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功 第109節
“子房,不該言失!” 白衍聽著身后涼亭內張黡的聲音,跟著姚賈朝著府邸大門走去。 張宴、張說二人,在張黡的示意下,把白衍與姚賈送到府邸大門。 在回去的路上。 昨日的烏云開始飄落濛濛細雨,伴隨著一滴滴雨水掉落在馬車車頂上。 聽著響聲,馬車內的姚賈閉上雙目,神情并不是很好。 白衍清楚姚賈之所以如此,并非是因為張良的話,而是張氏抗秦的態度。 在韓大將申犰主張抗秦之后,張平父子這般態度,雖說韓王安還在猶豫,但有申犰與張氏在不斷諫言,拒降似乎已經是板上釘釘。 “兩日內,若是韓王安不予答復,吾等便盡早離開新鄭?!?/br> 許久后,姚賈睜開眼睛,輕聲說道。 韓王安若是再不給答復,一直拖下去,他們繼續等不過是徒勞。 而且姚賈可是知道,眼前這少年,恐怕會招來死士。留在新鄭越久,越不安全。 白衍聽著姚賈的話,有些意外,輕輕點頭。 回到驛站之后。 白衍便跟姚賈說要出去一趟。 姚賈聽到白衍要獨自出去一趟,也沒有多問,畢竟白氏常年行商,估計在這里有一些熟人,白衍想去打探消息。 對于這點,姚賈不難理解,白衍已經領兵,打探一些消息,指不定能對日后攻城有一些用處。 眼下他回到驛站,如今外邊下雨,驛站內有門客,還有三十余名秦吏在,大白天的還不至于有人這般大膽,光明正大的進入驛站行刺。 …… 新鄭城的街道上。 伴隨著漂泊大雨,街道上的行人百姓紛紛倉促跑回家中,一些來不及的,便躲在街道兩旁的屋檐下。 白衍頭戴斗笠,走在街道之中,時不時一輛馬車,在大雨下,從他旁邊飛馳而過。 這一次獨自離開驛站,白衍并沒有帶上秦劍。 姚賈明日就要離開新鄭,是他此前沒有料到的,好在這場雨,給他一點時間。 走了許久。 在打聽一番之后,白衍方才來到一個府邸門前。 看著那些穿著斗笠,在雨中看門的府邸下人,白衍緩緩上前。 “敢問大將軍可在府???” 白衍拱手問道。 府邸下人不著痕跡的上下打量一番眼前的少年,瞧見一身布衣,毫無掛墜飾品,然而少年給人的感覺,又并非像是百姓之子。 幾名下人此刻心中猜測,感覺這或許又是一個前來獻‘救國之策’的學子。 不過這‘學子’也太年輕了些。 “汝找將軍何事?” 一名下人看著白衍,開口問道。 “遠房至親,前來投靠!” 白衍回道。 而白衍的話,讓幾名下人頓時面露意外,互相對視一眼,皆是收起輕視之心。 “若是遠親,可有信物?” 下人問道,然話音落下之后,便看到少年搖搖頭。 見狀,下人眉頭一皺。 連信物都沒有,這人莫不是‘另辟蹊徑’的學子。 這種投機取巧之人,他不是沒有見過。 “大將軍這幾日都是天黑才歸,晚至亥時、子時,若無信物,明日天亮之前再來?!?/br> 下人開口說道。 沒有信物,大將軍又不在府邸,他自然不能放人進入府中。 這名下人,本以為少年聽到他的話之后,會自行離去,誰曾想,少年繼續拱手說道。 “大將軍若是不在,將軍夫人亦可為證,還請勞煩給將軍夫人帶句話,歲七落樹而傷,野果劈半而食?!?/br> 一句話。 讓方才開口的下人,意識到眼前這少年,或許真的是來大將軍的遠親,否則怎么可能會讓他們去稟報將軍夫人。 想到這里。 “吾這便去告知夫人?!?/br> 下人這時候,心里哪里還有膽子想讓少年離開,十分恭敬的說一句之后,便轉身朝著府內跑去。 大雨中。 白衍帶著斗笠,站在府外耐心的等著,并沒有著急。 這座府邸內,只有韓大將韓陵,曾經在陽城城樓上見過他,其他人并不知曉他的身份。 第一百零一章:與美婦而謀。 府邸外。 當下人回到府邸大門之時,已經帶著一名侍女。 “夫人有請!” 侍女對著白衍說道,隨后畢恭畢敬的請白衍入府。 韓陵雖為韓國大將,府邸也很大,但論精致與奢侈,比起張府,還是差了一些。 白衍跟隨者侍女走在長廊內,打量著韓陵的府邸。 片刻后。 白衍便跟侍女來到一個房間,一進去就看見房間內,一名三十歲左右,身材風韻的美婦,正站在窗邊。 房內飄著淡淡的清香,別樹一幟的精美裝飾,能看出美婦的品味獨特。 白衍感嘆,怪不得昔日這女子,能讓韓陵不惜動用手段,也要搶到這女子。 這時候。 聽到身后腳步聲,美婦也緩緩轉過身,美眸看著侍女身旁的少年。 “汝是何人?” 美婦輕聲問道。 白衍看著侍女離去之后,將房門關上,這才回過頭看向美婦。 這時候房內只有美婦與白衍,獨自相處。 “吾乃白衍,秦國大夫?!?/br> 白衍對著美婦拱手打禮。 白衍清楚,眼前這名美婦便是暴孝長姐,韓陵正妻,是昔日暴孝囑托他帶其離開的暴姝。 “秦國大夫,白氏!” 美婦聽到白衍的話,俏眉微皺,那纖白動人的臉頰上,有著絲許不解。 秦國白氏之人,怎么會知道她與弟弟暴孝年幼之事。 “吾受暴孝之托?!?/br> 白衍看到美婦的表情,知道其心中疑惑,于是便把暴孝的事情說出來。 其中重點,便是韓陵是如何逼迫暴孝留在陽城,甚至不惜拔劍逼之。 而不同的地方,暴孝是臨死之際,央求與他。 并非是死后與他說的。 書房內。 白衍沒有當君子,而是如同小人一般,添油加醋的把事情一一告知美婦。 雖然白衍清楚暴孝與眼前美婦的關系是多好,‘落樹而傷,果則半而劈’便能窺探其一二。 更何況,暴孝就是時候,滿心報仇之時,也不忘記他這個長姐。 這點或許對于仁者、孝者沒什么,但能讓一個劣跡斑斑的小人如此牽掛,可是少有。 故而,白衍清楚,眼前的美婦定然會記恨韓陵。 但為了保險起見,該添油加醋的地方,還是添一點,比如暴孝提起韓陵之時,眼中盡是仇恨,而提起美婦之時,眼中含淚,就是死前最后一刻,嘴里都還念叨著美婦的名字,直至沒有氣息。 白衍沒有過于夸贊的事實,畢竟美婦與暴孝知根知底。 白衍是注重感情,這就是美婦的軟肋,他要讓美婦體會更深一些。 片刻后。 伴隨著一句句話,美婦雙眸通紅,淚流滿面,失聲痛哭,癱軟坐地。 “夫人若是不信,大可多詢問幾名韓將?!?/br> 白衍看著美婦,輕聲說道。 美婦沒有懷疑白衍的話,因為方才話語之中,很多事情的確只有她與胞弟暴孝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