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可以首先考慮你
八月的末尾,還帶著仲夏的燥意,黃昏帶著金色的暖陽把小飛蟲凸顯的格外惹眼。 這種飛蟲很小很黑,不會叫,也不咬人,就是喜歡成群結隊的在樹下盤旋,喜歡吸附在一切明艷的顏色上。 云音抱著雙臂,極為不耐煩的看著眼前臉憋得通紅的男生,周身飄著數不清的小蟲子。 “康言,你最好是有什么要緊事跟我說?!?/br> 康言本來就緊張,云音糯糯又冷冷的聲音一出來,他好不容易打好的腹稿就又忘了。 可惡。 眼見云音黑著臉就要走,康言也不管了,拉住她的手臂,扳過身來,“歪歪,我喜歡你!” 云音聽了,摳摳耳朵,“行,我知道了?!?/br> 轉身就走。 “你知道了?然后呢?你沒有別的想說的嗎?” 康言攔不住云音,大步跟在她身邊接著說。 “這已經是你今年第三次、從幼兒園到高中第n次說喜歡我了,你想讓我說什么?” 云音走的飛快,月考剛結束就被康言拉到校園林蔭跑道的拐角,這里空氣很好,很隱蔽,平時不會有人來,就是與教學樓是個對角,跨了整個校園,偏偏又沒辦法走直線距離。 云音加快腳步,現在回去,應該還能趕上他們對答案。 “你知道的呀,做我女朋友嘛,跟我談戀愛嘛?!?/br> 云音倏地停下腳步:“我已經跟你說了無數次了,我現在不想談戀愛?!?/br> 微風燥熱,樹葉的摩擦仿佛也變緩了。 云音說完就抬腳繼續走,也不管身后康言失落的垂下手臂。 有那么一瞬,云音是想停下來等等他的,可到底還是沒有。 康言是她的青梅竹馬,也是她的門當戶對。 在他們這樣的家庭,孩子是沒有什么自由的,往后五十年的路都已經鋪好了,他們只需要聽話就夠了。 因為兩家不管是生意還是私交都摻雜融合了太多利益與情感,所以這兩個人從小接受的也是同樣的教育。 但同樣的教育體系生成了兩個不同的極端。 康言極度叛逆,對家里的安排第一反應就是排斥,想盡一切辦法拒絕、抗議,甚至學業也不放在心上,云音是以全省前十的成績考進的省重點實驗中學,而康言是家里花了十萬塊,托人進的,為了搞定名額還花七百萬買了學校邊上的一套二手房。 同樣的事放到云音身上,就只有接受,她就像是個機器,永遠在接收任務,而不會表達異議。 給孩子都學傻了。 康言沉默的跟在云音身后,看她貼身的夏季校服時不時地被微風吹鼓又貼緊肌膚,小小的身影透著無情的堅決。 康言咬著牙,追上云音,一不做二不休,誓要問個明白:“為什么,你為什么不跟我談戀愛,你這么討厭我嗎?” 云音猛的被拉住嚇了一跳,鎮定下來后奇怪的看著康言:“我有說過我討厭你嗎?” 不討厭? 那就是喜歡? 至少有好感吧? 巨大的幸福感突然砸中康言,嘴角抑制不住的揚起,就聽見歪歪接著說-- “而且,請你搞清楚邏輯關系,我不談戀愛,是因為我不想談,跟討不討厭你沒有關系?!?/br> “?” “那你要是想談了……會和我談嗎?” 嘴跑在腦子前頭,康言還在云音的邏輯關系里繞的時候,話已經問出口了。 云音顯然沒想到康言問出這么一句,一下子噎住,想了想:“我可以首先考慮你?!?/br> 這句話仿佛觸動了康言身體里的某種開關,讓他揚起的嘴角就是壓不下去,就好像是得到了云音獨家授予的特權,他在她這里會是最高優先等級。 康言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笑的有多肆意張揚,柔軟的頭發在風中微微揚起,看似烏黑濃密,實則在陽光下邊緣透著種焦棕色。 整個腦袋更顯得毛茸茸的,讓人想rua。 云音話說出口才有點后悔,紅著臉收回目光,接著往教學樓趕。 康言是那種典型在富裕家庭長大的小孩,皮膚白皙,眉眼干凈。有微微的潔癖,所以再叛逆也不會染發和紋身。身高也很優越,體態規矩得體,安靜的時候也稱得上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越是這樣,此刻的笑越像是某種會吐著舌頭撒嬌的大型長毛犬科,好像下一秒屁股就要搖出尾巴了。 尤其是這種被冷落的時刻,也不垂頭喪氣,照舊是笑容不減:“歪歪,我今天上晚自習!你身邊座位留給我!” 越是好的高中自由度越高,省實驗早晚自習全靠自愿,四點半到五點半錯峰放學后,一直到晚上十點半都算晚自習開放時間。 康言自然是從來不上的,能撐到四點半就不錯了,有時候中午放學就不回來上課了。 但今天不一樣,今天是有巨大的質的飛躍的一天,他可要守好了。 不光今天,往后每一天,他都要跟云音上下學,絕對不給別人插隊的機會。 康言暗暗握拳。 “不行,今天有事,我不上晚自習?!?/br> 康言不管:“那我也不上了。讓老陳五點來接?!?/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