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剛一進去宿殿中,蘇嬈便直截了當開口,只是她的語氣較之此前軟和些許,對容楓的態度也稍有改變。 宿殿之內尚昏暗,未曾有燭臺燃起,容楓便不曾有發覺蘇嬈這點滴的變化,也不曾有感覺到,他看去一眼去點燃燭臺的云霽,沉吟須臾后,才拱手作輯。 明日毅親王將抵達,父皇會在忠嘉殿設宴,容楓想請公主明日莫入宴。 一襲黑衣的容楓,較之從來著月牙白的那個他,今夜的他,感覺低沉。 容楓心知,公主在我澹梁皇城之內勢力并不少,但這里終歸是澹梁皇城,容楓的父皇也終究是澹梁皇,澹梁的兵力也非旁人眼中只能自保,公主若是入了容宮,有去無回。 蘇嬈霎時緊擰了眉眼,讓她額間那道難看的凹陷疤痕為此生出來褶皺,桃花明眸內更生沉凝感,渲染眼瞼。 今夜的容楓,讓蘇嬈感覺再次異常。 他可知他說了些什么話。 已避不開,也已不能避。 殿內燈火明起,云霽點燃一盞燭臺,火焰燃燃亮起來,照亮了整個宿殿,也照亮了云霽面上這一時神情。 時局已動,時也,命也,運也,非我等所能,亦非你一人可改之。 邁步走過來蘇嬈身旁,即便乃深沉玄衣,可他周身該有的霽月世子那種淡然風華,空谷悠揚,風光霽月,一點不曾因衣著深沉而就此掩蓋。 可在這份淡然之余,卻又融合摻雜著容驍那不為旁人所感覺的深邃。 至今時今日,他的心中已然做不到再視若無睹,他必須要為容驍和寒漠塵討一個說法,為他們的母后報仇,消他們經年的委屈,且澹梁時局,也已由不得他們再繼續淡然處之。 澹梁太子心之所向,唯愿能以和為貴,可時至今日,絕無可能平和。 蘇嬈也道此一語,握住云霽的手十指相扣。 桃花明眸之內薄涼不減半分。 他們有他們的仇要報,容恪有他的野心要實現,他們皆是他的擋路石。 無論出于哪一個理由,他們雙方之間最終都只能存一方,不可共存。 容楓,知我以前為何就偏生看你不順眼嗎? 又問這么一句,蘇嬈定定看著因為云霽和她之言而一時沉默的容楓,不知他還要怎么勸說他們才肯聽,才不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生而亂局中,亂世浮沉,成王敗寇,最不該有的一種人,就是你這樣的人,我不知究竟是這個世道配不上你,還是你根本生錯了世道。 我身負著血海之仇,累累亡魂尸骨在我腳下,夜夜纏著我,質問我為何不報仇雪恨,國仇家恨我無法相報,仇人就在眼前,也要裝作若無其事,扮演好紈绔乖張的蘇家女兒。 你的出現,且一次又一次多管閑事,一遍又一遍在我耳邊要提醒我,即使別人招惹你,你也應該大度,不該如此得理不饒人,要以和為貴。 邁步,走上前一步,方再沉聲反問一句: 你說,這樣的你,我如何看順眼,又如何能看順眼,更別說引為知己。 哐 腳不慎踢到著桌椅,發出如此一聲作響,容楓不自覺的踱步后退一步。 不知是蘇嬈所道之言愕然,還是蘇嬈往前走的一步迫著他這么后退。 第494章 鴻門宴前夕事(一) 最前方領頭那位莫非就乃諸暹國毅親王,只如此瞧來已覺神勇無比。 聽聞這位毅親王可乃諸暹國第一勇士,在三國所舉辦的兩次國家交流會上,皆取得著武曲狩獵魁冠。 梁京都,皇城城門之地,再次升起來喧囂,只是相較于云瑯國榮華郡主前來那日的驚恐,今日,諸暹國毅親王抵達澹梁皇城,澹梁百姓皆帶著好奇之心觀望,更有澹梁文學才子,言辭間對暹毅遲韶贊嘆不已。 諸暹與他們澹梁姻親友好,太子殿下與諸暹嘉淳長樂公主也不日大婚,今毅親王前來,有如此英武不凡的毅親王在,且看那囂張的蘇家丑女還敢肆意橫行,在他們皇城中張狂。 這般一聲接著一聲,暹毅遲韶都還未曾踏入城門之內,城門口已是聚集滿了人群,一個個竟覺翹首以盼。 王爺,都道婦人多無知,慣會喜好八卦多嘴,可澹梁這些詩文學子,多言起來,屬下竟覺如犬狂吠。 抵達梁京都的毅親王,一如當年踏入瑯京之時,高騎烈馬上,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清寒氣息,一身玄色蟒袍,四爪龍蟒自衣擺盤旋而上,一條盤麟鑲玉腰帶勾勒出挺拔身姿。 凌厲似寒劍出鞘的容顏上無一絲表情,清冷漠寒,瞧來就望而生畏。 漠鷹一旁隨扈,一進城門,聽得澹梁那些圍觀者之言,心中甚是氣憤。 雖蘇嬈與他們王爺已因先皇所為而決絕,可聽著這些人口中那么貶低譏諷蘇嬈,漠鷹愈發感覺到澹梁當真虛偽,當真如云皇所道,道貌岸然。 下官主客司侍郎裴良,奉吾皇令,特此恭迎毅親王,一路上風塵,先請毅親王至主客司,稍作歇息。 早已等候城門口的裴侍郎,恭迎諸暹使臣,依舊是恰到好處的笑容,抬手作請,請毅親王隨他前往主客司。 送嫁隊伍,請隨下官先至禮部。