內容。 當看過之后尸埕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完全不敢相信,那些潁川士族怎么敢??! 害田鼎之子?。?! 這下好,隨著事情被田鼎知道,原本還有可能會在暗中幫助那些士族的田鼎,不僅再也不會有幫助的可能,反而還會在秦國反撲后,殺光他們一族。 二十年前,當初在齊國屠殺士族的田鼎,這些士族莫不是忘了嗎? “唉~!” 尸埕老臉此刻都忍不住搖搖頭,滿是無奈的閉上眼睛,表情盡是絕望。 這些人,當真是不能扶持!不怪當初韓非子不能重用,死不瞑目,不怪后面韓國會第一個滅亡,有如此之人,怎能不亡?。?! 當真可笑,誤國之人,言之復辟! 不過…… 尸埕睜開眼睛,看著竹簡內的消息,讓尸埕奇怪的是,為何田賢沒有在書信中提及是何人救他,是何人在半路攔截,隨后把事情的經過告知于他。 一般情況下,沒道理不說出來,要知道這可是救命恩人,當以銘記,當以厚報。 絕不可能只字不提,除非,這個人很敏感,不能說出來,怕別人,不,是怕田鼎知道。 是潁川那個得罪過田鼎的士族,還是……秦國朝堂的人? 尸埕思索間,更傾向于前者,畢竟能知曉如此詳細的謀劃,以及那些士族的目的,最終救下田賢,唯有那些潁川士族才能做到。 “告訴濮,一旦潁川士族復辟失敗,給我拿回韓易幾人的頭顱?!?/br> 田鼎的聲音讓尸埕回過神,當看到一臉暴怒的田鼎已經平靜下來,尸埕松氣之余,卻嘆息一下。 隨著田鼎的話,尸埕清楚,不管此番潁川反秦是否成功,最終韓易那些人的頭顱,一定會在某一刻,都會被田鼎砍下來,尸埕從不懷疑齊技擊的能力。 單憑士族,根本擋不住田鼎手中的齊技擊。 “諾!” 扈從聽到田鼎的話,拱手點頭,隨后起身離開。 幾個時辰后,勸說聯姻未果的尸埕,看著天色已經很晚,便起身告辭,離開府邸。 夜色降臨。 府邸內,在深夜中,田鼎跪坐在木桌前,看著窗外的夜色。 “白衍!” 田鼎突然呢喃一句。 田賢是田鼎之子,連尸埕都想到的事情,冷靜下來的田鼎,又怎會沒有發覺,而思索許久之后,田鼎雖然不敢肯定,但已經隱約猜測到,救田賢的人,很有可能是白衍。 雖然不明白為何本該在雁門的白衍,會出現在潁川,但也唯有這個解釋,方才能讓田賢沒有說出其名諱。 知子莫若父,田鼎太了解兒子田賢的心性。 而一想到白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