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
回到居住半月有余的房間,空空蕩蕩。 飄窗半闔,襲來的夏風清涼,卷開雪白紗簾。 簡單收拾后便早早睡下,待明日清晨,仿佛從未發生離開那件事情。 早餐是提前擺在餐桌上的,等郗青月扶著旋轉欄桿下樓,就有淡淡的奶香。 赤蛇皺眉擺弄著餐盤,似乎是在調整角度。 見郗青月一身白裙,腳步虛浮,他連忙迎來。 “你終于醒了?!?/br> 掃過赤蛇攤開的手心,郗青月咬了咬舌頭,將手放上去,隨著他的牽引來到餐桌旁坐下。 安靜用餐后,郗青月便要離開,赤蛇嗖地起身,嘴唇開開合合。 郗青月奇怪的看向他。 “保姆有事請假了,你建議和我一起做飯嗎?” 你那么有錢,不可以在請一個阿姨?或者直接訂餐,非要折騰么? 郗青月腦海里胡思亂想著,嘴上卻答應下來。 見她焉了吧唧,沒什么精神,赤蛇也不再打擾,只是揮著手讓她記得中午下來。 郗青月眼里微不可查的閃過了然,便緩步上樓。 不知赤蛇怎么做到無事人一樣,還能照舊如常和她同居。 夜里所有問題他都沒有直面回答,而是隨意扯開話題,講了些可有可無的事情。 他不受影響,郗青月卻如何也做不到。 無能、無知,厄運、悲慘。 幾個字就能概括她的全部。 就是如此清晰的認知,讓她對未來產生了無比的迷茫和惶恐。 孤男寡女本就不對,她總有一天會離開,可就算突破重重險阻,最后她又該抵達何方? 抵達后,又該做什么? 就算做到了,那又怎么樣?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往往思及此處,郗青月心口便缺了一塊般。 她望著窗外的藍天白云,久久不能言語。 待到手機鈴聲響起,是赤蛇叫她下來幫忙做飯呢。 等去到廚房,已是一片狼藉。 郗青月抿了抿嘴,輕輕嘆息一聲,“我來?!?/br> 赤蛇倒也老實,乖乖站一旁罰站。 許是二人沒一個有廚藝的天賦,做出來的飯菜一言難盡。 本以為赤蛇會打消繼續下廚的想法,誰知他竟拉著郗青月約定晚上繼續。 郗青月盯著他,他眼里雀躍又興奮,也不知一坨又咸又酸的面能讓他高興什么。 不過,郗青月不喜歡敗別人興致,便答應下來。 之后無聊惆悵的日子里,他們延續了這樣的活動。 但赤蛇是個懶惰的,經常等著郗青月端出一盤黑暗料理吃現成。 明明第一次的時候連一半都吃不下去,就因為那件事,開始囫圇吞咽了嗎? 郗青月疑惑又糾結,可還是因為他這一舉動生出些許喜悅。 大抵是找回了和楚云海最開始的相似軌跡,郗青月郁悶的心情逐漸轉好。 只有在深夜驚醒時分,她會打開手機搜索自己的姓名,而對于她的討論早就寥寥無幾。 世人早就遺忘了她這號名不見經傳的渺小,轉身迎著新人歡笑哭泣。 什么“總裁白月光”、“網黃緋聞女友”通通遺忘在互聯網的角落里。 其實郗青月很在意這些。 她悶在被子里嗚咽哭泣,只恨自己的不爭氣,太天真,太愚蠢。 一手好牌,落得個如今下場。 翌日清晨,用餐后赤蛇外出,不知歸期。 空蕩蕩的叁層別墅里,只有孤身一人。 好在郗青月學著自救,不去沉溺于悲傷和孤寂,不去回憶曾經美好幸福。 一個人迎著陽光看書彈琴,盡管什么都不懂,也慢慢從中體會到一種樂趣。 電話詢問了花店的事情,隔壁的阿姨為她打點得很好。 若有機會,還能重新回去賣花。 別墅負一樓擺滿兩面墻的紅酒香檳,郗青月不懂這些,只是學著調試雞尾酒。 到了夜晚,她染了一身酒香,雙頰微紅。 弄了盤意面作為晚餐,喝一杯果汁解饞。 郗青月手里握著枚青蘋果,企圖當作夜晚的夜宵,就要關上冰箱門的那刻,大門傳來開啟的響動。 她站定在冰箱前,內部照明燈暖她半邊柔光,和周圍冰冷的色彩形成強烈反差。 門口的赤蛇搖搖晃晃,時不時扶著墻壁和沙發踉蹌走向她。 郗青月心里一咕咚。 捏著冰箱門的手微微收緊,眼神一瞬不瞬緊盯赤蛇。 二人隔著會客廳對視,相顧無言。 只有越發接近的距離預示著緊張的氛圍。 嘴里擴散的血腥驚醒了郗青月的神智,她猛然關上冰箱門,嘭的一聲巨響,轉身向樓梯跑去。 身后赤蛇似乎低聲說了些什么,盡數掩蓋在了郗青月急促的腳步聲里。 反鎖了門,郗青月靠在冰冷的門板上,后背和脖頸急速降溫。 深呼吸了很久,未曾聽到任何叁樓的聲響。 郗青月也就漸漸放下擔憂。 將青蘋果放在床頭柜上,將自己整個身體卷進被子里,郗青月就要入睡。 門,被敲響了。 寂靜的夜里,赤蛇穿過門板的聲音悶悶的,仿佛夢里的那般不真實。 “我能和你見一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