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
翌日清晨,旭日初升,含元殿內,百官整肅列班,蕭允弘身著朝服,立于武將行列,神色沉穩。 議事結束后,皇帝斂衣端坐,目光落在蕭允弘身上,語聲平緩:“允弘,此番平亂,勞苦功高,朕心甚慰?!?/br> 話音一頓,他露出些許笑意,道:“今特封你為左驍衛中郎將,盼你留京輔佐禁軍,安定京畿。賜封號‘定遠將軍’,賞金銀百緡,綢緞百匹,以彰其功?!?/br> 言辭之間,既有嘉獎之意,亦暗含深意。左驍衛屬禁軍系統,雖為顯職,卻并不掌控實質性地方軍事資源,“定”字既象征平定有功,又隱含“安定守成”之意,皇帝望他不再主動擴張勢力。 殿中百官聞言,神色各異。蕭允弘神色恭敬,不卑不亢,俯身謝恩:“臣謝主隆恩?!?/br> 待封賞畢,蕭允弘奏陳平亂經過,最后總結陳詞:“臣此此番征戰,雖表面已平,然戰火所及之處,百姓流離,村寨盡毀,實為慘狀。蒙希安雖為首亂者,所提減免賦稅、保留部族自治權之議,亦有其現實考量?!?/br> 此言一出,朝中頓時議論紛紛。 白宗儒率先開口,聲音冷厲:“匪軍挑釁,焚村殺人,豈可寬赦?若今日退讓,來日必有他處效尤,朝廷尊嚴何在?” 御史文令嘉更是憤然道:“此等山匪,不可輕縱!若允其要求,朝廷體制勢必受損,恐貽害無窮?!?/br> 然出乎意料的是,倒是蘇明諭緩緩開口,語氣平靜卻擲地有聲:“治國當以民心為本。西南雖遠,然戰火連年,若再無休止,只致民心離散,實非明智之策。 臣以為,定遠將所言,倒可為一解,稍施恩威,以求長治久安?!?/br> 他這一番話令場中氣氛驟然一變,程謙、李承烈等皆紛紛附議:“右相此言極是。民心不可失,宜恩威并施,以免后患?!?/br> 隨著爭論愈演愈烈,有人出列打圓場道:“此事關乎朝廷大計,還請陛下定奪?!?/br> 李楨安面色如常,目光掃過群臣,沉吟片刻,緩緩開口:“蕭愛卿之言,頗具深思。西南一役實屬不易,朕亦憂念百姓疾苦,若因戰事延誤生計,實非朕所愿?!?/br> 語調一轉,李楨安目光投向蕭允弘,語中含鋒:“然寬政雖好,亦須謹防有人借機滋事。愛卿既有此議,可有周全之策,既保地方安定,又不損朝廷威嚴?” 蕭允弘聞言,依舊拱手恭敬道:“圣上所慮甚是。臣以為,山中部族因戰亂而心懷余悸,若朝廷稍施寬政,或可固其忠誠。若過于嚴苛,則恐亂象復生,生靈涂炭?!?/br> 他說得滴水不漏,既未逾矩,又表明態度,并未顯露出插手地方事務的過多意圖。 李楨安微微頷首,顯然對蕭允弘的言辭頗為滿意,隨即拍板道:“此議甚合朕心。稍加寬政,以安撫民心。然部族自治一事,須嚴格限定,不得逾越法度。 另派需派重臣督察,防范隱患,不得令部族借此滋事,由戶部與刑部會同擬定條文,盡速奏報?!?/br> 言畢,戶部尚書與刑部尚書齊齊出列,恭敬行禮道領命。 下朝后,蕭允弘步履從容,剛邁出殿門,便有數位與蕭家交好的同僚上前拱手道賀。 程謙笑道:“世子此番凱旋而歸,既有皇恩浩蕩,又獲封安遠將軍,實乃我等楷模?!?/br> 一旁的李承烈亦附和道:“程大人說得極是。允弘兄平定西南,威名遠揚,又能為朝廷長久安定立下大功,實在令人欽佩?!?/br> 蕭允弘微微一笑,謙遜地還禮:“兩位兄長謬贊,允弘不過盡人臣之責,何足掛齒。若非朝廷周密籌謀,臣又豈能得此功勞?” 正在此時,皇帝身邊的一位小太監款步而來,低頭恭敬道:“世子,陛下有旨,請您明日攜夫人共赴宮中家宴?!?/br> 蕭允弘接旨,神色不變,淡然一揖。 回到府中,蘇婉正倚在涼榻上翻閱書冊,見蕭允弘回來,便放下書卷,起身相迎:“夫君今日上朝,可有何事?” 蕭允弘步入內室,脫下外袍隨手掛在屏風上,一邊走近她,一邊含笑道:“圣下命我留京任職,此來便可日日與夫人同榻,為夫心中大喜?!?/br> 蘇婉嗔了他一眼,輕推他的肩頭:“正經些,夫君莫要胡謅?!?/br> 蕭允弘大笑,摟得更緊,隨即低聲說道:夫人明日還需隨我一道赴宮中家宴。 說罷,兩人言語間漸漸纏綿,蕭允弘又是將蘇婉抵在房中各個角落索要,不覺天色已暗,竟直至深夜方才散去。 翌日,日上三竿,蘇婉被晨光喚醒,匆匆從榻上起身,便讓藏冬與迎夏忙著為她梳洗整理。 她眼角余光瞥見坐在一旁悠閑喝茶的蕭允弘,忍不住怒道:“夫君倒自在,害得我險些誤了時辰!” 蕭允弘放下茶盞,嘴角噙笑,緩緩道:“夫人昨日辛勞,今日起遲又有何礙?” 蘇婉瞪他,不再作答,忙著整裝。片刻后,她著好一襲輕紗描金長裙,發髻高綰,釵環錯落,顧盼間自有風華流轉。 蕭允弘亦換上朝服,隨手將腰間佩玉系好,起身走近撫上蘇婉的手,語中柔情道:“夫人如此風姿,當真傾倒滿殿,教人為之失神?!?/br> 蘇婉聞言,臉頰微熱,轉過身整理裙擺,輕聲道:“夫君整日凈說些胡話?!?/br> 言畢,兩人出府,同乘馬車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