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功 第260節
騎上戰馬后,李牧看著手中的戰馬,這時候他終于明白,為何他麾下的邊騎與秦騎交戰,傷亡如此之大。 李牧閉上眼睛,雖然右手已廢,但李牧腦海里,仍舊思索著,一名趙邊騎,迎戰有這些戰馬的秦騎,勝率多大,下次又該如何派兵列陣,迎戰秦騎。 “這是鐵!” 趙將惠莆蹲下身子,一手拿著馬蹄,一手輕拍戰馬小腿,伴隨著戰馬抬起馬蹄,他立刻看出,馬蹄下面的赫然是鐵片,而并非銅片。 其他身穿趙甲的趙將,聽到惠莆的話,一手撫摸著劍鞘,一邊來到惠莆身邊看去,果然看到馬蹄下是鐵片。 這些將領之中,有三十歲、四十歲,也有二十七八歲的年輕將領。 但此刻他們看到這些,紛紛搖頭感嘆。 “秦人好歹毒!” “這若是踩踏到將士的身上,恐怕輕者傷,重則殞命?!?/br> “此前從未聽說秦騎配有這些,如今其主將是那白衍,不知道這些是墨家,還是那白衍弄出來的?!?/br> 一名名趙國將領互相看向彼此,開口說道。 給戰馬裝配,他們身為趙國將領,自然都有想過,甚至給戰馬配上甲胄,他們都想。 但最終奈何成本太高,他們根本想都不敢想。 不過對于在馬蹄聲裝上鐵片,他們還是真沒想過,畢竟一般戰場上,主要是防止箭戈傷及戰馬,導致將士落馬受傷,誰會想著在戰場上依靠馬蹄。 “怪不得我趙軍傷亡如此之大,看來此次,秦國圖謀已久!” “是??!就是可惜張連將軍?!?/br> “無妨,眼下秦軍將領一定想不到,司馬尚將軍已經率領大軍,沿著少山另一邊的溪河,繞出山脈,張連將軍在天有靈,定會看到秦軍覆滅?!?/br> 提及張連,不少趙軍將領都面露感傷,搖頭嘆息。 若非秦軍戰力出人意料,張連將軍也不至于被秦軍殺死。 …… 漲水河畔。 在滿是尸體的戰場上,白衍不知道他的馬掌釘,在趙軍將領眼中,是特地為踩踏士卒而準備的。 不過或許就算是知道,白衍也沒辦法反駁,因為馬掌釘的確給本就堅硬的馬蹄,增加些許威力。 “副將軍,眼下已無人,可否告知?” 王賁開口問道。 方才白衍曾說知曉李牧的謀劃,但那時候白衍沒有說出來,他也沒有問。 如今四周將士們的尸體已經抬走,只有他們這一眾將軍在此。 柴等人,以及其他秦國將軍,也滿是好奇的看向白衍。 白衍看著地上的尸體,轉頭看著對著王賁說道。 “王賁將軍,其余趙軍很可能是去突襲閼與!” 白衍把‘推測’告訴王賁。 聽到白衍的話,王賁面露疑惑。 “閼與?” 王賁想了想,隨后立刻搖搖頭,看向白衍:“這絕無可能!” “怎么可能是閼與?” “對啊,這絕不可能是閼與,趙軍怎么可能知道王翦將軍,不在閼與?” “莫非李牧推測出王翦將軍不在閼與?” “那也無道理啊,就算李牧推測王翦不在閼與,就算李牧有膽子突襲閼與,但那趙軍也沒有路去閼與啊,若是從另一條路繞過,其路程倍于此路,李牧怎么可能不知曉?!?/br> 四周一名名比白衍年長諸多的秦軍將領,聽到白衍的話,也與王賁一樣,搖頭說道。 在所有將領眼里,雖然不明白消失的數萬趙軍去了哪里,但無論如何,趙軍都絕對不可能是去突襲閼與。 理由有二,其一李牧不知王翦將軍在何處,怎敢擅自冒險。 其二去閼與的路,最近的便是他們腳下這一條,其余的路在北邊,就算趙軍去了,也耗費數日,來不及,李牧怎么可能那么傻。 所以縱觀這兩個原因,就注定趙軍不可能會去閼與。 那李牧又不是無所不能,能憑空變出一條路,讓趙國大軍繞過他們,穿過這一大片山脈,直接去往閼與。 “李牧不可能絕去閼與!” 王賁看著白衍,輕聲說道。 王賁沒有解釋什么,因為身后其他秦軍將領的議論聲,已經把他想說的全都說出來。 若是其他,王賁還不敢如此篤定的反駁白衍,但這件事,王賁敢擔保,一定不是像白衍說的這般。 戰場上。 一身秦甲的白衍,騎著戰馬,聽著周圍秦軍將領的話,面露思索。 其實若非白衍清楚,李牧的確是讓司馬尚突襲閼與,他也不敢相信。 白衍輕聲問道。 “沒有路,那可有溪流河水,穿過山脈?” 白衍看向王賁。 話音落下,周圍其他秦國將軍看著白衍,全都松口氣,一直以來,聽過高奴事跡的他們,一直都認為白氏出身的白衍,謀略非同常人。 而且此前白衍率領大軍,毫不猶豫的來到這里,奪得先機,這更讓他們不敢有半分輕視的念頭。 但眼下聽到白衍的詢問,看著年紀輕輕的白衍,他們都忍不住在心中笑起來。 用兵謀略,白衍的確很厲害,然而到底還是年輕,這領兵經驗常識還是有所欠缺。 就算有溪流,莫非趙軍還能利用河水穿過山脈? 這怎么可能! “將軍,好像的確有一條小溪河,在少山另一邊?!?/br> 柴與奚元等人,因為是秦邊騎,常年與趙邊騎交戰,故而對于趙地的地圖,也看過無數次。 奚元等人努力回想,最終告訴白衍,的確是有一條溪流。 伴隨著奚元的話音落下。 白衍點點頭。 “就是那條溪流!” 白衍抬起頭,看向眾人。 其實白衍對于趙國,并不了解,而且他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有溪流通往閼與。 但清楚李牧的舉動,加上奚元的話,他立刻確定下來。 一定就是那條溪流! 李牧一定就是通過那條溪流,讓司馬尚率軍去突襲閼與。 “副將軍,那絕不可能,那條溪流我有印象,雖不如漳水河,但也湍急,加之兩邊盡是綠蔭灌木,趙軍絕不可能從哪里去閼與?!?/br> 一名四十多歲,名叫薛順的秦國將軍,對著白衍說道。 而薛順的話,讓其他將軍紛紛看向白衍。 “白衍將軍,雖有河流,但趙軍至少有數萬趙軍士卒,通過那條河流,即使輕裝簡行都不可能!” 王賁聽著薛順的話,對著白衍說道。 領兵最忌諱的便是從山川溪河之中趕路,因為補給難,趕路難。 平野上。 伴隨著王賁的話,四周安靜下來,薛順等將領全都看向白衍,所有人都覺得,此次白衍定是多想。 一身秦甲的白衍,沒有著急回答眾人,而是思索著。 片刻后。 在所有人的注釋之中,白衍突然抬起手,指著天,目光看向眾人,輕聲問道。 “若是那條溪水,干枯了呢!” 白衍一句平平淡淡的詢問,但落在所有將軍的耳中,幾乎頃刻間,就讓所有人楞在原地,隨后眼中的瞳孔緩緩露出恐懼的表情。 直到這時候,他們才想到。 趙國! 已經連年干旱! 想到這里,再想起方才白衍的話。 趙軍已經繞路,突襲閼與?。?! 此刻別說王賁,就是薛順等一眾秦國將軍,都感覺頭皮發麻,渾身冰冷無比。 這酷暑之下,所有人都感覺如臨冰窖,一抹恐懼浮現在眾人心頭。 他們對那條河流的感官,是在地圖上,而李牧是趙人,并且李牧率領的趙軍靠近少山,完全可以派人去觀察那支河流。 “大事不好,白衍將軍,快馳援閼與!” 身穿秦甲,頭戴爵弁的王賁。此刻已經回過神后,臉色蒼白的看向白衍,與方才判若兩人。 想到閼與,只有楊彥將軍的兩萬兵馬,若是司馬尚率領數萬趙軍殺去,配合閼與城內的趙國守卒,楊彥那兩萬秦軍,頃刻間就會全軍覆沒,到時候司馬尚從閼與繞后,包圍他們這里,他們這里的所有人,都不會有活路。 想到這里。 王賁第一次,心中滿是驚恐與恐懼。 那李牧實在太過恐怖,差一點,若非白衍,真的就差一點,他們這里所有人都要死在李牧手中。 “好!我率領鐵騎馳援閼與,不過勞煩王賁將軍命人去通知趙軍,讓其過來殮尸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